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確實是獨身了一輩子,。
我不想跟陳祖道提爺?shù)氖拢且驗楦馊苏f這些,是對爺?shù)牟蛔鹬亍?p> 可是,,現(xiàn)下陳祖道明顯是想岔了,,認(rèn)為我所說的,會泡制桃花白的‘鄰居’,,只是我的托辭,,實際‘大半叔’就是我爺。
為了配合白晶,,我才不得已含糊其辭,,目的是哄騙陳祖道盡快說出一些事。
但我沒想到,,我隨口答了一句,,話一出口,氣氛瞬時就變了,。
陳祖道像是觸電般猛地渾身一震,,酒碗兀自端在嘴邊,兩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我,!
看到他的這幅表情,我心里猛一哆嗦,,剎那間腦海里竟再次閃現(xiàn)出一段畫面,。
所‘看到’的場景,讓我頭皮一陣發(fā)炸,,猛然甩手,,將手中的酒杯朝著陳祖道臉上一扔,站起身急著向后退,。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
陳祖道家,里里外外全都是復(fù)古的家俬,,我坐的同樣是一把圈椅,。
我匆忙后退,卻又坐回了椅子里,。
想到可能會立刻發(fā)生的可怕情形,,我也顧不得再站起來,抬腳一蹬桌子,,連同圈椅向后翻倒,。
然而,我反應(yīng)仍是慢了一步,。
陳祖道根本沒有閃避,,酒杯砸在他臉上的同時,,他手里的酒碗撒手落地。在我蹬桌子的時候,,他已然把手伸了過來,。
他身高臂長。我才剛往后倒,,他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右肩,。
“三七!你瘋了,?,!”白晶顯然還沒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
我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陳祖道劈手抓住我以后,整個人就像是崩潰了,,居然嘴一咧,,“哇”的一聲,嚎哭起來,。
我只能是求助的斜看向白晶,然而她也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反應(yīng)相當(dāng)?shù)倪t鈍,。
她甚至沒發(fā)覺,我已然處在生死邊緣,。
我相信陳祖道無心傷害我,但一個情緒大起大落,、喝醉了的巨人,,一舉一動都是極具殺傷力的。
他只是左手抓住我的肩膀,,卻根本無法把握力度,。
我感覺肩骨都要被捏碎了。
更要命的是,,他那比普通人粗長近一倍的拇指,,正壓在我的喉結(jié)上,。
我沒法掙脫,,只能低著下巴,擰著脖子硬撐,。
這種情況下,,他不必再增加力道,,只要我支撐不住,稍一松勁,,他就會捏碎我的喉結(jié),,要了我的命!
白晶終于看出不對勁,,急著上前幫忙。
然而,,這時陳祖道已然徹底失控了,。
一聲震耳的哭嚎后,不等白晶到跟前,,他的兩只手也搭上了我的肩膀,。
同樣的姿勢,兩個大拇指前端交疊在一起,。
我只覺眼前發(fā)黑,,再也抵抗不了,暗叫一聲“我命休矣”,,下一刻,,就全然喪失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老祖,,他沒事了,你整晚沒睡,,還是去……”
說話的是白晶,,沒等她說完,就被一個虛弱的聲音打斷:
“我沒事……我差點殺了他,,差點殺了他……我一定要守在這里,,等他醒過來,向他賠不是……”
聽出這是陳祖道的聲音,,我心里陡然躥出一股暴戾的怒意,。
我沒有睜眼,想要開口,,只覺喉嚨發(fā)疼,,連著咳嗽了好一陣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陳祖道和白晶同時道:“他醒了,!”
“是啊,,看來我還沒死?!?p> 我冷冷說了一句,,卻仍沒有睜開眼,。
“啊,!”
陳祖道陡地發(fā)出一聲怪叫,,“小弟!你……你是小弟,!”
這時,,我還沒意識到不對勁,只是難壓滿腔怒火,,感覺他離我很近,,控制不住的順著聲音,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
“啪,!”
這一巴掌打的結(jié)結(jié)實實,我同時睜開眼,,翻身坐了起來,。
陳祖道就坐在旁邊,臉色蒼白,,一側(cè)的臉頰上卻清晰的印著通紅的手掌印,。
見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看著我,我怒火更盛,,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突出的喉結(jié)上。
“你別亂來,!”白晶似乎洞察到我起了殺心,,急著上前想制止我,。
她的反應(yīng)很快,,但還是慢了半步。
她才一挪步,,我就攥起右拳,,中指指節(jié)凸起,朝著陳祖道打了過去,。
陳祖道像是被定格住了,,沒有任何反抗和躲避的動作。
眼看這一拳就要正中他的喉結(jié),,突然從旁邊伸出了一只手,。
這只手的主人并沒有直接阻擋我,而是橫切過來,,捂住了陳祖道的前頸部,。
我原本致命的一擊,,正打在這人的手背上。
“嘎嘣”一聲骨裂的聲音響起,。
在我聽來,,卻像是耳邊炸響個驚雷。
我剛才在干什么,?
陳祖道確實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我還活著。
他是酒后失控,,我卻是怎么了,?
我怎么會輕易的就想要他的命?
“你們都走開,,他想要我死,,那就是我該死。你們誰也不許攔著,?!?p> 陳祖道仍然在看著我,抬手間,,將保護(hù)他的那只手擋開,,居然對著我,露出一絲笑意,。
我驚覺剛才失控,,震驚的同時,才發(fā)現(xiàn)除了陳祖道和白晶,,屋里還多了一個人,。
這是個身高體形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戴著一副銀邊的金屬框眼鏡,,看年紀(jì),,絕超不過三十歲。
剛才護(hù)住陳祖道的,,就是這個人,。
“咳咳……咳咳咳……”
我再次咳嗽起來,張口間,,吐出的唾沫還帶著血絲,。
眼鏡男手骨明顯骨折,疼的呲牙咧嘴,,用另一只手把一個藥瓶遞給我:
“你傷的不算太嚴(yán)重,,但起碼也得養(yǎng)一個星期。嘶……我就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小半年都不能上班了,。”
陳祖道淡淡道:“你不是喜歡那幅畫嘛,,拿去,,當(dāng)是對你的補償?!?p> 眼鏡男一怔:“老祖,,你真舍得把畫給我?”
陳祖道面無表情:“我從來說一不二,?!?p> 眼鏡男足足又愣了得有半分鐘,朝我看了兩眼,,才露出驚喜過望的神色,,向我伸出左手,激動道:
“你好,,我叫李濤,,是中醫(yī)。我父親之前是老祖的保健大夫,,父親過世,,我接替了他?!?p> “中醫(yī),?”
我本來就對他很抱歉,伸手和他握了握,。
正想說兩句道歉的話,,他已經(jīng)抽回手,從剛才拿出藥瓶的皮包里,,抽出一張名片給我,。
我接過來看了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
“枯木堂,?是中醫(yī)診所,?”
李濤笑道:“對,。很多人都會覺得,,這個名字不吉利,但仔細(xì)想,,枯木逢春猶再發(fā),,不是更說明我們的診所牛掰啊,?哈哈……嘶嘶……”
我一聽,,覺得的確有點道理,,但仍然沒能完全消除疑問,。
我把名片對著他問:“你不是叫李濤嗎?名片上怎么是‘李四’,?”
李濤又笑了,,但這次的笑容,很是透著些古怪:
“枯木堂不只替人看病,,還負(fù)責(zé)解決其它一些問題。我們出診的醫(yī)生,,從來不用真名,都是用數(shù)字作為代號的,。我是李濤,,也是李四;嘿嘿,,我父親活著的時候,,也是李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