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宮變之后,,諸王都解了禁,,李慕宸拿了諸王的手令,,將四地的勤王兵馬打回原籍,。南山,、南疆的兵馬如今在京都城外扎營,,李慕宸遲遲不肯解封京都,,諸王見此形勢,,惶惶不可終日,,紛紛上交了兵權(quán),,懇求李慕宸放其一馬。如今,,李慕宸雖未正式登基,,卻已經(jīng)代攝朝政,儼然實權(quán)在握,。
自從南山王府傳來南山王蘇醒的消息,,京都各大關(guān)卡逐漸解封。榮王府如今已經(jīng)搬入了皇宮,,昔日被困甕城的王公貴戚,,跟隨著赫連將軍府,一同返回京都,。京中的商鋪紛紛打開門做生意,,茶樓酒肆,金銀瓷器店鋪,、綢緞布莊,、古董字畫齋接連開業(yè)。
夏日的街頭,,人群攢動,,宮變動蕩下的陰霾一掃而凈。京都仿佛只是短暫沉睡了片刻,,如今漸漸蘇醒,,恢復(fù)了其紙醉金迷的本色,萬花樓也重新掛出了招牌,,開始熱鬧了起來,。
宮里一日三次地遣人來問安,南山王府里也一日三次地上報南山王的身體情況,。
顏臨,、顏嬰和顏州都被李慕宸召過去,,每日都在中書里,與三公九卿們一同商議國事,。李慕宸一直擔(dān)心顏夕的身體,,免了他每日的早朝和請安,望她在府內(nèi)好好休息一番,。他一個人扛下了這場動蕩后的所有善后修整事宜,,忙得日夜顛倒。
“如今百官上書,,懇求陛下?lián)袢张e行登基大典,以正國祚,。陛下這次是躲不過了,。”顏夕聽著顏森的稟報,,笑道,。
如今,南城的王府,,已經(jīng)舉家搬到了京都,,大有在京都落葉生根的意思。
如今已經(jīng)七伏天,,顏夕的手腳依舊如寒冰一般,,終日用裹著水獺皮毛做的短被。她坐在院落里的小樹旁,,喝著素秋端過來的燕菜糖水,,熱氣騰騰的糖水下肚,她的腹內(nèi)才覺得稍稍溫?zé)崃艘恍?。抬眼的片刻,,她看見素秋一身薄衫,站在她身?cè),,額頭沁出細(xì)汗,。
素秋抿著唇,看向顏夕的神色,,總是摻著隱隱的憂慮,。
自打她醒來,總覺得府內(nèi)與從前有些許的不同,,歡聲笑語都不如從前敞亮,。如今,她才察覺,,那是眾人對她都存了幾分悲憫,。
“陰惻著臉給誰看,,還沒到出喪的時候呢?!?p> 素秋普通一聲,,跪在她的座前,伏在她膝上,,整個人像是蔫兒似的,,“王爺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許說不吉祥的話,?!?p> “傻丫頭,本王自要長命百歲,,庇護(hù)你們的,。”顏夕揉著素秋的頭,。
李慕宸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院子里,,府內(nèi)的人也不曉得通報,顏夕看見他的時候,,只覺得他陌生,,金冠龍袍的模樣,又像是久遠(yuǎn)的記憶里一樣熟悉,。
院子里的景觀造得不錯,,假山層疊,水榭蜿蜒而過,,林木期間郁郁蔥蔥,,遠(yuǎn)遠(yuǎn)傳來郁金香的沁人心脾的香氣,盛夏之時令人神清氣爽,。
他的身上卻不是郁金香的氣味,,也不是屬于這里的任何一種氣味,煞是好聞,。
“陛下駕臨,,臣有失遠(yuǎn)迎,還望陛下恕罪,?!彼谷恍χ┤蛔?,沒有下座行禮的意思,。身邊的一眾侍婢奴仆已然跪倒了一片。
李慕宸站在廊下,也與她微微笑著,,“愛卿免禮,。”
“陛下百忙之中,,怎還抽空來王府,?”
