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百鳥歸林。
天色漸暗,夕陽帶著最后一絲金色的光輝落入層層云霧中。整個湖面一片浮光躍金,,隨著水波起起伏伏,蕩漾到邊際,。
看到如此如夢似幻的黃昏之景,,江淵一行人當(dāng)即決定今夜留宿于此苑。
簡單吃過晚飯后,,夜幕低垂,,黑夜已至。
江川獨自一人站在湖邊,,雙手交叉抱胸,,若有所想。眼里不時泛上了一層憂心之色,,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出了神,。
這半年來父王與自己帶領(lǐng)將士們在邊疆奮勇殺敵,用將士們的血汗性命,,才換來了此時片刻的閑逸,。
回到京城后,父王與自己面對的何嘗不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如今朝堂各自站隊,,各家拉幫結(jié)派分成了兩股勢力,,大家明爭暗斗,互相算計,。而武安侯府頂著壓力,,在朝堂上始終保持中立。
但這種立場在如今兩派勢力愈演愈烈的態(tài)勢下,,走得越發(fā)艱難了,。
“長寧兄長?!币粋€輕柔的女聲,,把江川喚回了現(xiàn)實。
江川回過頭來,,看見來人是秦嘉卉,,眼中憂心之色轉(zhuǎn)為明朗的笑意,向她走了過去,。
“嘉卉妹妹也是出來散步的,?那可是巧了?!苯?xí)慣性地摸了摸秦嘉卉的頭,。
秦嘉卉羞赧地低垂著眼,掩去了眼底的那抹紅暈,。
再抬眼看向江川時,,她雙眸變得清亮無比,眼角帶著甜絲的笑意,。
“因為看到長寧兄長在這里,,我便也來了?!?p> 江川眼睛亮了一瞬,,然后又緩緩地收回了手。
看著面前少女笑顏如花的樣子,,他也明白,,她早已不是小時候那個什么都不懂,只喜歡哭鼻子要他抱抱的小丫頭了,。
她如今早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
他看著她,湖邊的清風(fēng)拂過,,她額前的發(fā)絲隨風(fēng)輕揚,,眉梢眼角藏著幾分秀氣,。
她面容姣好,就像面前這汪被月色傾灑的湖水,,既清素,,又靈動。
“既是如此,,那就一起走走吧,。”
秦嘉卉欣喜地點了點頭,,與江川并肩沿著湖邊緩緩地走著,。
兩人一路無言,秦嘉卉卻覺得輕松愉悅,。她時不時用余光暼向身側(cè)的人兒,,他高大的身影,,他俊朗的側(cè)臉,,他嘴角帶著笑意,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吸引著她,。
她想象著他在戰(zhàn)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鮮衣怒馬的模樣,心中歡喜便更甚一分,。
秦嘉卉只覺得此夜,,迷人至極,溫柔至極,。
而身旁的少年,,美好至極,英逸至極,。
深夜,。
江淵在床上反復(fù)輾轉(zhuǎn),難以入眠,。大概是在陌生的地方睡覺,,有些不習(xí)慣。
她閉眼又睜眼,,平躺又側(cè)躺,,她干脆坐起身來不準(zhǔn)備睡了。
她下床穿鞋走到外屋,,看到云竹正在榻上熟睡,,便披了件外衣,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刻已是深夜,,周圍一片安謐。
只聽得見晚風(fēng)吹過山林的窸窸窣窣聲,以及蛙聲蟲鳴,。
滿天星斗像細(xì)碎的沙河流淌過天際,,半彎的月亮灑下一片銀光在小徑上,江淵順著這月光,,邊悠閑地散著步,,邊欣賞著大自然的夜晚之美。
她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湖邊,,順勢靠著湖邊的一棵樹坐在了草地上,,抬頭望著滿天星河。
“榕與,,你怎么就一直跟著我,,不跟我說話呢?”江淵的頭依然看著夜空,,心情舒暢地突然說道,。
榕與身形一頓,慢慢從黑暗處走了出來,,走到離江淵有十步的距離停下,。
江淵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他。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會發(fā)現(xiàn)你,?”
榕與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是否跟著我,,我猜的,。”江淵沖他笑了笑,。
榕與望著眼前眉目如畫的少女,,在月光下笑得過分狡黠,又過分粲然,,不由得看入了神,。
“榕與,過來坐,,陪我聊聊天,。”江淵向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來坐下,。
榕與毫不猶豫地便走了過去,坐在了江淵旁邊,。
兩人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
“和我說說你吧,。”江淵見二人無話,,便努力找話題聊,。
榕與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身旁的少女,少女滿眼真摯又滿眼期待地盯著她,,他定了定神,,才緩緩開口:“我已經(jīng)活了千年了?!?p> 江淵表情一愣,,然后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真佩服榕與,,用最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表情,,說著荒唐的玩笑話。
榕與見少女用手捂嘴笑著,,他并未覺得奇怪,。畢竟這樣的話語,怎么聽都像是在開玩笑,。他也不需要她相信,,但他依然會坦誠地對她說真話,。
江淵見榕與低著頭又是一陣沉默,,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便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為什么你從第一次見我便叫我阿淵,,后面怎么讓你改口,你都不愿,?!苯瓬Y突然想起心里的困惑,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
榕與瞬地抬起頭,,注視著她的臉,目光認(rèn)真地掃過她的每一處樣子,,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這副模樣早已在記憶中留存了千年,,如今再出現(xiàn)在眼前,,依然這般鮮活。
“因為你就是阿淵,?!遍排c盯著江淵,,緩慢開口。
江淵看著榕與看向她專注的神情,,心中反復(fù)琢磨著他的這句話,,覺得怪異,又覺得好像沒有什么不對,。
她叫江淵,,身邊親密的人會叫她阿淵。但她與榕與以前從未見過,,他第一次見她,,便叫她阿淵。那種語氣那種神情,,仿佛他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她許久,。
江淵在腦海里努力地搜尋著是否曾經(jīng)與他相識的記憶,是否自己遺漏了哪里,。
但不管如何去搜尋,,依然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她與他曾經(jīng)的確不相識,。
二人不再言語,,都靜靜地抬頭遙望著天際。
江淵忍不住側(cè)目看著身旁眉目清輝,,目如朗星的少年,。
他總是一臉清冷,沉默少言地跟在她身旁,。他就猶如一攤死水,,無過多情緒顯露,只有每次叫她阿淵時,,會顯現(xiàn)些溫度出來,。
但他對待她又是從來不去考慮禮儀規(guī)矩,總是理直氣壯,,又坦蕩無比,。
這到底是怎樣一位少年,他的來歷是謎,,但她卻并不打算主動去問他,,因為他想說的時候,他總會對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