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像有人在砸我的骨頭,。
我用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繩子捆得牢牢的扔在地上,。
要不是因為山洞里那種隱隱的腥氣勾起了我很多不好的回憶,,我一定以為自己剛剛做了一場大夢,現(xiàn)在不過又是被齊當真撿了回去,。
草繩,?
有沒有搞錯,就這也想困住我,?
我使術(shù)去解那繩子,,卻怎么也不能成功,搞得我自信心快速下降,我想,,我總算明白了那個紅衣少年的煩惱,。
低頭細看那草繩,才發(fā)現(xiàn)是這草繩是用天界北邊大澤那里生長的岌岌草搓的,。
此草堅韌,,非得用大澤里撈出來的大澤石才能割斷。
我就地躺平,,現(xiàn)在哪兒去找大澤石啊,。
“怎么,不再試試,?”
熟悉的聲音,,不一樣的語調(diào)。
又或者說,,這語調(diào)也很熟悉,,只是上一次聽到的時候并不是這個聲音。
黑暗里走出來一人,,他正大光明地把臉露在光亮中,,依舊是居高臨下地看我。
“鹿離……”我還是喊出了那個名字,。
那人聞言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說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出了聲,。
我看著這個陌生的人,,有些忍不住想發(fā)抖。
“我更愿意別人叫我,,沈沒,。”
那讓我毛骨悚然的暮氣,,噩夢般的腥臭氣息,,古怪的行為和近乎瘋狂的“規(guī)矩”,一切好像都串了起來,。
“沒有別人,,從來都是你?!蔽艺f這句話的時候抖得厲害,,畢竟這樣的事聞所未聞。
“你也不傻,,三兩下就猜到了,?!?p> 比起我見過的沈沒,他現(xiàn)在似乎更自在,,更放松,,在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覺。
“鹿離呢,?”我大概猜到了什么,,但還是不敢相信。
得到又失去,,一遍遍,,一遍遍,又是這樣嗎,?
沈沒玩味地看著我,,他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還是不嫌煩地親口說了出來:
“天齊淵里,,他沒死,。我養(yǎng)著他的身體,讓他活著,??墒乔皟商欤掖笫聦⒊?,只差最后一步,,那具身體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就隨手賞了底下的那些寵物,,換了個新鮮的,,也好做個誘餌,引某人上鉤,?!?p> 是了,若不是因為看見鹿離放松了警惕,,又被他牽著鼻子走,,在宮城守衛(wèi)那里耗了太多體力,我也不至于——不至于一擊就倒,。
見我懊惱的樣子,,沈沒還一副安慰我的樣子,“沒事,,那香傷人無形,,逃不過也正常,。還記得上次那蛟龍嗎,?它也是著了這個香的道,嘖,都快化龍了,,可惜,。更何況是你?!?p> 我掙扎著剛剛站起,,就被他迎面抱住,脖頸處針扎般痛了一下,,身上便沒了力氣,,任由他扛著我往山洞深處走。
我被他綁在一根石柱上,,鎖骨處扎了兩根木釘,,一點法力也使不出。
不過我本來就不剩多少法力,,所以也沒有覺得太難過,。
只是忍痛打量著那兩根木釘,神木的樹枝做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神籍,又何必需要一次次的轉(zhuǎn)生來維持長生,??墒巧頌榉踩耍秩绾蔚玫缴衲??
先別說這些,,就他每次轉(zhuǎn)生都能保留記憶這點,就有夠離譜,。
洞里不見天日,,我也不知他多久來一次。
我雖然一直沒吃,,只是心里難過,,身體虛弱,倒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他有的時候會悄然在我身邊轉(zhuǎn)著圈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時我都在裝睡,,不想理他,。
今日不同,我主動開口,,向黑暗中發(fā)問:“今兒是小年,?”
