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fēng)刮得實(shí)在是大,，高大挺拔的樹木被吹得左右搖擺,，并發(fā)出呼呼的怒吼聲。
走在外面,，難免會讓人擔(dān)心會不會被狂嘯的大風(fēng)刮跑,。
小小的陳子苓,，正難過地望著外面的雨。
第一次和紅藥姑娘“見面”也是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天氣,，沒想到與紅藥姑娘的分開也是在這樣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天氣,，只是這一次的天氣比上一次似乎還要惡劣些。
她和紅藥相識不過一個月多一點(diǎn)的時間，雖然從未見過她的相貌,，卻能從她的字里行間感覺到紅藥姑娘一定是一個漂亮溫婉的女子,，陳子苓一直這么堅信著，甚至總是在幻想著她的真實(shí)相貌,。
為此,，她還做過不少這樣的夢呢。但夢中的每一個輪廓都是不清晰的,。
陳子苓一直期待有一天她能像爺爺那樣看見紅藥姑娘,，可是現(xiàn)在，紅藥姑娘走了,，她一點(diǎn)機(jī)會也沒有了,。
陳子苓或多或少也知道紅藥姑娘的離開對陳府來說是一件好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變成人類的方法不可能藏在陳府,，若是藏在陳府，依紅藥姑娘在這里住宿一個月的時間來看,，也該成人了,。
她知道的，這樣做,，對大家都好,，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念這個比她大一歲的姐姐，比她可憐的姐姐,。
她想知道此時她在哪里,，有沒有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想她……
風(fēng)小了,。
陳子苓撐開油紙傘。
“小姐,，您要去哪,？”小菊開口問道。
“我去九齡表哥那里坐會兒,，你們別跟著我了,。”
院子里無人行走的地方鋪滿了草坪,，五月份的天氣,，枯萎的小草早已一片生機(jī)盎然，散發(fā)著強(qiáng)勁的生命力,，在大雨的沖刷下,，小草雖成趟倒伏,，貼在地面，身體卻無一處破損,，反而顯得更有生命力,。
陳子苓敲了敲房門，不一會兒,，房門便從里面被人拉開,。
“子苓！快進(jìn)來,?！碧K九齡一看門外站著的是陳子苓，便急忙請她進(jìn)來,。
“你有什么話想跟我說,，直接讓下人過來傳話就行了；這暴雨天氣的出門,，你一個女孩子家很容易受風(fēng)寒的?！碧K九齡一邊指責(zé),，一邊心疼道。
“表哥,，今天晌午,，你為什么要去那里？”陳子苓沒有理睬他,，徑直問道,。
蘇九齡一愣，不解：“,？”
“就是我的閨房,。”陳子苓解釋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散步偶然到那的，又想起了兒時的事情,，這才推門進(jìn)去,，我不知道那是表妹的新閨房，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提前跟你說,，也就不會這么粗魯無禮地推門進(jìn)去了?！?p> “你騙人,！”陳子苓語氣激動道,。
就是因?yàn)槟悖t藥姐姐才離開這里的,，肯定是你跟紅藥姐姐說了什么,，她才走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在你離開房間之后沒多久就離開了陳府,。
陳子苓內(nèi)心大聲質(zhì)問蘇九齡,，卻又想起家人對她的囑咐，這才沒有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蘇九齡看向雙眼噴火的陳子苓,，心里已經(jīng)猜到幾分。如果真是在外公他們知曉的情況讓她住下的話,，蘇九齡確實(shí)沒有權(quán)利在不通知他們的情況下,，就擅自做主讓人離開。
幸好,，他現(xiàn)在還沒有見到這個姑娘,，沒有將心里的想法和決定告訴她。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九齡溫聲細(xì)語道,。
陳子苓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弄得蘇九齡手足無措,。
“表妹,，你先別哭，有什么話你跟我說,?！?p> 陳子苓不顧蘇九齡的安慰，繼續(xù)扯著嗓子哭嚎,。蘇九齡毫無辦法,，只能陪她站著，等她哭完,。
“都怪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沒去那里的話,，一切都還好好的,。”
“好好好,，不過,，你得先把事情告訴我，才能給我定罪是不是,？你什么都沒說,，一上來就定我罪,，是不是對我有點(diǎn)不太公平啊?！?p> “我——”陳子苓剛要脫口而出,，便及時止住了。
