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鐘,，全體教師開會,。

　　會議上,，先是學(xué)習(xí)兩份文件,，每個領(lǐng)導(dǎo)又例行都做了講話，或強調(diào)了幾個注意事項，或新安排了工作……總是有那么多理不順做不完的事情,。最后,，學(xué)校向每個老師下發(fā)了足足有十八張紙的教師工作考核、年度考核,、教學(xué)考核,、安全考核等等方案。其實開學(xué)時就每人印了一份,，客氣的要求大家提出修改意見或建議,，可很多老師都不知把它遺忘在哪個角落里了。現(xiàn)在,，在這兒再次翻開，手中的這些沉甸甸的方案全是阿拉伯數(shù)字,，單這教學(xué)工作考核方案,，真不愧是出自滿是數(shù)學(xué)腦筋的武主任之手，只看各項標題,，就全被理成了工工整整一大串數(shù)字：一,、招生工作5分；二,、教學(xué)工作60分,；三、師德表現(xiàn)5分,；四,、完成任務(wù)5分；五,、教學(xué)常規(guī)9分,；六、工作量12分,；七,、出勤4分；八,、加分細則,；九、說明,。只差一項,，就搬了一座珠穆朗瑪峰——拾圓。上了年紀的老教師戴著老花鏡,，看一個忘兩個,；年輕的呢，還是看看吧，可別因忽略而丟了太多分……

　　會議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聚攏來的學(xué)生,、老師、家長大多各自散去,，校園又恢復(fù)了平靜,，方玢杰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五,，又是一周熬了過去,，應(yīng)該說是又將度過一年，好累,。

　　一年開始時,，覺得終點很遙遠，而到了這段的盡頭,，又感到實在過得太快,，分分秒秒都是在不經(jīng)意中悄悄地離自己遠去，這時,，往往都會有疲憊,、孤單、寂寞襲上身來,。方玢杰抬頭望見幕布上在寒風(fēng)中簌簌發(fā)抖的幾個大字,，自言自語道：“元旦，新年,，元旦哪……”

　　方玢杰來到走廊上,，幾個年輕人也走了過來，于是大家就站在走廊上閑聊起來,。鄭校長下樓來看到了,，問道：“你們幾個站在那兒商量啥呢？談的什么業(yè)務(wù)?”

　　艾蟈安滿臉堆笑,，說道：“鄭校長好,，我們能有什么業(yè)務(wù)要談的，在這兒無聊沒事兒干,，繼續(xù)在慶元旦,、過新年呢！”

　　“沒事兒干,？來來來,，上我那兒去，看電視,，看電視,?！编嵭ｉL說完帶頭往回走。

　　大家沒有什么好去處,，就像沙地的蘿卜——一帶就來,，都跟著鄭校長就往上走。

　　大家來到了鄭校長的家,，其實就是頂樓的兩間寢室,，也不是很寬敞。有的落座在沙發(fā)上,，有的落座在鋪著席夢思的床上,，鄭新燕馬上給每人端來一杯熱茶，大家連連感謝,。

　　一臺29英寸的彩電,，在墻角抽屜桌上。打開電視機,，聲音馬上就回蕩在房間：“恭祝新老朋友們元旦快樂——”可圖像千呼萬喚也不出來,，一分鐘過后才露出朦朧的晨曦似的圖像，這兒的每個人似乎都是睡眼惺忪,，看不清晰，足足有兩三分鐘才算晴朗清晰過來,。

　　到鄭校長家,，看電視是一部分內(nèi)容，總不能全都傻愣著看,，得找一些話題來輕松氣氛,。光人家說還不行，每一個人都得說,，一是盡義務(wù),，二是顯出自己的交際、知識與才能,，顯示出自己是合群的,，也是能找找樂趣的現(xiàn)代社會人。

　　“鄭校長,，這電視圖像今天出來得更晚了,，是不是它也怕冷，看起來有點兒不太清晰呀,?！瘪T峰逸首先第一個發(fā)言，他平時來看電視也最多,。當然,，也是純屬無話找話,，只表明他也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

　　“就是要用電燒一會兒,?！编嵭ｉL很平靜地說。

　　艾蟈安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哪兒零件出了問題?”

