這是一個很長的夢,。溫馨而又美麗到讓我不想醒來,可是夢終究是夢,!
我醒來了,,疲憊的眼皮睜開了。首先看到的是一根像輸液管一樣的管子,,從我的頭頂垂落下來,。面部戴著一個塑料一樣的面罩,遮住了我蒼白的臉,!想說話,,可是卻發(fā)不出一丁點的聲音。只有緩慢閉合的雙眼大量著四周,,爸爸坐在一張椅子上,,用手扶著頭,肘部釘在扶手上,!他睡著了,,忙碌了一夜的他累了,。不光身體的勞累,心也累,!這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憔悴的面龐讓我心里堵得慌!想哭,,卻一點眼淚也沒有,!想說,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可是卻發(fā)不出聲音,!
房間里是那么的寂靜,偶爾發(fā)出聲音的或許只有用作監(jiān)察我身體狀態(tài)的儀器,,還有我那微弱到只有自己聽到的呼吸聲,!
我的眼睛順著眼眶轉(zhuǎn)動,觀察我可以看到的任何物體,!我頭的兩邊放滿了儀器,,兩個輸液架上掛著好幾瓶液體!我還看到了那順著窗簾射進來的陽光,!
我知道天亮了,,可是不知道幾點了!更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那么看著,,這個看久了換一個!可是眼鏡被取點了,,稍微遠(yuǎn)一點的東西很模糊。我又累了,,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是啊,!累了,!
這時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音,使得我的困意消退了一些,,眼睛睜開了,!一個輕輕的腳步朝我過來,然后取下一個快空掉的液體袋,,又換上一個,。查看了一下儀器,又低下頭看了看我眨著眼睛的我,!用我熟悉的聲音笑道:
“醒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說話,,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沒有知覺的舌頭,,在干裂的嘴唇舔了舔,!
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對我搖搖頭,!
“不行,,現(xiàn)在不能喝水,要等到手術(shù)過后16小時,!”說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繼續(xù)對我說:“你是7點45出的手術(shù)室,還有兩個小時,。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用希翼的眼神看著她!她為難的繼續(xù)搖了搖頭,!
一邊的椅子發(fā)出一聲輕響,,我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看到爸爸打了一個哈切,!一旁的護士也看到爸爸醒了,,對爸爸說:
“困了就去旁邊病房休息一會吧!”
爸爸倔強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困,,可是疲憊的神情出賣了他!
護士說:“沒事,,你去休息吧,!這是重癥監(jiān)護室,會有人一直過來看的,!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不能讓你待在這里了!本來重癥監(jiān)護室就不能讓家屬進來的,!”
無奈的爸爸只好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可是爸爸走了不到一分鐘!另外一個人進來了,,這是我的弟弟,。那個叫云云的家伙,從出事一直到我進手術(shù)之前一直握著我一只手的家伙,,也是比我小三個月的弟弟,!
他坐到了爸爸剛剛坐的位置,看著我發(fā)愣,!一旁的護士對著發(fā)愣的他笑了笑,,走了出去,!我不知道她是只負(fù)責(zé)我,還是有別的病人要照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云云會這樣的看著我,,發(fā)愣的眼睛中有點失望的神色。我早已忘記了昨天在手術(shù)室發(fā)生的一切,,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忘記,。應(yīng)該是麻藥的緣故吧,后來我知道自己截肢了,,才記起來,。我不知道醫(yī)學(xué)上怎么稱呼,我自己把它認(rèn)定為選擇性忘記,!因為自己內(nèi)心深處不愿意接受,,所以大腦短時間的把這段記憶藏了起來。
就這樣,,云云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可是剛做完手術(shù)的我實在太虛弱了,,眼皮慢慢的合了起來,!
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的燈打開了,,陪伴我的云云不知去向,。反而是不知什么時候來的大爸,還有最開始照顧我的爸爸,!
大爸看到我醒了,,鄒著的眉頭解開了。臉上露出很不自然的微笑,,我也想對他笑,!可是被麻藥麻痹的神經(jīng)無法把想法傳達(dá)到我的臉部肌肉!
爸爸發(fā)現(xiàn)了大爸的異常,,不知在忙碌什么的他伸直了彎著的腰!看著醒來的我,,他好像輕松了很多,!對大爸說:
“哥,你看一下,!我去叫護士,!”
隨后就走了!
爸爸剛走,,大爸的手機響了,!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我眨了眨眼睛表示可以接。我不知道他懂沒懂我用眼睛“說的話”,!我想應(yīng)該懂了,,他按下了接聽鍵!
“喂,!”
我聽不到電話里傳過來的聲音,。只知道天生大嗓門的大爸,在盡力的壓低聲音,。
“你欠我的錢趕緊給我打過來,,我侄子出事了。在醫(yī)院要用錢,,我借了他家一些錢,!現(xiàn)在要還上!”
這時進來的護士聽到了大爸的聲音,。氣呼呼的說:
“接電話就出去,。病人剛做完手術(shù),需要靜養(yǎng),!”
大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留著的八字胡都連成了一條線!一邊還擺手表示歉意,,離開了病房,!
護士又取下了一個液體袋,從托盤中把配好的液體又換了上去,。轉(zhuǎn)身對身后的爸爸說:
“你去護士站拿個紙杯,,要一點棉簽!打點水過來,,給他嘴唇上抹一點,!記得千萬不要給他喝水!保持嘴唇濕潤就可以了,!”
聽到水的我,,完全沒有聽后邊護士的囑咐。迫切的看著走出去的爸爸,,心里無比興奮,!終于有水了,火辣辣的喉嚨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好像已經(jīng)有水進了嘴里一樣,,可是一天沒喝水的我,加上失血過多。嘴里連分泌唾液都是一種奢望,!
不一會,,爸爸回來了!護士好像怕爸爸不會做一樣,,接過爸爸手中的水杯,!讓爸爸看她怎么做的。
她把棉簽放進水杯里沾了粘,,又在被子搶擠了擠,!把水杯放到一邊,拿掉我的呼吸罩,,用棉簽在我的嘴唇上擦了擦,!可是對水極為渴望的我,居然想用嘴唇把棉簽擠住,。護士好像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前蜻蜓點水的擦了一下,又極速的嗦了回去,!用狡猾的眼神看了看我,,又一次把棉簽放進水杯!就這樣她用棉簽幫我擦了三次嘴唇,,每一次我都想用嘴唇把棉簽上的水份剝奪,。可是沒有一次成功,,這個擁有大眼睛的護士,,就像一個狡猾的獵人,而我就是那個總是上當(dāng)?shù)墨C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