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故意向白晶耳朵眼吹了口氣,她才反應過來,,退后兩步,看著我的眼神中,,竟透出些許恐懼:
“你這樣真的很嚇人。我……我沒想過要害你……”
面端上桌,。
焦桐朝碗里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像是很不屑,。
陳祖道先是一怔,,跟著捧起碗,只小心的沿著碗邊喝了口湯,,就“哇呀”一聲怪叫,。
我笑吟吟的看著他:“還是原來的味兒嗎?”
陳祖道顧不上放下碗,,連連點頭:“是,!是!這味道還和以前一樣,!”
我點點頭:“那就好,,酒就別喝了,趁熱吃吧,?!?p> “你……你不是餓了嗎,?你怎么不吃?”
我低眼看看自己身上,,還沒開口,,陳祖道就恍然大悟般說道:
“倒是我忘了,你說過吃飯是一件很正式的事,。你的衣服,,昨天被掛爛了?!?p> “你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有,有,!里面衣柜里,,左邊掛著的幾套,你應該都能穿,?!?p> “我自己去拿?!?p> 我走進里屋,,四下看看,打開了陳祖道說的那道衣柜,,稍一遲疑,,拿出了一套衣服……
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我確然不記得昨天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但通過和陳祖道的對話,,我竟似隱隱有了些記憶。
我在被陳祖道提起來的時候,,上衣掛在椅背上扯爛了,。
忽略白晶在廚房里說的一部分‘廢話’,可以肯定,,陳祖道心眼很活泛,。但卻因為對某人感情至深,,活泛的過了頭,有點疑神疑鬼。
他最初懷疑我爺就是‘大半叔’,,是因為桃花白的泡制方法,在他看來是獨一無二,,而且不能夠外傳的秘方,。
等到我衣服被扯爛,他清醒過來,,必定是看到了我背上的狼頭印記,。
白晶說什么邪靈附體,我都可以先不去想,,但有一點肯定,,呂信身上有著相同的印記。而且還被陳祖道看到過,。
所以,,當印記顯露,‘大半叔’就被推翻,,在陳祖道想來,,我就變成呂信的轉世了……
我走回堂屋,白晶最先看到我,,一下就怔住了,。
陳祖道本來正稀里呼嚕的吃面,轉過臉看到我,,神色頓時變得無比復雜,。
月白色的中式褲褂,棉質的材料,,潔而不奢,。
這身衣服,當然不是陳祖道的,。穿在我身上,,倒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
就連和衣服放在一起的一雙手納千層底布鞋,,居然也是我的尺碼,。
陳祖道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澀聲道:“你,,真的很像他,。”
我故意裝沒聽見,,走到桌邊,,低眼看看桌上三個摞在一起的空碗,再看看陳祖道面前碗里的湯底。
陳祖道把湯喝干,,抹了抹嘴,,腆著臉笑道:
“這真是原來的味,我實在太久沒吃過這味道了,,一下沒忍住,,就……就……嘿嘿嘿……”
這話是老著臉皮說的,但還是越說越尷尬,。
我問焦桐:“你會做飯,?”
焦桐點點頭。
陳祖道插口道:“這小啞子心眼活泛,,做飯的手藝也是不錯,。可我跟他試過多少回,,一樣的材料,,就是做不出你做的這味道?!?p> 焦桐像是想表達什么,,卻是先看向了陳祖道。
陳祖道眼珠微微一轉,,大聲對他說:
“你三七叔是懂手語的,,有什么話你就直接跟他說吧?!?p> 我明明知道這又是陳祖道從側面試探我的身份,,也只能是暗暗嘆了口氣。
爺給人瞧病配藥的本事我沒學到多少,,但跟著他走村串鄉(xiāng),,倒真是見識過不少一般人沒見過的。巧的是,,我們鄰村就有個啞巴,,更巧的是,我跟那啞巴還是發(fā)小,。
陳祖道存心試探,,反倒是歪打正著了。
我沖焦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我看得懂手語,。
他立刻用手語向我詢問:“這面里有什么?”
他只是失語,,能聽得見,,我也就不用跟他比劃,。
“一勺豬油,兩勺醬油,。蔥花要先放,。”
焦桐搖搖頭,,打手勢:“我試過,,但做不出爹要的味兒?!?p> 我笑了:“你爹頭一次吃這個味兒的陽春面是在蘇州,但他一定沒留意,,也就不可能告訴你,,那家早點鋪的老板是北方人。
同樣是面條,,南方放堿,,北方最多只在面里加鹽。南方煮過面的湯,,大多是沒人喝的,,所以,要在煮面之前,,用開水沖湯,。
北方是講究原湯化原食,把面煮熟了,,面湯厚了,。用不含堿的面湯沖湯,再盛面條,。那就是這味兒,。”
焦桐看樣子真是被陳祖道帶大的,,和他有著相似的習慣,。
兩人同時雙手互擊,“原來如此,!”
接下來陳祖道一伸手,,就揪住焦桐,直接給扔出了門口,。
面條煮好,,我才慢悠悠的吃了幾口,陳祖道就又連吃了三大碗,。
我見時機差不多了,,對焦桐說:
“去幫忙拌盆兒黃瓜粉絲,打幾斤加飯酒來?!?p> 焦桐是真利索,,我剛把面吃完,他就把酒菜端上桌了,。
這一次,,我和陳祖道用得都是碗,但他明顯不敢大口喝酒,。
我放下酒碗:“接著說當年的事吧,。”
陳祖道酒喝慢了,,反倒拘謹起來:“從哪里說,?”
“還從財主家說起。在你開口前,,我先說,。”
我靠進太師椅,,緩緩道:“白晶跟我說了火車上的一些事,。那時候,你和呂信都是二十五六,?!?p> “我二十五,小弟二十四,?!?p> “我不喜歡別人插嘴,要不還是你先說,?”
陳祖道忙擺手:“你說,,你說!”
我點點頭:“那個年代,,江南的樓房還是不算多,。財主家是三進三出的院子,那就是老式的宅子,。在宅子里,,有一棟小樓。你告訴我,,樓里住的應該是什么人,?”
“那……那是繡樓,是本家沒出閣的閨女住的,?!?p> 我點頭:“你當時衣服上潑了火油,,是呂信從繡樓里拿出衣服給你換的。你說過,,那是護院的衣服,。護院保鏢的衣服,怎么會在繡樓里,?”
陳祖道本來因為飽后飲酒,,面色已經又變得紅潤起來,這時忽然一陣青一陣白,,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還是我來說吧?!?p> 我聲音越發(fā)陰沉:“先不說呂信為什么會從繡樓里出來,,我就猜猜,你們是怎么讓那一家人家破人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