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安點(diǎn)點(diǎn)頭,,“文煊不止承認(rèn)了,,反而說了些與陸九尾生死不離之類的話,把夏侯爺給氣了個夠嗆,,最后罰了五十軍棍,?!?p> 龍疏很是驚訝,“你沒求情,?”
止安道,,“夏侯爺向來賞罰分明,我又自小與文煊一同長大,,他也算是我半個啟蒙師父,,這事,,我不求情還好,若是真將這情求了,,那他怕是會罰的更重,。”
“再后來呢,?”
“再后來,,文煊明里暗里打探陸九尾的消息,我曾經(jīng)問過他想要做什么,,他說不想連累我,,叫我不要管這檔子事。直到年關(guān)前后,,不知道鳳陽候府發(fā)生了什么,,夏侯爺竟主動向我父皇請旨,說要去鎮(zhèn)守邊疆,,操練新兵,。父皇不知從中原委,便也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p> “還有一事,”龍疏望向宇文止安,,十分嚴(yán)肅的問道,,“依你來看,這夏小侯爺對陸九尾的感情可是真的,?他一心對陸九尾,,那對方可曾表達(dá)過什么?”
止安朝湖心望去,,語氣有些惆悵,,“陸九尾對文煊何等感情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文煊對陸九尾是認(rèn)真的,。他們兩個的事,文煊雖不讓我過問,,但背地里我也聽得了些風(fēng)口,,說是文煊本來有機(jī)會帶著陸九尾浪跡天涯,但陸九尾竟不愿意,,這事也就被耽擱了,。”
龍疏唏噓道:“怎么會愿意,,若是真心相惜,,天下有幾個苦命人想要斷送心愛之人的仕途,。”
……
待她與宇文止安回去的時候,,湖心處已經(jīng)不剩幾個人了,,先前那個伺候陸九尾的小廝和陸九尾的尸體一同被金重水帶走了,這破案驗(yàn)尸之類的事本就不是御醫(yī)的職責(zé),,他們早早的也都回去了,只有龍家大哥在等兩人,,像是有什么正事要說,。
龍疏兩步跑到自家大哥跟前,問了句,,“大哥,?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龍恪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帶了些不快,,“小疏,大哥今晚恐怕就要回去了,?!?p> 一時間,她在這凡間待這許久,,腦子還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還想傻傻的添上一句,你要回何處去,?但轉(zhuǎn)念一想,,還能回何處呢,可不就是那她想躲都來不及的西海龍宮,。
龍疏抬眼問道:“可是西海出了什么事,?”
“父王急召我回宮,想來是出了什么事,?!?p> 龍疏困得打了個哈欠,很是無奈道,,“西海百年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能出什么大事,也就是老頭整日里神經(jīng)兮兮,,草木皆兵,,幻想著幾百年前的云圖之戰(zhàn)重來一次,也好讓他這老龍王為天宮盡盡心,?!?p> 龍恪笑著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腦袋,,很是無奈,“你啊,,跟父王之間的關(guān)系也該緩和緩和了,。父王旨意里并未明說,不過我想父王應(yīng)該是有事找我,,”龍疏這剛想說些辭別的話,,龍恪又很是正色的同他講道,“小疏,,這兩甲子快過去了,,你也是時候做些準(zhǔn)備了。這次不要你跟我回西海,,但這日子將近,,你可千萬別再像上次那樣了,否則你身體吃不消的,?!?p> 她神色瞬間暗淡下來,同龍恪順從的說了句,,“我知曉的,。”
龍恪瞧她這副懨懨的模樣,,很是心疼,,輕聲安慰道:“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上次的事也有我與父王的責(zé)任,,這次不會再出差錯了,。”
龍疏又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這時,,天上傳來幾句獅吼,龍家兩兄妹一同抬頭望去,,是小獅駝,,這次又要分離了。事出有因,,叫旁人說不得半句委屈,。
看著一人一獅離去的背影,龍疏有些難過,,眼里滲出了幾滴淚,,又被自己給生生憋了回去。
“疏兒?你還好吧,?”止安在龍疏這向來是知心朋友的身份,,只不過這次的事不同以往,她沒有必要再說與他,,讓他一同與我煩心,,更何況天界制度森嚴(yán),她自己都尚且沒有辦法,,更何況他呢,。
深宮,晚間