“怎么,,在算他們什么時候來救你?”果不其然,,他在,。
我輕笑,但是扯動傷口,,很疼,,“那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想,,就是錯過了那么多好吃的,,覺得可惜?!蹦旯?jié)我都劃個結(jié)界把自己關(guān)在里頭,,許多年都沒醒著過過了,今年好不容易這么清醒,,卻沒機會再嘗嘗過年的滋味,,真是可惜。
“我常常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神,。”
“關(guān)你甚事,,今兒到底什么日子,!”我是不是神關(guān)他屁事,管的真寬,,比我爹娘管的都多,。
“三十?!眮G下這么一句,,沈沒又離開了。
說真的,,每每他神出鬼沒,,總讓我覺得這洞至少還連接五個別的洞口,那種偶爾會飄過來的腥臭氣味,,分明就是他當寵物養(yǎng)的那個蛟首怪物的味道,,我不會認錯的。
年三十啊,,因為對年齡概念不強,,所以神界并不慶祝這個節(jié)日,只是歷法又翻過一日,,或者跟風按人界習俗裝點幾下,,論熱鬧還是人界,。一歲過去,就是又長大一歲,,變老一歲,,雖然不知道終點在哪兒,,總可以說離死又近了一步,。反正死是一定會死的,就在那里,,不會改變,。
要是能讓我吃口肉,就一口,!我也會開心許多,。
除了吃,我想的就是許棠,,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他一定找不到。不過我不希望他來找我,,正好那些靈器都在他身上,,也算沒給沈沒撿了便宜??墒窃S棠不知道虞淵在哪,,沒有神族的人帶他進去,他就算走遍了西境也找不到,。
魔頭給我的紅繩我還沒來得及用上,,不過前些日子沈沒拎著那根紅繩問我的時候,我只說是定情信物,,他使壞把它扔到油燈上燒了,,還說那才是那種東西該有的歸宿,我不置可否,。
魔頭收到這種奇怪的信息,,應(yīng)該能猜到我出事,然后來這找我吧,,他大概還會帶上許棠的身體,。
按他們現(xiàn)有的東西,就算能將許棠和白斂恰好分離,,可是白斂的殘魂能堅持多久,,許棠還能不能醒過來,這都另說,。
再堅持一下,,溫玨,,立春開始,你的法力就會漸漸恢復(fù),,到時候只要想辦法讓沈沒放松警惕,,除去這兩根神木釘,你就算打不過他也能將消息送出去,。到時候,,你,白斂,,許棠,,就都活了。
我又昏沉著醒來,,覺得一股異樣的氣息在我體內(nèi)運行,,只是處處受阻,那股氣的主人狠狠地收回了那股氣,。
我笑出了聲,,這次卻惹他生了氣,怒斥我,,“笑什么,!”
我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來,,“你還看不出來嗎,,我的母親雖是天神,但我天生神脈不通,,沒有神骨,,也沒有掛神籍,只不過修煉過幾年,,想在人界混口飯吃,,情急之下也會編造點自己是神或是天命之人的謊言來騙人,你不會醒了吧,?”
“不可能,!”沈沒大怒,聲音也變大了,,在山洞里有空虛的回聲,,“不可能?!?p> 如果他想找的是神骨,,知道我不是神,頂多是氣急敗壞地殺了我,拿我喂他的所謂寵物,,到時候我只要裝死,,我雖怕疼,大不了被咬幾口,,毀了肉身,,回頭去虞淵里泡上幾年就又長好了,不怕,。
我打定主意,,把這當成一條退路。
沈沒似乎更加瘋癲,,他上次說他大事將成,,只差最后一步,,我卻始終不見他行動,,也實在搞不清他要干嘛。
正當我糾結(jié)要不要套他幾句話的時候,,他狂笑著走進關(guān)我的這個山洞,,我聽得毛骨悚然。他拖著我走了不短的一段路,,一直念叨著要給我看件有趣的事,,我倒是不知道這洞有這么大。接著,,又是一個開闊的圓頂山洞,。
山洞頂上有粗壯鐵鏈拉著一個鐵盆,里面有火在燒,,不知何用,,洞壁上也按固定距離鑿了一圈的凹陷,里面放著油燈,,把這個山洞照的很亮,。這些并沒有太久地吸引我的目光,因為山洞中間有一個被鐵鏈鎖了四肢的人,。
勉強能看出是人,。他的衣服破爛,身上舊傷連片,,幾乎看不出一點完好的皮膚,。四肢被鐵鏈制著,一點也動彈不得,。頭發(fā)披散著,,有些地方的頭發(fā)掉了,再也不能生長,,因為那里也滿是傷痕,。
在他的鎖骨上,,也有兩個圓形的瘢痕。
他也被神木釘釘過嗎,?