“那我先問你,，你為什么要去菊屋,？必須說實(shí)話?！标愖榆邭鈩輿皼暗乜聪蛱K九齡,，問道。
蘇九齡坐下,，從壺里倒出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他看向陳子苓道：“先過來坐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p> 陳子苓依然雙眼緊緊地瞪著他，蘇九齡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著喝茶水的陳子苓,，緩緩道：“我確實(shí)騙了你，今天去菊屋,，是為了別的事情,?！碧K九齡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后，接著說道：“我在這里遇到了一個“熟人”,，外公讓我來幫忙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廳堂里站著的一位姑娘，她著一襲桃粉色衣裙,?！?p> 桃粉色？娘親也給紅藥姐姐做了一件桃粉色衣裙,。陳子苓有些吃驚,。
“不瞞你說，我看到的那位姑娘是一縷幽魂,?！?p> 蘇九齡雙眼灼灼地看向陳子苓，陳子苓的瞳孔在不斷放大,，心跳也在不斷加快,。
“我早些時日也見過她兩次,，一次是穿紅色嫁衣的時候，一次是穿藍(lán)綠色荷葉衣裙的時候,，最近看到的幾次也是因?yàn)閬淼竭@里的緣故,。”
陳子苓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你,，你,，你真的……看到了？”
“嗯,?！?p> “那她長的怎么樣？”陳子苓此時已經(jīng)忘記了前往這里的目的,，她急切地問道,。
“你看不見她？”蘇九齡微微吃驚,，看向表情略微不爽的陳子苓,，又很快平復(fù)下來，他淡淡道：“很美,?！?p> 紅藥確實(shí)很美，蘇九齡也沒有撒謊,。
“有我美嗎,？”
“比你美?！?p> 陳子苓不滿地撇了下嘴,，又道：“你還沒說，你去菊屋做什么,？”
“勸她離開這里,，大慶國不允許收留幽魂?！?p> “是你趕紅藥姐姐離開這里的,？”陳子苓語氣激動，身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我沒有見到她,，自然就沒有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她?！碧K九齡解釋道,。
“那她怎么會突然留下一封信就離開這里了？”陳子苓不相信他的說法,，質(zhì)問道,。
“我真的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別說是說話了，光是看見她我都得裝作沒看見,，都得躲著走,，這一次我是鼓足了勇氣，硬著頭皮去找她的,，沒想到,，卻沒見到人影?！?p> “你在撒謊,，紅藥姐姐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一點(diǎn)也不可怕,?！标愖榆咴俅尾幌嘈盘K九齡說的話，跟她相處的紅藥姐姐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怎么可能會讓人感到害怕呢,。
蘇九齡當(dāng)然知道陳子苓口中所說的不可怕，但若是把她跟幽魂連接到一起,，哪怕對方長得再好看,，再溫柔，正常人見到她的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也是可怕恐懼,。
這就是他跟陳子苓之間最大的區(qū)別,。
一個把紅藥當(dāng)成普通人對待，一個把紅藥當(dāng)成幽魂對待,，所產(chǎn)生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蘇九齡妥協(xié)道：“是我表達(dá)方式不對，我錯了,?！?p> “錯了有什么用,！紅藥姐姐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陳子苓瞪著眼睛，表情可憐巴巴而又不滿地看向蘇九齡,。
蘇九齡嘆了口氣,，不再跟她爭執(zhí)。
這時,，丫鬟過來告知晚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可以移步廳堂了。
“師傅,，今天主子們剩下好多肉哩,?！币荒贻p男子喜滋滋地看著托盤里剩下來的大半肘子，興奮道,。
“你看我這盤兒,，還有整條沒動幾筷子的魚呢，還有這牛肉,?！绷硪荒贻p男子饞涎欲滴道。
“陳當(dāng)局,，是不是你的水平下降了,，主子們都不愛吃了，才剩下這么多啊,?！奔t姨笑著調(diào)侃道。
“我這做菜水平在大慶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主子們沒吃完,，皆是因?yàn)椴松^多，主子們的能力有限啊,?！标惍?dāng)局毫不在意，哈哈笑道,。
