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因情節(jié)需要設置地方縣主的封號,不同于隋唐時縣主,,隋唐時帝女皆封縣主,,在本文中指取其封號。}
景帝沉吟片刻,,道:“晉王府中侍女救駕有功,,著封海興縣主吧?!?p> 中書令崔正元見此,,立時又上前道:“陛下,此舉不妥,,本朝從無封侍女為縣主的先例,。”
景帝皺了皺眉:“那你說朕封她什么,?”
“這......”中書令也犯了難,,縣主、郡主都是帝王,、親王之女,,可眼下除此封號之外,也沒什么可封賞的了,,崔正元道,,“既然此女是晉王府的侍女,不如陛下封賞晉王,?!?p> “晉王?”景帝一哂,,遂看向蕭君彥,,“依著中書令的意思,你覺得朕賞你什么好,?”
“救駕之人非臣,,臣不敢居功?!笔捑龔┑馈?p> 景帝一笑:“聽聽,,晉王不要,,便如此吧,,此事,不算大事,,不容再議?!?p> 崔正元道:“那此女還是晉王府侍女,?”
景帝道:“那是晉王說了算的事,朕乏了,,擺駕回宮吧?!?p> 阿灼對上蕭君彥的眸子,微微一笑,,興海縣主,,位于滄州,是在他的管轄之內(nèi),,景帝之意,,可沒有免去她奴籍的意思,,更何況李府罪名未清,她如今仍是罪臣之女,,若此時因這封號而除了奴籍,,讓人知道了,未免不會彈劾蕭君彥以公庇私,,這未必是好事。
阿灼嘆了口氣,,罷了,侍女就侍女吧,,反正除了晉王府她也沒處去,。
不過普天之下,有著封號的侍女恐怕也就只她一人了,。
只是阿灼沒有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jīng)開始會不會有人因她彈劾蕭君彥的事情也納入自己的思考范圍了,,這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諸臣中已有官員認出阿灼是那日在晉王府中作詩的女子,,不由議論起來:“這不是罪臣之女李灼顏么,?”
“是了,就是她,,曾在晉王生辰宴上作了一首《曉風吟》?!?p> 晉王府一宴中,,阿灼的盛名本就大了許多,,此時又被封海興縣主,,頓時議論紛紛,。
景帝離去,,諸臣相送,,今日鬧事連連,,又因著飛鳥一事眾人狼狽不堪也無心再聚,,遂匆匆散去。
阿灼徐徐嘆了口氣,,在眾人離去之余,晉王府已經(jīng)派來了馬車相候,,他們不必騎馬回去,,阿灼剛要跟著蕭君彥一同上馬車,便見阮執(zhí)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阿灼姑娘,!阿灼姑娘!”
阮執(zhí)不羈慣了,,也無暇顧忌形象,,因此追出來時頭上還掛著一根鳥羽,。
“阮侍郎,?”阿灼見此,頗有些忍俊不禁,。
蕭君彥聞聲側(cè)目,便也不得不停了下來,,略作等待,。
阮執(zhí)同蕭君彥見了禮,便笑吟吟的看著阿灼,,往前湊道:“怎么樣?我做的不錯吧,?”
說話間,,阮執(zhí)的神色像極了一個討好賣乖等著獎勵的小孩子,讓阿灼不由撫額失笑,,除了那日他醉酒有些唐突之外,,其實這個人也沒有那么討厭,反而還幫了阿灼大忙,,因此阿灼對他的印象已經(jīng)在漸漸轉(zhuǎn)好,。
阿灼輕輕一笑,悄悄比了一個大拇指:“阮侍郎英明,!”
蕭君彥看著阿灼對著阮執(zhí)那輕松而自在的笑容忽感恍惚,,甚至有一絲莫名的......嫉妒,。
這樣的氣氛,是他們之間從不曾有的輕松愉快,。
阮執(zhí)嘿嘿一笑,,連帶著頭上的羽毛也跟著顫了顫,阿灼輕輕一瞥,,伸出兩根纖白的手指指了指頭上的位置,,提醒道:“阮侍郎,,你的頭上有根羽毛......”
阮執(zhí)伸手摸去,,半晌也沒摸到,,笨拙地抓著,,連頭發(fā)也弄得更加凌亂了。
阿灼又指點著他往左一小點,、再往右一點,、再前面一點......
但是半晌阮執(zhí)也沒能拿下來,反而和頭發(fā)纏繞在一起,,纏成死死的一團,,一大撮怎么也拽不下來,,阿灼看得干著急起來,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便要上前替阮執(zhí)拿下。
蕭君彥見此,漆黑的瞳仁中頓時一緊,,繼而泛出一縷帶有不悅的奇異神色,。
阿灼纖細潔白的手指緩緩伸過去,阮執(zhí)愣了一下,,繼而滿臉欣喜的等著阿灼幫他取下鳥羽,然而,,卻在這時,,原本在一旁候著的蕭君彥突然上前,,一下?lián)踉诹税⒆频纳砬?,忽然伸手,朝著阮?zhí)的頭上就是狠狠一揪,。
緊接著,,只聽阮執(zhí)一聲狼嚎,疼得連五官都皺了起來,。
蕭君彥一揚手,,阿灼便見阮執(zhí)的好大一縷頭發(fā)連帶著那鳥羽都被揪下,隨風一落,,便被擲到了地上,,然而做完了這一切,蕭君彥還十分嫌棄的拿出絹帕仔細的擦了擦手指,,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阮執(zhí)疼得眼淚的要下來了,滿眼氤氳的看向蕭君彥,,幽怨的喚了一聲:“王爺......王爺我沒做錯什么吧......”