素秋在她身邊小聲提點,“王爺昏迷之時,,陛下也是每隔三五日就來一趟的,。”
這廂,,李慕宸已經(jīng)拿了一個錦盒過來,,“剛得了一個寶物,聽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p> 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枚九轉(zhuǎn)大還丹,。
“素聞桐族有二寶,藥師和美人,。這大還丹我收下了,,恭喜陛下喜得美人?!?p> “朕有一事要與你商議,。”
聞言,,顏夕屏退了兩側(cè),,“說吧?!?p> “欽天監(jiān)擬定五日后舉行登基大典,,朕想與你攜手同行?!?p> “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顏夕說,。
“天下初定,,南山已無后顧之憂,你有沒有想過借此時機,,恢復(fù)南山郡主的身份,?”
以南山郡主的身份,站在他身邊,無異于母儀天下,。
顏夕從上而下打量他清俊的面容,,氣宇軒昂的身姿,自己沉沉坐在椅子上,,冰涼的身體,,提不起勁的左手。他如今是東嵐國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未來,,坐擁三宮六院,賢妻美妾,,何等恣意,。
“我不愿意?!?p> 他蹲下來,,握住她的雙手,深邃的眼睛仿佛濃得要滴出水來,,“我們不是說好了,,收回南山?”
“可我沒答應(yīng)卸任南山王,?”
“你不信我,?”李慕宸凝起眉頭,“你也怕卸任之后,,我會對顏氏一族進(jìn)行清洗,。”
他的手很溫暖,,又寬又大,,掌心厚實,緊緊裹著她的手,,像是一個又暖又干的手爐,。盡管不舍得,顏夕還是推開了他,。
“人心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彼?。
李慕宸顯然被她傷到了,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少年,。只可惜這一段懵懂的情誼,,摻雜了太多政治利益,,權(quán)勢平衡,注定是要無疾而終的,。
五日后的登基大典,,她還是應(yīng)召前去。
萬里無云,,晴空萬里,,十四下號角長鳴,鼓聲雷動,。南山王,,作為當(dāng)今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親自扶著少年皇帝,,一步一步走上那萬眾敬仰的高臺。文武百官俯首跪拜,,萬民社稷聞聲下跪,,守衛(wèi)士兵放下手中兵器下跪,登頂之后,,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放眼京都,瓊樓玉宇,、繁華江山,,仿佛都臣服于腳下。
一切,,曾經(jīng)短暫地屬于過她。
她看向身邊的少年皇帝,,紫金朝冠,,玄色龍袍,威嚴(yán)如九天神祗,。
繁瑣的禮儀,,一套又一套,李慕宸先是率領(lǐng)皇室宗親祭告宗廟,,繼而登上景陽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冊封百官,,改國號為‘興元’,。
顏臨被封為鎮(zhèn)安侯,賜京中府邸,,駐守百赭城,,抵御西陵。
顏嬰被封為撫遠(yuǎn)將軍,賜京中府邸,,駐守北地,,抵御北越。
顏州被封為平津侯,,賜蕓城府邸,,駐守蕓城。
其余有功人等,,亦都獲封,。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撤去了南山的城主制度,,從朝廷調(diào)配了十余位官員,,入南山任太守之位,而南山先前的諸城城主,,亦調(diào)派入朝為官,。前前后后,官員任免有百余名,。
文武百官聽見這樣的任免,,不僅為這位皇帝擦了一把冷汗。南山顏氏剛剛助他奪下皇位,,他便在人家的封地上指手畫腳,,大有收復(fù)封地之嫌,此舉無異于拔虎須,。偷偷瞥眼看向高坐龍臺之上,,龍座下首的金椅上,南山王一臉從容泰然,,似乎并不在意,。
顏夕的南山王位,已然位極人臣,,封無可封,,索性便給了攝政王的頭銜,往后可隨意出入宮廷,,中書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