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站在凈房里，看著凈房里的一應器具,，一想到這些東西都會再用到別的人身上,，李二狗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居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興奮，甚至還有淡淡的慶幸,。
他所遭受的痛苦,，終將會有別人承受。
劉師傅無比滿意地看著李二狗,，“小李子,，你是老劉我這些年來為數(shù)不多的杰作，此番定能入宮,。如此,，老劉我也就送個人情，你這寶器,，就一并歸還與你吧,。”
說著,，劉師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身后的“升柜”,。【“升”:由柳枝用油浸潤所編的容器,，諧音——留,。內(nèi)存寶，為“升寶”,，也同“留寶”,，留住寶貝保得高升?！?p> 看著眼前一排排一列列地籮筐,，李二狗是真被嚇到了,，還有那么一些惡心。
這些籮筐都貼著標簽,，想必里面裝的可都是那所謂的寶器,。
知道李二狗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劉師傅也不吝言語,，“要知道這些個之所以被稱為“寶”,，皆因通常情況下你們是無權(quán)要回，而被我們這些刀子匠將這東西像“寶”一樣地藏起來,?！?p> 李二狗有點明白，“為利所使,？”
劉師傅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一般經(jīng)過我等加工之后,，“寶”一般會放入“升”中,，用大紅布包好，小心地放置在室內(nèi)高處,。這可有個說道,，稱“高升”，取升至高位之意,，借以預祝你們將來走紅運,，步步高升?！?p> 李二狗心神一動,，“高升？”
“正是如此,！倘若將來你等發(fā)跡了,，自然可以贖回自己的“寶”，而我們這些刀匠就可以趁機量財索討,。這也有個稱呼,，稱為“骨肉還家”?！?p> 劉師傅不厭其煩,，“你可別小看了。保存這“寶”的原因大致有三:一是為了做宦官后升級時查驗,，以證明閹者身份,，即通常所說的“驗寶”;二是將來宦官死后，要將“寶”放進棺木里一起埋葬,，至少死后可以恢復男人的本色;三是身之發(fā)膚受之父母,，已然有了不孝之大者,，所以將“寶”加以保存，死后隨棺而葬,，也是一種心理的補償,。”
看著自己手中的寶,，李二狗拜謝,，“多謝劉師傅。小李子將來必定厚薄,?！?p> 劉師傅擺了擺手，“無妨,，老劉我看你順眼,！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讓你以后到了宮里小心一些,，別無形中得罪了那些公公,。要知道每年剛?cè)雽m口無禁忌地不知道死了多少。況且,，有了這個，你也算在宮里有了一點點立足之地,?！?p> 李二狗明白，這東西,，說白了也相當于一種身份象征,。對于都失去了寶的公公們來說，誰拿回了自家的寶,，無形中都是一種實力的象征,。
想及此處，李二狗又好好跟劉師傅道了聲謝,。
一路中,，李二狗忍不住悄悄打開了自家的寶貝看看，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劉師傅,，這寶貝怎么這么香？”
劉師傅哈哈大笑,，“香,，這能不香嗎。為了炮制這寶貝,，我可是費了老半天功夫,。也不怕告訴你,，這可是我們老劉家的獨家秘方?！?p> 劉師傅看了看李二狗那好奇地目光,，“得，看你小子順眼,，咱就讓你長長見識,。首先將這寶貝用水洗凈，然后呢用香油炸透,?！?p> 剛說到這里，李二狗就感覺自己下身一涼,，“劉師傅,，咱能不能跳過這段？”
