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上還提著一個油乎乎的紙袋,。

　　“忒晦氣了”，樊虎不滿地說，“俺點的千層餅剛端上來,，開食肆的就不做生意了,，把俺趕了出來”,。

　　“喏,，李兄弟，你要來一塊嗎”,？樊虎把紙袋遞到李靖眼前,。

　　“噢，多謝,。我吃過了,。秦兄沒和你在一塊嗎”？

　　“說起這個”,，樊虎皺起眉頭，“那天在臨潼山道跟你們分手之后我和秦哥去找朱華,，不想那朱華竟然已經(jīng)叫人砍死了,。離臨潼山最近的府臺就是潞州地界，秦哥便去潞州知府那里領(lǐng)回文,，然后回山東銷號”,。

　　“樊兄沒有跟秦兄一起去嗎”？

　　樊虎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俺外出公干的假期還沒用完,，下次再來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俺便跟秦哥說好了,，他自去潞州領(lǐng)回文,，俺在蕩石鎮(zhèn)游玩?zhèn)€五六天后自回歷城縣,，我們在山東見面”。

　　“……”

　　“李兄弟,，你知道這鎮(zhèn)上的人都大呼小叫地往外面跑,，是所為何事嗎”？

　　“噢”,，李靖正色道,，“蕩石鎮(zhèn)這幾天可能有些不太平，樊兄無事還是回山東吧”,。

　　“呵呵,，李兄弟是說這邊鬧響馬么？俺自己就是官差,，哪有官差怕賊的道理”,？

　　“呃，話不是這么說”,。

　　“對了李兄弟,，你剛才一個人站在這自言自語什么呢”？

　　“自言自語,？我剛才是在跟一個小姑娘說話啊”,。

　　“哪有什么小姑娘”？樊虎大笑,，“我打老遠就看見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站了好長時間”,。不過樊虎也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話題，他眼明手快地指著遠方一個二層商鋪,，“李兄弟,，那家店還開著，看上去像個酒樓,，咱們?nèi)ツ抢锟纯从袥]有什么吃的去”,。

　　果然是什么時候都在想著吃啊。李靖和樊虎走進那家二層商鋪,，樊虎進了店之后很失望,，因為店里面紅木格子上放的都是些紫檀珠子、松木手串之類的擺件,，不是一家經(jīng)營食物的酒店,。

　　店里面已經(jīng)站了一個頭裹淺紫色網(wǎng)巾，身穿白袍的高個子男人,。男人長眉入鬢,，目若朗星，乍一看還挺帥的,。

　　“店家,，不要耍賴,。我之前在你這里預(yù)定了一張玄鐵的描金弓，怎么我不過是比約定的日子遲來了兩三天,，你老兒便不認賬了”,。

　　男人會一口流利的陜西話，京城的口音很重,。

　　掌柜的老頭顫顫巍巍地去翻登記簿,，翻到了一頁，問道,，“閣下留的名字可是京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王勇王伯當(dāng)”？

　　“正是”,，王伯當(dāng)說,，“我給一個朋友辦壽禮，你夸口說你這的弓箭獨一無二,，我才在你這里定做的”,。

　　“這倒是不錯，您來我這兒就是來對了”,，老頭頗為自豪地說,，“客官稍候，小老兒這就到庫房去取”,。說罷,，顫顫巍巍地上樓了。

　　“您就是武狀元王伯當(dāng)”,，老頭走后,，過了一會兒，樊虎整理好心情,，激動地上前要去和王伯當(dāng)握手,。

　　王伯當(dāng)表現(xiàn)的比較隨和，“閣下也知道我啊”,。

　　“那哪能不知道啊,，王狀元年輕有為，關(guān)于您優(yōu)秀事跡的文件報道,，咱也是拜讀過的”，樊虎笑呵呵地說,。

　　“噢,，對了，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歷城縣的捕快樊虎,，這是我的朋友李靖”,。