沒等我開口問,,沈沒就炫耀般向我介紹。
“這個人,,他曾擁有神骨,,但卻拱手讓人,你敢信嗎,,天下竟有這般蠢人,。”
我說不出話,,看著沈沒將他的頭發(fā)撩到耳后,,露出他的臉。
我不知如何面對,,便將臉別過去,,不看他。
“別擔心,,”沈沒走過來,,將我正對著那人綁好,逼我正視著他,,接著走回他身邊,,炫耀寶物般向我介紹,“他早就瞎了,,看不到你,,只能聽聲音?!?p> 我與這人素不相識,,但也覺得心驚膽戰(zhàn),這沈沒竟然毫無人性,,就為了,,就為了神骨,為了長生,?
“我也想要神骨啊,,所以我就問他,如何生取神骨,,誰知他怎么也不肯說,。看他一副文弱模樣,骨頭倒還硬,,我打爛了他的皮肉,,他也不吐半個字。沒辦法,,我只好用軟的,,讓他陷入無窮盡的幻境當中,期望他能吐露什么,?!?p> 沈沒繞到另一邊,轉(zhuǎn)而去撥弄那些鐵鏈,,說道:“整整二十年啊,,我換了三個軀體,日夜守著他,,卻只得到一個字——玨,。”說到這里,,他好像玩脫了手一般,,拉動鐵鏈,,頂上那個火盆里的熱油就那么潑了下來,,盡數(shù)燙到那人背上,我高聲尖叫不要,,沈沒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我噤聲,。
“別急,還沒到你喊的時候呢,。他現(xiàn)在什么都感受不到,,等我將他喚醒了,那才是他真正痛苦的時候,?!?p> “你將我?guī)У酱颂幨呛我猓蕾p你的惡趣味,?”我咬著牙勉強說完了一句話,。
“不要心急,故事還沒說完呢,,你就不想知道他說的那個字是什么意思,?”火盆回轉(zhuǎn),從管子里流進油水,,慢慢地加熱,,沈沒又繞到那人右手邊上,拿著他的手指端詳,“就是這只手,,一切的開始,。呵,讓我們回到正題,,說說那個字,。我想了很久,終于想到,,如果他沒有將神骨還給那個人,,而是給了別人呢?這個人的名字的,,就叫玨,。”
別說了,。
“終于,,讓我找到了那個叫玨的孩子,她身上有神骨嗎,?我看不出,,彼時我也不知生取的辦法,便誘惑了同樣一個想長生的人代我去試,,若是他成了,,我便再生取他的神骨便是。那個人不愧是仙門最有天分的弟子之一,,他很快參透了密法中的道理,,只不過他也提防著我,獨自行動,。我雖恨的不行,,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躲在暗處眼巴巴地看著,??墒悄悴略趺矗×?,還險些送了自己的性命,。看你的樣子,,猜到他是誰了對不對,?”