“救命啊,,救命啊……我害怕,,我不要,父王,,父王,你去求求他們,,我不要進(jìn)去,,我真的害怕,父王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與你吵架了,,求求你,大哥,,你在哪,,誰來救救我……”
“不要……”
龍疏猛地睜開雙眼,瞧著頭頂上的淡紫色的珠紗,,一時間有些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覺,。她掀開被子在床上坐了起來,這才察覺全身都像是在水里浸過一般,。
屋里的門窗關(guān)得嚴(yán)實(shí),,整個空氣都濕噠噠的,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隨手將桌旁的椅子搬到窗前,,慢慢的看起了月光。
今晚的星星很亮,,與那晚的一樣,。
天界規(guī)章嚴(yán)明,每兩甲子于凈空山舉辦一次三界同往的生煉,,屆時整個三界九州的少年無階男女都會前來參加,。
何為少年無階,便是同龍疏這般,一百到一千左右的年歲,,無階品,,無官職,目的便是要取賢摒庸,,提高身為仙人的見識與淵源,。凡寄身三界的人一生僅有五次生煉的機(jī)會,當(dāng)然,,人界除外,,因?yàn)榉查g的往生輪回太過于短暫,輕易干涉不得,。
何為生煉,,屆時所有參與的人前往凈空山,飲下一碗無根凈水,,睡上一覺,,再醒來時,你便只是凈空山上的一株生靈,,是花,,是草也甚至是一抔黃土。一年時間為限,,要你吸盡這凈空山的日月精華,,將自己的修為與凈力提升到最高,一年后,,你的身體歸還于你,。但身體的東西只剩了你在這凈空山上一年內(nèi)所吸收的東西。
若是你在這凈空山的煉獄中,,不幸消亡了,,那輪回路上也不會有你的名字,因?yàn)閮艨丈教幱谌缰獾耐鷥魤m,,別說修煉低等的仙人,,就算大梵佛祖也輕易進(jìn)出不得。
一到一千歲,,兩甲子年前,,龍疏只有幸參加過一次。身臨其境的體驗(yàn)了凈空山內(nèi)所布下的妖邪煉獄,,但那次不知為何,,她的身體出了差錯,那碗無根凈水,,她喝下去后身體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只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變作了透明,。
凈空山的生靈自所有人入山后修煉的一年間,,不得有任何人輕易打攪,否則這生煉的所有生煉都將遭遇不測,。
凈空山的生煉之事龍疏懂得,,早在幼時西海的師父便用一根戒尺叫她記得滾瓜爛熟??伤⒉恢獣缘降资悄睦锍隽藛栴},,那是她第一次體驗(yàn)到什么叫置身于所有凡塵喧擾之外的孤單。
后來的事,,她全都記不清了,。早在那年生煉后,她記憶中有時還會出現(xiàn)些片段,,但也僅僅是片段,,可是越往后,她的記憶便越模糊,,直到現(xiàn)在,,在她昏迷之前發(fā)生的事,她還是連個片段都記不起來,。
常常流連龍疏夢中的,,也只是方才她還睡著時的那幾句苦苦哀求,,帶著些痛到渾身惡心的感觸,。不過,像這樣的夢,,自她離開了皇宮后,,便很少再做了。
窗戶開了會兒便覺得身子有些發(fā)涼,,龍疏伸手關(guān)了窗戶,,又將杯中的水飲盡,靠著窗戶半枕著胳膊,,想借著這月光,,好好睡上一覺。
窗外的樹上,,誰人未察覺的一角赤衣垂下,,松堯做梁上君子做得十分起興,末了,,撤了結(jié)界,,落地,進(jìn)屋,輕手輕腳的將窗邊的人放置到床上,,慢慢隱去,。
第二日晨間,龍疏這還未醒個透徹,,便被屋外干癟的一嗓子給吵醒了,,她暫且控了控心中那一度十分冒火的脾性,又認(rèn)真聽了一遍,。
應(yīng)當(dāng)是個公公的聲音,,還是個她從未聽過的嗓門。那聲音喊道,,“龍姑娘,,這日頭都這般高了,你快別睡了,?!饼埵桀D時皺了皺眉,心想這是哪家好管閑事的宦臣,,竟無端來管她睡覺,。接著她又聽了句,“您快著出來吧,,陛下找您,。”
這倒叫她二丈摸不著頭腦,,這皇上日理萬機(jī)的,,找她作甚?
但沒辦法,,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半響后,,她被宮女好一番打扮,,走至平陽宮的大殿內(nèi)。
到了那大殿之上,,龍疏樂呵呵的說了句,,“龍疏見過陛下?!币娝麤]有像先前那樣糾結(jié)禮數(shù)的周到,,龍疏便接著呲牙一笑,“我生性懶散,,睡到這日上三竿才起,,陛下您別見怪啊,。”
今日的皇上倒很是和善,,笑容滿面道,,“龍姑娘不必客套,先前朕的皇宮遭此劫難多虧你出手相救,,今日朕來,,是有事要求龍姑娘?!?p> “陛下不必客氣,,所求是否為昨晚湖心陸九尾無端身亡一案?”