　　“喔，這位朋友,，你好”,，王伯當(dāng)向李靖抱拳。

　　“王兄好”,，李靖向王伯當(dāng)還禮,，然后提出了一點疑問。

　　“王兄在這個店里定做了描金弓,，按說這個店規(guī)模不大,，這種貴重的訂單不會很多。怎么王兄剛開始來,，掌柜的竟然裝作不知道一般”,？

　　王伯當(dāng)愣了一下，笑道,，“也許是掌柜的歲數(shù)大了,，不記事兒了吧”。

　　李靖搖頭,，“只是取個弓箭的功夫,，掌柜的這會兒也應(yīng)該出來了”。

　　“或許是上了年紀(jì)腿腳不利索”,。

　　說話間,，老人終于出來了，手里真拿了一張發(fā)著暗光的描金弓,。

　　“客官,，請看吧。咱們家的手藝是不是一流的”,。

　　王伯當(dāng)看了一眼那張弓,，笑道，“什么獨一無二,，這就是京城里當(dāng)下最平常的款式啊,。您老人家詐我，如果早跟我說,，我就在京城買了帶過來了”,。

　　“不過錢還得照給，您之前跟我開價五十兩,，我預(yù)付了二十兩,，這剩下的三十兩，您收著吧”,。王伯當(dāng)從懷中解下銀帶,，拿出三個十兩的銀錠交給掌柜,。

　　掌柜眼皮一翻，把銀錠往外一推,，說,，“不好意思，王大人,，您沒來的這段日子咱們?nèi)斯べM漲價了,，現(xiàn)在得收您一百兩”。

　　“哇塞,，你這老頭宰人宰得有點太狠了吧”,，樊虎說，“這弓在我們歷城縣也就值十五兩,，我一個月工資才三兩”,！

　　掌柜不高興地白了樊虎一眼，“別人家的貨能跟我家的貨比嗎”,？

　　“罷了,，一百兩就就一百兩吧”，王伯當(dāng)說,，“我朋友這兩天就要過生日,，現(xiàn)在準(zhǔn)備別的禮物也來不及，我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王伯當(dāng)從衣襟上解下一枚通體透亮的玉佩交給掌柜,，“店家，我這次出門沒帶那么多現(xiàn)銀,，這枚玉佩少說也值二百兩紋銀,，先在你這里抵押。等日后王某回京城取了銀子,，再過來還你”,。

　　“好說，好說”,，老頭看見玉佩立刻兩眼放光,，喜不自勝地握在手里，對著光翻來覆去地看,，“這可真是好東西,，要么怎么說還是大官兒們見識多呢”！

　　“那么勞煩你給我這張弓包個盒子,，我拿了東西,，這就走了”。

　　老頭把玉佩往袖子里一塞，把王伯當(dāng)?shù)墓迷谑掷?，笑呵呵地不說話。

　　“哎,，店家,，你怎么不動彈呢”？

　　老頭說,，“王大人,，您還沒給錢呢”。

　　王伯當(dāng)驚愕道,，“玉佩不就在你袖子里么”,？

　　“什么玉佩”？老頭開始裝傻,，“我可不知道”,。

　　王伯當(dāng)尚未發(fā)作，樊虎搶先揪起了老頭的領(lǐng)子,，罵道,，“你這老東西也忒壞了吧，當(dāng)著爺爺?shù)拿娓愎?，莫非是沒有把爺爺放在眼里”,？

　　老頭縮著脖子，眨巴著眼睛不敢說話,。

　　李靖說,，“掌柜的，你先是故意拖延時間,，現(xiàn)在又來激怒我們,，你有什么目的”？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老頭不自然地回避著李靖的眼神,，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啦,，有劫匪劫店啦”,！

　　老頭用頭猛地撞向樊虎，樊虎猝不及防地松手,，老頭健步如飛跑向門外,。

　　“哪里去”？王伯當(dāng)移步到老頭身前,，伸出胳膊阻攔,。老頭反應(yīng)頗快，彎腰欲從王伯當(dāng)手臂下鉆過。哪里騙的過王伯當(dāng),？王伯當(dāng)反手一拳,，老頭倒地上了。

　　“怎么回事”,？王伯當(dāng)質(zhì)問老頭,，沒想到老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直抽抽，臉色發(fā)青,，居然口吐白沫了起來,。

　　（1）王伯當(dāng),，京兆人,，美資儀，公忠稟性,，勇烈絕倫,。嘗與衛(wèi)公相厚，椴密澗后,，不知所蹤,。——《柳唐史·俠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