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西域書寫之法,？”

　　太后話未問完,，便是自己搖了搖頭：“西域、北漠與中國文字相差甚遠,，元大學士為何會認得,？”

　　“回太后,，元大人亦是先找到了自己出的題目,，從康王殿下的回答之中，找出了一些認識之字,，找出了規(guī)律,，與太后所說基本一致。說起來,，若元大人非出題之人,，倒也猜不出其中關(guān)竅來，還是太后您厲害,?！?p>　　“你這狗奴，跟著敏兒學壞了,，也學會討人歡心了,。”太后嘴上罵著,，臉上卻是蕩漾著笑容,，看了一眼房寬，問道：“代地離櫟陽不遠,，王府之學究亦是由宮中派遣,，據(jù)老身所知，當無人知此寫法,，是康王自己所想,？”

　　不是要講呂氏之事嗎？啥時候進入正題??？

　　房寬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大清早被吵起來,，早飯也沒給吃,，還在這兒陪一個寡居少.婦聊天，關(guān)鍵是這個少.婦和她侍女還很漂亮,，更關(guān)鍵的是自己這個九歲身體里面住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比這更關(guān)鍵的是這漂亮的少.婦還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殺身仇人。

　　“太后應是不知,，自那日喝下太后所賜之毒酒之后,，寬便失去了記憶，忘卻了之前之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姓呂,。”

　　房寬說話的時候,，太后看了一下.身邊的高結(jié)衣,，見他點了點頭,，才是回過頭來，聽房寬繼續(xù)說道：“不知沉睡多久,，醒來之時,，身邊只有一個叫作香兒的小丫頭，每日一個李姓的太醫(yī)會來問診,，卻都對之前之時緘口不言,。”

　　“醒來之后,，卻也被限制在一方小小的天井之中,，門口有大兵守衛(wèi)，不得而出,，整日只有一片飄著些小雪的天空作伴,。”

　　聽著房寬的話,，太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似是頭又疼了起來，便拍了拍趙雪敏的手,，趙雪敏也是機靈,，很快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開始給她揉起了太陽穴,。只是她也被房寬的事情勾起了興趣,，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終于停了下來,，太后也沒有在意,。

　　“醒時不知身是誰，皆言王權(quán)與富貴,，奈何憶不起往昔,，時不多予我些，茍得三年之命,，卻連母上之名亦是不知，何其可悲,。醒來之后,，十余之日的時間，都在苦苦回憶那日之事,，終是明白眼中滿含淚水之人乃是我母,，而那些哭喊之幼子皆是吾弟，只是不得其名......”

　　太后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方絲巾,，偷偷擦了一下眼睛：“年紀大了,，聽不得這些悲慘之事,，康王繼續(xù)說下去?！?p>　　“自高要帶我第一日去宮學,，下學之后，一名李姓同學差些將我胖揍一頓,，他喊出呂氏雜.種時候那咬牙切齒的憤怒,，我也能體會到，方才高都知來小院傳話之時,，我便是這種心情,。”

　　看了高結(jié)衣一眼,，房寬的心情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樣激動,，在巨大的勢力差距面前，反倒是冷靜了下來,?！爸笠欢螘r間，宮學的日子里,，總會有一些以前的事情從不同的人嘴里透露出來,，總算是將之前的生活略為勾勒出一二來?！?p>　　“相伴左右的便是一個終日佝著背的小太監(jiān),，如同這秦國之文字一樣，佝著背屈著膝盡顯奴顏,，我試圖叫他挺直身子,，卻終不能成，以至今日文德殿之上,，突發(fā)奇想,，將原本彎曲的地方拉直，這才發(fā)現(xiàn)寫出來的字,，竟是如此美妙,。”

　　“今日見高都知亦是如此,，即使身居高位,，仍舊是卑躬屈膝，哼,?！笨戳艘谎鄹呓Y(jié)衣，房寬冷哼了一聲:“不若大戶人家的狗?！?p>　　“殿下忘了?”

　　高結(jié)衣也不生氣,，身子佝得更低了，太后的目光正好看過來,，高結(jié)衣沉聲說道:“殿下之前說過,，高結(jié)衣就是太后養(yǎng)的一條狗，只是一個賤奴,，自然是得奴顏婢膝,。”

　　“高都知此時的形態(tài),，便如秦國之文字,，亦是百萬秦人之寫照，與其說他們是秦人,，不若說是皇家養(yǎng)的豬狗罷了,，任人宰殺，敢怒不敢言,?！?p>　　“哼，皇室繼承人竟然需要殺掉自己的王后和四個未成年兒子,，才能坐上那把椅子,。房寬便是寬寬想問太后一句，連皇儲都不能保護自己的子嗣,，那些如豬狗般活著的秦人,，那些給你們賦稅養(yǎng)活你們的秦人，那些將家中頂梁柱送到戰(zhàn)場保衛(wèi)你們的秦人,，該如何保護自己的子女?”

　　“這......”

　　當房寬說到秦人如豬狗般活著之時,，太后便已經(jīng)張大了嘴，待房寬問出他的問題時,，仿佛胸口中了一箭,，一時之間竟是驚慌失措起來。

　　“吾不知道會這樣,，吾沒想過那么多,，秦人真的如豬狗般活著么？高結(jié)衣,，敏兒,，秦人真的活的如豬狗一般嗎？”

　　“太后,，康王殿下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了，老奴能夠侍奉太后，是老奴的福分,，是老奴心甘情愿的事情,。是太祖高皇帝建立了秦國，秦人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不受戎狄欺凌,，不受山東之國壓迫。是太宗,，哲宗的休養(yǎng)生息,，給了秦人富足的生活，秦人感激太后,，感激陛下,，感激皇家為秦人所做之事?！?p>　　“哈哈,，高都知可真會說話，若高都知有一日挺直了身子,，我倒是相信你所說的話,。”

　　“康王殿下還小,，又忘記了之前之事,，僅在宮中月余時間，如何得知秦人的生活?”

　　“小蟲子,，便是跟在我身邊那個小太監(jiān),，能入宮做太監(jiān)，便是秦人百姓的模板,?！?p>　　“殿下可知五十年前秦人的生活?”

　　房寬搖了搖頭。

　　高結(jié)衣從太后身邊走了過來,，看了眼房寬,，憶起了昔年:“老奴今年五十八歲，族弟高要五十五歲,，我們出自密地高家,，如今位于秦國西北邊陲。數(shù)百年來,，一直深受犬戎所擾,，男丁難以活過三十歲，五十二年前,，秦未立國,，太祖高皇帝是山東周國雍州節(jié)度使，北擊義渠，擊定巴蜀,。秦西之犬戎卻是趁秦軍在外,，劫掠密地，想我高氏一族亦是密地大族,，卻在一夜之間覆滅,，成年男丁悉數(shù)戰(zhàn)死，婦女被掠去,?！?p>　　高結(jié)衣深吸了一口氣，蹲了下來,，看著房寬,，眼中有些渾濁，看不出淚花,?！暗钕驴芍呓Y(jié)衣與高要如何得以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