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對手
夜里的風(fēng)沁骨生涼,我爬上墻頭已經(jīng)有半個時辰了,就蹲在這齊國公主院外的房頂上,。
許是我大驚小怪,,可今日與那齊國公主的一番對峙,實在叫我放不下心來,,我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幺蛾子來。
“嗡嗡”,“啪,!”
甩了甩手上拍死的第二十三只小蚊子,再看了眼高掛在天上的半輪明月,,這都快一個時辰了,,竟然連個動靜都沒有,難道,?我猜錯了不成,。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身子也有些僵硬了,,雖說夏夜不熱,,但也讓人煩躁得很。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總歸是我多想了,。”
我抻了抻自己的胳膊腿,,就準備回去睡大覺了,。
眼角眉梢間卻瞥到一個黑色人影從院內(nèi)而出,,我雙唇一珉,暗笑道:“果然,,還是讓我等到了,。”
夜色里,,她身裹著一層黑色薄紗,,大大的帽檐遮蓋了她的容顏。行色匆匆,,卻也時不時四下張望一下,。
我從一個房檐上跳上另一個,身形靈敏,,又因她在明我在暗,,很好的隱藏了蹤跡,只跟著她,,看她推開了內(nèi)院的小門,,進了去。
我冷哼一聲,,果然這主意打到了珈蘭身上,。
眼見她正準備從側(cè)墻翻入院內(nèi),我只暗道不好,,就一個輕跳,,從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覃王府內(nèi)鮮少點掛燈籠,,隔了不遠,,我也只能看見她些許輪廓在月色里若隱若現(xiàn)。
“誰,?莫要擋我路,。”
我聽著聲音確認了,,此黑紗之下確為齊國二公主,。
她顯然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只身子一側(cè)就要從我身邊繞過,,我右手順勢一抓,,指尖勾到了她的衣緣,輕輕用力就把她的紗衣剝了下來,。
她顯然沒意料到,手一抬遮住了自己的臉,。有些發(fā)怒地一掌劈了過來,。
我側(cè)身一閃,,躲過了這帶風(fēng)的一掌。
她鼻子里悶哼出聲,,緩緩把遮臉的手放了下來,。
我手里還攥著她的黑色紗衣,看著清晰的月光下的她的臉,,帶著冷哼和不屑,。
“我就說嘛,狗還護主呢,?!?p> 她輕聲笑道,竟完全不在意我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
我把手上的紗衣舉了起來,,在她臉前晃來晃去,“這東西,,可不該出現(xiàn)在公主的身上吧,。”
漓陽甩了下衣袖,,在月色里看著自己的指甲正慢慢變長,,“公主?我看你到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你犯了什么錯誤吧,?!?p> 她神色一變,張著五爪沖我飛身過來,,我看著她躍起的姿態(tài)似猛禽,,速度更是快如閃電,只得揚起手里的黑色紗衣,,阻了她前進的趨勢,。
而后,小步向后方快速挪去,,在院墻之內(nèi),,卻也無處可躲。
黑色紗衣在接觸到漓陽的一瞬間,,就被她周身法氣震成碎片,,顯然她的道行不淺,卻修煉的不是正法,,周身都透出一股惡心人的味道,。
我面上未顯,心里卻已經(jīng)慌了神,我內(nèi)丹不在,,又修習(xí)的是正道之法,,功力自然不如邪法來得快,估摸著她的修為和我差不了多少,,此番貿(mào)然露頭,,今日不掉層皮恐怕是回不去了。
我手指間生出六顆石子,,順著她的幾個大穴打去,。
身子還不斷向后瞬挪,借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打出一些優(yōu)勢來,。
“嘭,!”
我后背撞上了廊墻,后退的步子止于墻角,,此刻左邊是個荷塘,,右邊就是珈蘭內(nèi)院,我實在不想驚動珈蘭,,只得在漓陽撲向我的那一刻轉(zhuǎn)身飛到荷塘之上,。
漓陽五爪一伸,跟上的速度極快,,生生給我腳底戳出了三個血窟窿,。
我吃痛,身姿一轉(zhuǎn),,本背對著漓陽,,此刻翻轉(zhuǎn)了過來,沖她快速地狠撇下七八個石刀,。
石刀鋒利異常,,漓陽指尖剛剛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周身黑色籠罩越甚,,根本沒時間對我這波行動作出反應(yīng),,只能迎著石刀,硬生生接下了其中三把,,其余幾把在下一刻被她一揮袖子,,都四散了開。
我借著揮灑石刀的力道,,借勢又往外竄出去了十幾米,。
漓陽那邊,把袖子快速甩了幾圈,,都纏在了手臂之上,,眼神狠厲,側(cè)臉被石刀劃出的血痕還在汩汩得冒著鮮血。
我看漓陽身形開始變慢,,受傷處血肉外翻如普通人一般,,只覺又與自己所猜不符,,可沒時間再細想,,她左手勾出一條黑線,就要攀上我的腳腕,。
我此番借力已逝,,就往下沉去,正好躲了那條黑線的攻擊,,黑線生硬無比,,只會直直向一個方向沖出去,撞上墻壁,,“滋啦”一聲就化為烏有了,,若是不知道的看了去,皆會暗笑這算什么招數(shù),,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可我細看下去,只覺得身子一冷,,慶幸自己躲了過去,,此乃暗線,纏上了除非斷足,,否則終身不能化解,,只要施法那一邊下咒,無論我身處何地都會痛不欲生,。