別說了。
“我自然不會就此打住,,想長生的人不在少數(shù),,能被我利用的也有大把,,我的計劃只有一個難處——神骨難尋。我也吃過敗果,,到最后發(fā)現(xiàn),,玨才是最好的選擇。我試圖接近她,,卻處處受阻,,有一個男人一直礙手礙腳,我便在一旁伺機而動,。我觀察了他一段時間,,卻發(fā)現(xiàn)他和我是同類,你說奇不奇妙,。
“當我了解她越多,,發(fā)現(xiàn)她的弱點也就越多,比如,,愛管閑事,,再比如,心軟,,不愿意虧欠別人,。雖然她總是搞砸,但是捏準了這一點,,我只要略施小計,,再加上小小的一點運氣,瞧,,她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但我并不能確定她是否擁有神骨,如果她有,,那個人又怎么會失敗呢?她的神脈不通,,她的法力微弱,,似乎一切都在告訴我:‘錯了,又錯了,,她沒有神骨,,你又在白費力氣’。有趣的是,,有一天我還沒來得及關(guān)閉玨和那個蠢人之間的結(jié)界,,就看見那個蠢人不自覺地動了動自己的右手小指,嘴里又喊著她的名字,。這是怎么回事,?正如我所說,,一切的開始,這只右手,!那根小小的神骨,,就在他的小指骨上,后來他將神骨給了別人,,而那個人,,也會有這種奇怪的感應(yīng)嗎?”
別說了,!
我?guī)缀醢炎约旱淖齑揭€,,眼眶通紅,死瞪著沈沒,。
無論他的皮相是誰,,也掩不了他皮下腐臭的靈魂。
“玨,,見見你的父親吧,。”
說罷,,沈沒對著那人耳語了幾句,,我想出言制止,卻緊張得失語,,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那人渾身抖了一下,但是受制于鐵鏈并不能動,。
他抖得愈發(fā)厲害,。
他醒過來了。
皮肉的所有的疼痛他都能感覺到,!
“父女相認,,怎么能沒有喜悅的淚水呢?”沈沒看了眼頂上的火盆,,意有所指,,“有的時候,我還是喜歡來點硬的,?!?p> 我拼命想搖頭,卻沒有轉(zhuǎn)動多大的幅度,。眼睜睜看著沈沒拉動鐵鏈,,熱油又一次澆在男人的背上,這回他痛苦地大叫了出來:
“玨,!逃,!”
我的眼淚流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卻無能為力。
沈沒什么都知道,,他不會拔掉我的神木釘了,,他也不會輕易相信我。如果他真從弒神密法中參透了生取神骨的密法,,那我這回死定了,,交不交神骨都是死,甚至沒有我選擇的余地,。
“我們還是讓他入睡吧,,好戲還沒開場呢?!鄙驔]念叨了幾句,,我的父親又不動了,接著沈沒轉(zhuǎn)向我,,嘖嘖稱贊,,“血緣也是奇妙的東西,我用盡密寶,,同他在這里活不活死不死地耗了那么多年,,也就知道一個字,你一來,,他就多說了一個字,,你若多待些時日,他還不是口若懸河,、沒完沒了了,。”
我的淚水漸漸干了,,但仍充滿恨意地看著他不放松,。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啊,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玨,,你放心,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你們在這兒耗,,再等一個人,好戲就開唱,?!?p> 還有誰?
不知哪里傳來一連串的鈴鐺聲,,沈沒似乎很滿意,,他走過來伸手抹掉我的淚痕,,我避無可避,只好咬緊了牙關(guān),。
“剛說到他就來了,,看來我的運氣不一般的好。玨,,把臉擦干凈,,待會還有你哭的時候?!?p> 他故意做出鎮(zhèn)定的姿態(tài),,努力壓制自己情不自禁加快的步伐。
他在等誰,?
到底是誰,?
回來的時候,雖然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但是明顯變重,,那人沒跟他一起來?還是,,被他扛在肩上,?
人未到,聲先至,。
“玨,,看看是誰來了?!?
刺客溜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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