劉師傅瞟了瞟李二狗,，“這割都割了,，你還怕個啥。接下來,，濾凈油滴,，以黃色油綢包“八寶散”，將寶貝沾滿“八寶散”包好,，再將油綢包裝在黃緞或黃布縫制的口袋內(nèi),，盛在一特制木匣內(nèi)。不過呢,，若是哪位發(fā)達了,，我們也再悄悄換成金、銀,、玉,、翠制的匣子的?！?p> 李二狗豎起了大拇指,，“高，果然是高,。不過,，劉師傅，咱這確定不是做炸雞嗎,？炸至金黃撈出,，放上孜然辣椒面，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劉師傅立馬上前捂住了李二狗的嘴,，“慎言,！因這寶貝有油炸之事實，咱這長安城飯館內(nèi)的“油炸雞塊”,，都紛紛改名“炸八塊”,。倘有飯館仍在菜牌上寫有“油炸雞塊”字樣，一經(jīng)太監(jiān)發(fā)覺,，當即搗毀店內(nèi)家具,。你小子，在我這說說還可以,，出去可不許亂說,。”
李二狗當即點了點頭,，“省得了,。”
劉師傅嘆了口氣,，“也罷,，誰讓咱和你投緣呢。你且打開那“升”,，看看你那寶貝都有什么,。”
李二狗仔細觀察,，升口處有紅色紙條,，上寫“百歲吉祥”。
打開升,，里面黃繩綁著的絲綢。旁邊有自己的姓名,、年齡,、籍貫及保證人姓名和閣割之年月日、被生辰八字,，內(nèi)容十分詳盡,。
看得李二狗了解的差不多了，劉師傅才說到,，“正因你等割了寶貝所以也就相當于忘了過去,。一般都會選擇受刑之日當作今后的生日。等你們當上了太監(jiān)或者到三四十歲后亦或者富貴時,，選擇吉日,、吉時，到我等家中“贖升”,?！?p> “屆時賀客滿堂,，贖升人穿者禮服將“升”接回家里，在本人臥室的房柁上,，收拾一尺余長的地方,，將“升”供奉柁上，借“柁”,、“升”兩字之音,，影射“托生”詞，表示來生來世托生時,，不可沒有此物,。因此，你等升官時,，最忌諱人對他說:“您高升啦!”最好也要說“您吉祥”來代替,。同時，切記,，不要隨便問太監(jiān)的家中供的是什么,。”
李二狗點了點頭,，“多謝劉師傅,。”
“走吧,，回去記得多休養(yǎng)幾日,。雖然年輕娃娃身體好的快，可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們這個行當,，活得不長大都是因為這凈身后沒好好調(diào)理以至于落下病根，好不了了,?！?p> 劉師傅摸著李二狗的頭嘆道，“小李子,，你可是我劉一刀這些年來少有的杰作,，往后日子走的穩(wěn)當些。等你什么時候當上了太監(jiān)再來請老劉我喝酒,！希望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能等到那個時候,。”
李二狗把“升”放在了旁邊,，鄭重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劉師傅，小李子記住了?！?p> 捫心自問,，這劉師傅從頭至尾待他都挺好的，李二狗也十分感激,。
這個陌生的世界,，他人哪怕給予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對于李二狗而言，都顯得彌足珍貴,。
“走吧,，別讓你門口的李公公等著急了?！眲煾挡荒蜔┑囟酱俚?。
“小李子謝過劉師傅?！?p> 凈身房外,，李仁義正頂著炎炎烈日焦急地等待，不時用那寬大的袖子扇扇涼風,，擦一擦鬢角的汗水,。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李仁義立馬一路小跑走了過去,，“二狗子,，這里?！?p> “李伯父,，”李二狗也高興地跑了過來。
“呦,，李公公好,！小卓子可是幫您把小李子安然無恙帶了出來。您瞅瞅,，這可是養(yǎng)的白白胖胖別提多嬌嫩了,。”一旁的小卓子適時提醒道,。
李仁義一聽便明白過來,，從袖子里取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手心上前打了聲招呼,，“這段時間辛苦小卓子你了,。”
小卓子隱晦地接過銀子,，臉上笑容越加燦爛,，“嘿嘿，瞧公公您這話說的,，都是自家人,，還客氣什么呢,。沒事那您慢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