我正飛入了荷塘中央,,身子下落到蓮葉上方,腳尖輕點,,眉頭猛然就皺了起來,,足心的三個窟窿竟痛入心口,忍著疼不敢停歇的又往高處跳了去,。
但現(xiàn)下的情況比剛剛好了許多,,不知是因為我的石刀的原因,還是發(fā)生了什么,,漓陽的動作非常明顯的慢了下來,。
原本緊緊糾纏的二人,已被我拉開了幾米的距離,,我回身看去,,她身上兩個長長的劃痕,一個在胸前,一個在大腿處,,鮮血干涸在衣服上,,隱約間勾勒出身體的曲線,而臉上那道血痕雖然不深,,卻還在流血,。
我松了口氣,腦中暗想,,深深覺得她法力不差,,可為何還不幫自己止血,再加上她此刻速度越來越慢,,像是力氣耗盡,,不似普通妖怪所為。
還沒等我得出結(jié)論,,她猛得發(fā)力,,一雙手簌得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我就被甩飛了,,重重摔在了墻壁之上。
我后脊柱直直沖撞在了石板上,,我甚至可以聽見骨頭斷裂的“咔噠”聲,,整個人就像一塊破布,順著草地滾了幾圈,,雙手雙腳一時之間皆動彈不得,。
漓陽輕笑起來,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就在我臉前不到一步的地方站定,,她身上的血腥味和惡臭味還有混雜在其中的“騷”味令我鼻頭微皺,可我實在抬不起手去捂住我的鼻子了,。
她的腳慢慢抬起,,然后狠狠跺在了我的頭上,我半張臉?biāo)矔r沒入了土里,,只剩下一只眼看著她的腳,。
我咬緊了牙關(guān),即使身上疼痛百倍,,我都不再吭一聲,。
她露出勝利者獨有的微笑,慢悠悠地開口:“你算個什么,,還不是和我一樣覬覦同一個東西,,既然如此,,妖的法則,弱肉強食,,贏得才有資格吃東西,,你應(yīng)該很清楚的吧!”
我鼻子一哼,,但仍緊緊咬著嘴唇,,我自然知道,在我成形的第十年我就知道了,,那時踩在我臉上的是六七個蛇尾,。
可我不能輸,,屋內(nèi)是珈蘭,,我說過,我要護他一生,,直到他壽終正寢,。
拳頭慢慢握緊,全身法力匯于后背,,驟然發(fā)力,,剛剛斷裂的脊柱就在我內(nèi)力的催作下硬生生地復(fù)了位,手腳又有了力氣,,不給漓陽機會,,抬手快速抓住她踩在我臉上的腳,手臂帶動著手腕,,瞬時把她甩在了地上,。
我起身的同時,看著漓陽,,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砸在地上的那瞬間還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仿佛無法相信我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快速恢復(fù)行動能力,。
我的手還抓著她的腳腕,,鉗制她的行動,手臂向后扯了一下,,漓陽整個人也隨之拉扯靠近了我一步,。
我半彎下腰,看著她眼神里的狠決,,指尖冒出了兩把石刀,,手抬起,讓她清楚看見了我的一舉一動,,將我的意圖都顯露在外,。
只消我輕輕揮動指尖,,她的腦袋就會在彈指間崩壞。
“石頭,,住手,。”
明明下一秒我就可以讓眼前這人永遠閉上眼睛,,可我整個人卻被這熟悉的聲音定在了原地,。
神思歸于軀體,再看向眼前人,,發(fā)覺她眼中狠厲不再,,只剩上恐懼,全身上下都在輕顫,,身上的傷口更是痙攣起來,。
珈蘭從我身后走來,把我身子用力拉開,,我卸了力氣,,就順著珈蘭的動作整個人退后了好幾步,用腳尖抵住土地才勉強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子,,抓著漓陽腳腕的手也順勢落了下去,。
珈蘭的眼睛從始至終沒有落到我身上一刻,我看著他快速上前接住漓陽下落的腿,,不讓其再多受一絲傷害,。
那曾經(jīng)總在我身前晃著的背影,此刻卻像一面墻,,嚴嚴實實堵在了我的面前分割開我和漓陽二人,。
珈蘭半蹲下身子,把躺在地上的漓陽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不壓到她的傷口,,我緊盯著這二人,卻沒注意到漓陽的眼睛一直是盯著我的,,就好像不認識我似得,,但又不斷地在我臉上探究。
若不是珈蘭抱起她的那瞬間,,因顛簸而扯動到她的傷口,,“輕嚶”出聲,她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可我已經(jīng)無心觀察漓陽此時的奇怪表現(xiàn),,眼里皆是珈蘭的熟視無睹,就像是個透明的影子,,推著我跟著他的背影一直在走,。
我忘記了自己腳下的三個血窟窿因摩擦又一次冒出了鮮血,,我跟著他們二人,從草地走到青石板上,,又從青石板跟到了鵝卵石路上,。
海棠是后來被嘈雜聲吵醒才過來的,她看著前面走著的二人,,那公主渾身是血窩在王爺懷里,,而自家姑娘就跛著腳,邊走邊在路上拉出長長的血痕,,海棠心疼極了,,她快跑上前,把自家姑娘拉住,,可姑娘仿佛感受不到自己,,她扯也扯不動。
我不知道自己跟了多久,,只覺得疼痛突然間直沖入了我的腦袋,,我停在外院門口,就像是一個屏障將我隔離開了,,我跟不上了,腳動不了了,,身子只想休息,。
我臉朝下,直直地往地上砸了去,,聽著身后我那個傻丫鬟海棠撕心裂肺喊著我的名字,,嘴角自嘲的扯出笑,好丫頭,,以后我再也不說你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