蕭君彥也不看他,,徑直的直視阿灼:“說完了么?說完就走吧,?!?p> 繼而再也不看兩人,轉(zhuǎn)身進了馬車,。
阿灼看著蕭君彥離去的背影驚愕的睜大了眸子,,他何故這么大脾氣?
可是看這樣子又不想在發(fā)怒,,反而像是在鬧小孩子脾氣......
阿灼朝著阮執(zhí)歉意的一笑,,連忙跟著蕭君彥入了馬車,。
然而蕭君彥卻也不理會阿灼,,徑自靠著車壁假寐,。
阿灼便也如是,,細細將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在腦中一一捋過,,仍覺恍惚。
眼下楊溯被禁足,,刑部徹查銀兩之事,,工部也歸了蕭君彥管轄,,連同李府舊案也有了翻案的機會,蘇敬書亦是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雖一波三折,,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可到底也算是殊路同歸、本末始終了,。
事情塵埃落定,阿灼卻驟感疲憊,,身子一松,靠在馬車的小背上休憩起來,。
蕭君彥也不打擾,只是睜開眼默默凝視著阿灼俏麗的容顏,,此時有陽光透過車窗的罅隙,落在她的面容上,,纖長而濃密的睫毛之下映出了些許垂影,眉眼間是一貫的清雅恬和,,還伴著一股凜冽的英氣,極好的融合在一起,,蕭君彥打量間,,眸光便深了下去,。
阿灼淡淡抬眼,,瞥了一眼他,并不作聲,,透過車窗默默看向街道息壤的人群。
有時候他們兩人之間就是這樣,,不說話并不代表沒話,有話的時候可以說很多,,無需說話的時候相對安靜,,又好似什么的都說過了,。這是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相對祥和的一種狀態(tài),。
這時,蕭君彥忽然起身從座底的小柜子中拿出傷藥,又一言不發(fā)的拉過阿灼的右臂,,將那沁了血的絹帕摘下,,仔細涂抹起她受傷之處,那鷹只是撕破了她的衣服,,手臂破了皮肉,,滲了血,卻不太嚴重,,淺淺的上了一層藥,想必用不了幾天便會好了,。
蕭君彥默默而仔細的替阿灼包扎著,他修長的手指泛出清涼的觸感,,若有若無的劃過她細膩潔白的皮膚,讓阿灼心下微異,,不自覺的便側(cè)過了臉去,。
不曾想,,金尊玉貴的晉王也有一日會屈尊給她包扎,,阿灼一時怔忪,,心里怪怪的,。
包扎之后,,蕭君彥默默坐會原處,,又盯著阿灼面容沉默了須臾,,忽道:“還不說,?”
阿灼頓了頓,側(cè)目一哂:“王爺也沒問我,!”
“淘氣!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蕭君彥低斥,卻是十分寵溺的語氣,,柔和的風拂了進來,將他眉目間的舒朗徐徐漾開,,滿目清華,。
阿灼頓了頓,,解釋道:“之所以會引來百鳥朝鳳,因為我命人砍了附近的樹,把四周的蟲子都捉到建安侯府的后山附近了,,還有它們常去覓食的林間都命人打了藥或者網(wǎng)兜遮蓋住,,它們進不去,也沒得吃,,自然會往蟲子多的侯府去了,?!?p> 蕭君彥訝然:“所以,這幾天,,你早出晚歸是天天去砍樹了,?”
阿灼笑了笑:“也不是,我不是用了王爺?shù)谋?!?p> 蕭君彥氣結(jié),,他好好的一個鳴鳳營,原來全被她調(diào)去砍樹了,?
他氣得伸手,在阿灼面上狠狠一掐,,修長的手指劃過冰涼的觸感,,觸碰在阿灼潔白的面容上,卻讓兩人都愣住了——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漸漸親密起來,沒有了起初的劍拔弩張,、沒有了爭執(zhí)吵鬧,甚至他捏過她的手指,、也在慌忙中拉過她的手腕,,而她,,也一聲不吭的受著,,并未拒絕過......
蕭君彥凝視著阿灼略有失神,而阿灼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俏白的面容上忽而暈上一朵海棠紅,。
其實這樣的感覺,也不錯,。
蕭君彥緩緩放開了阿灼,但車中的氣氛卻似有旖旎,,忽然變得曖昧起來,。
蕭君彥干咳一聲,,回了神:“只砍了樹木,將蟲子放于侯府后山,,便會有這么多群鳥鶯雀么,?”
阿灼不知想到了什么,壞壞一笑:“何止蟲子??!我?guī)缀跏前涯苡玫亩加昧耍瑸榱宋切╋w鳥鶯雀,,我命人將蜂蜜與花蜜都偷偷涂在侯府的墻上了,,甚至為了吸引四周的蟲蟻過來,,我還命人連穢物糞便都埋在侯府墻根,,也不知建安侯府的人最近有沒有感覺到臭氣熏天!”
阿灼不經(jīng)意的回想到當時阮執(zhí)知道她要作甚時的表情,,簡直可以瞠目結(jié)舌來形容了,,連聲道:“狠,!太狠了!都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真是寧得罪小人,,都不得罪你李灼顏!”
蕭君彥微微皺了皺眉頭,,顯然,,那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也不會命人去做的,,便是想想都覺得受不了,然而眼前這個清塵如玉般的女子卻狡黠的如同一只狐貍,,連這樣的主意也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