宇文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神色很是疲倦,,“龍姑娘說的不錯,朕此次來便是為了這事,。此時關(guān)乎鳳陽侯府,,文煊這孩子也因此事沒了蹤影,這事朕總要給夏侯爺一個交代,?!?p> 龍疏點(diǎn)頭道是,這事確實(shí)事出蹊蹺,,若不好好查上一查,,別說皇上不快,她這憋得都有些難受,。
龍疏應(yīng)下此案,,用了早膳后,于宇文止安止安那處借了套男裝扮上,,便叫了輛馬車,,去往大理寺,。
她這還未到門口,,便看著金重水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了出來,看那模樣,,似乎也要備馬,。龍疏索性將頭探出窗外,高聲喊了句,。
然后,,這人就像在沙漠里瞧見水了那般,直沖她這處跑了過來,。
“怎么了金大人,?你老窩又讓人給端了,?”
金重水跑到龍疏跟前,氣喘吁吁道,,“不好了,,那陸九尾的尸體不見了?!?p> “什么,?你要不要每次到我跟前說的事都如此勁爆!”先是陸九尾死了,,再接著就是陸九尾的尸體不見了,,難不成那尸體還會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帶我過去看看,?!?p> 大理寺停尸房,龍疏瞧著這滿室的狼藉,,跟金重水相視一眼,,有些驚詫,“這尸體怕不是又活了吧,?你這停尸間干不干凈,?怎么跟遭了賊似的?!?p> “我打小就怕鬼,,你可別瞎說啊?!苯鹬厮焐铣褟?qiáng),,身體卻往龍疏身后縮了縮,一臉驚恐的看著滿室狼藉的停尸房,,自己都有些氣虛,,“龍疏,你說該不會真有鬼吧,?”
龍疏慢慢轉(zhuǎn)過身,,裝作害怕的模樣,抖了三抖,,朝金重水身后一指,,“有,你,,你身后,!”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p> 龍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十分懷疑的朝他問道,“金大人,,你這大理寺卿有水分啊,,哪有斷案的還怕鬼的?”
金重水恨恨的朝龍疏這處望了一眼,,那小眼神,,別提多哀怨了。逗得龍疏又是哈哈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金大人別怕啊,我還在這呢,,你也知道,,我是仙女,不會眼看著你一介凡人遭難的,?!?p> “你大哥若在,說保護(hù)我還有幾分可信,,你說你保護(hù)我,,算了吧,我還不如自己跑去那鬼的跟前求饒呢,?!?p> 龍疏十分不屑于他這一份看不起人的模樣,冷漠一哼,,在一旁拿了個銀器將停尸床上那張白布翻了翻,,復(fù)又聞了聞。
一旁金重水滿臉嫌棄,,最后瞧龍疏一副專注的樣子,,自己也貼下身子胡亂聞了一下。
末了,,問我:“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p> 龍疏并未及時回答他,,只是閉著眼伸手從另一位尸體上挑下來一塊蓋尸布,放到金重水跟前道:“聞聞這個,,做一下比較,?!?p> 他很實(shí)在的貼下身子一聞,隨后龍疏便很是滿意的聽著一聲,,“嘔,!”
龍疏復(fù)又將陸九尾身上的蓋尸布拿到他鼻下,憋著笑意反問道:“你在這蓋尸布上可曾聞到了什么,?”
他不懂我意欲何為,,便又俯下身去,認(rèn)真聞了聞,,“這塊蓋尸布上,,竟然有一股香氣?”
“不錯,,現(xiàn)下天氣不算炎熱,,但這溫度也足以讓尸體滲出些氣味,可陸九尾的這快蓋尸布上不像其他幾個,,沒有絲毫的異味,,反而有一絲淡淡的香氣?!?p> 繼而龍疏又解釋道:“這層香氣很明顯是昨晚宴席間,,那些歌姬們身上的。但陸九尾的尸體是昨晚你才帶回來的,,你現(xiàn)在大可做個實(shí)驗(yàn),,將一張同等的白布蓋到一個涂抹胭脂水粉的人身上,看看像等程度的香氣,,要將這布蓋到幾時才可留下,,大致便可以推斷出這人是幾時被盜走的?!?p> 金重水沖一旁的龍疏豎了個大拇指,,“英明!”
“不過,,不過我想問的是,,你怎么知道陸九尾身上的氣味就一定是昨晚歌姬們涂抹的胭脂水粉呢?”
龍疏無奈的笑笑,,“金大人,,你昨晚只顧那些山珍海味了,你沒聞到席間皆是那股子氣味嗎,?大臣們誰會涂那種東西,,女眷們與我們隔得的太遠(yuǎn),那邊只能是戲臺子上的歌姬身上了,?!?p> 他又朝龍疏豎了一遍大拇指,,不過,現(xiàn)下不是得意的時候,,龍疏與金重水道:“這蓋尸布上有香氣,,還可驗(yàn)證一點(diǎn)我的猜想?!?p> “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