　　“可能是哪里出了問題,，我找人來修理過,，可又沒檢查出什么毛病?！编嵭ｉL也無賴地說,。

　　馮峰逸還在這問題上糾結(jié)，分析道：“怕是電視受潮了,，或者是顯像管兒出了問題,，跟我家電視情況差不多，看起人著急,?！彼Ｔ谶@兒看電視，自然這話,，也不知說了多少遍,。

　　鄭校長深深地咳了咳，也不否認,，他動了動身子,，蹺起二郎腿，專注地把頭轉(zhuǎn)向電視,。

　　方玢杰也不對準誰,，只看著電視，感嘆道：“現(xiàn)在的電器一門,，樣式新,，包裝是越來越精美。我們在學(xué)校那會兒,，在外面看的還大多是黑白小電視,，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了?！庇衷儐栢嵭ｉL,，“鄭校長，你們這電視怕買來不久吧,？”

　　“好幾年,，買了兩三年了。那時是將近三千,，全鄉(xiāng)彩電我這是第一臺?，F(xiàn)在便宜多了,，千多也能拿來一臺彩電?！编嵭ｉL一說起以前的事還是很自豪的,。

　　“鄭校長，以前的質(zhì)量可好多了,，現(xiàn)在的鋼材質(zhì)量越來越差,。我們家那臺茶花牌兒，十幾年了還在放,，有問題就找人修理修理,，一直將就著，只樣式包裝比不上這臺電視機,?！瘪T峰逸說道。

　　“現(xiàn)在科技產(chǎn)品換代太快,，幾年甚至幾月,，又是一個新樣式。老輩子都說‘現(xiàn)在的東西中看不中用……’”方玢杰發(fā)起了感慨,。

　　沒等方玢杰感慨發(fā)表完,，孟方冶進來接上話，說道：“是啊,，我也覺得現(xiàn)在社會變得太快了,。鄭校長，您說是個啥原因呢,？”她有點兒笑意很好看，不過純粹是個幼稚的問題嘛,。

　　鄭校長正不高興方玢杰說現(xiàn)在的東西中看不中用,，聽孟方冶問了這個問題，忽然高興起來,，說道：“是啊,，現(xiàn)在這個社會變得很快，我們就是跟著時代趕,，你們要做時代的排頭兵才行,。也要站穩(wěn)自己的腳跟，可不能走到歪門斜道上去了哈,?！贝蠹衣犃耍鋈欢夹α?，僵硬的氣氛一下輕松起來,。

　　電視節(jié)目不怎么出彩,，感覺還沒有今天學(xué)校慶祝的氣氛熱烈。時間也不早了,，馮峰逸提出要回去做晚飯,，今晚學(xué)校食堂可不開舀。一屋的客人全都響應(yīng)起來,，都欠起身,，準備走。鄭校長夫人從外面進來,，說道：“誒,，不走不走，大家今晚都不走,，就在這兒吃飯,，飯都壓好了。我跟你們說,，你們住家都太遠,，過一個節(jié)也不容易。再說回去也是吃,，這兒也一樣,，就當自個兒家吧，坐坐坐……”

　　鄭校長站起來,，覺得這個決定,，應(yīng)該他來下，斬釘截鐵地說道：“回去吃什么,？就在這兒,，就在這兒，吃個便飯嘛,，坐坐坐,，我們繼續(xù)看電視，沒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們那么革命,，以后多的是時間,，電視才剛開始，別走了,，坐,，坐！”

　　鄭新燕過來,，斜站在門口,，說道：“飯真的是壓起了，你們就莫客氣嘛,，看電視,，莫走莫走,。”

　　“那就辛苦鄭老師哦,，那我們就真不客氣啦,！”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們不嫌棄就好,！”

　　“肯定不，肯定不,，就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笑了,，于是又都坐了下來,。先先后后又有沒回家的幾個年輕人來這兒走動，但他們來學(xué)校的時間都相對久一些,，自己對周末吃飯都有很好的籌備與計劃,，所以只看兩眼電視或擺談幾句就走了。鄭校長一家也知道學(xué)校每個人的情況,，所以也不強留下每個人吃飯,。

　　屋外走廊里，牟芝琳一直在跟鄭新燕一起打雜,，這會兒卻要走了,。鄭新燕手上濕漉漉的，支著手肘擋住去路,，笑說道：“別走,，別走呢。你男朋友煮的有那么香嗎?想過二人世界吧,，哈哈哈——”

　　牟芝琳笑著推開鄭新燕的手,，擠過去，跑下樓去了,，只留下鄭新燕的聲音：“看你急樣,，多吃點兒哈,，把你長胖,。”屋里屋外的人都又都起哄笑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