?。ó?dāng)局乃是古人對廚師的一種稱呼。）
“當(dāng)局把飯做難吃了,，我看也挺好的,，這樣我們做下人的就有口福了?！卑⒐耪f完哈哈一笑,。
“你這小子想找揍是不是?！标惍?dāng)局故意表情嚴(yán)肅,，聲音嚴(yán)厲道。
其他幾個下人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把菜品收了回來,，全都放到了另一塊長形的案板上,，有的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偷吃了。
紅藥踱步到案板跟前,，眼睛骨碌碌地盯著面前的那只肥碩的大肘子,，大肘子色澤鮮艷透亮，甚是引人食欲；因長時間在鹵料里面的鹵煮使得肘子散發(fā)出誘人的肉香味,。
紅藥趁他們不注意的間隙,，打算好好享受一把這只肘子，她站在原地不動,，眼睛一會兒向左瞅瞅,，一會兒向右瞅瞅，最后又開始在廚房里到處走動,。
片刻時間后,，紅藥有些不耐煩起來：“筷子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啊,？”
饑餓的肚子又咕嚕嚕地響了起來,，紅藥最后決定直接下手去吃，可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卻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
幾個人分成兩堆席地而坐，女人們一堆,，男人們一堆,，在他們的中間則擺著一盤盤主人們吃剩下的美味佳肴，以及陳當(dāng)局偷留下來的一些食物,。
他們正津津有味地享受著面前的美食,。
紅藥急忙跑到其中一群人身后，在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自己中意的大肘子之后,，她便又急忙轉(zhuǎn)到下一個人群,。
一個年輕男子正拿著一根大骨頭滋滋有味地啃著，那模樣仿佛就像在享受人間美食似的,，讓人饞涎欲滴,。
紅藥斷定，那就是她看上的大肘子,，紅藥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根大骨頭看,，表情既痛苦，又欲哭無淚,。
她就離開了一小會兒而已,，怎么就突然沒有了呢？頓時,，她后悔起來,。
找什么筷子啊,，直接下手吃就好了,。
紅藥看著大家一臉享受又幸福的模樣，她也不甘心就這樣被餓著肚子，卻眼巴巴的光看著別人吃,，她瞅了瞅女人堆,，又瞅了瞅男人堆，女人堆里沒有能容下一個人的座位,，而男人堆里卻能容下一個人的位置,；紅藥猶豫再三，最后還是選擇了女人堆那邊,。
她坐在最外層靜靜地等待機(jī)會,。
“阿秀，你今年有十八了吧,？”紅姨笑著問道,。
“十八歲的姑娘該成親嘍！”其中一個男人起哄道,。
“咋地,？你是不是看上阿秀姑娘了?！绷硪粋€男人說道,。
“我看是，阿秀長得清秀俊美的,，哪個男人見了不喜歡啊,。”
“你們都別說了,，小心我向老爺告你們的狀,。”阿秀笑嗔道,。
“去去去,，你們別亂打岔?！奔t姨因被別人打斷而不耐煩道,。
“紅姨，你想給秀兒說媒是不,？我看這事準(zhǔn)成,，秀兒長得眉清目秀的，沒有幾個男人能拒絕的了,?！笔裥ξ馈?p> ?。ㄊ窬褪巧弦徽绿岬降暮闷娴拿铨g少女）
“怎么連你也取笑我啊,。”阿秀羞惱道。
紅藥不顧她們的談話,，她伸出一只手往里面探去,，白皙的小手在盤子里到處亂摸，直到摸到滿意的東西為止,，她把食物拿到眼前一看——鴨腿,，紅藥的心情瞬間愉悅開心起來，剛才因被人搶走大肘子而產(chǎn)生的郁悶也煙消云散了,。
她略顯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阿秀，你簽的契約啥時候結(jié)束??？”
“今年年底就結(jié)束了?！?p> “你娘給你說親了嗎,？”
男人堆里個個都豎著耳朵。
“已經(jīng)說過了,，明年就成親,。”
紅姨有些失落,，她轉(zhuǎn)而又問石榴：“石榴,，你哩，啥時候回家,，家里給你說親了嗎,？”
“還沒哩，我娘說不著急,，我還小,。”石榴夾起一筷子菜,，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都十七了，不小了,。我有一個遠(yuǎn)房親戚,，今年二十，長得又高又俊,，現(xiàn)在還未娶妻,，你想不想見一面啊,？”
“紅姨,，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咋能把自家人往外推哩？”阿古笑著說道,。
“人家那是遠(yuǎn)房親戚,，咋就成了外人了,？”陳當(dāng)局笑著問道,。
“就是就是?！逼渌麕讉€人隨聲附和,。
紅藥吃完整只鴨腿，再次伸手探去,，她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很大，于是,，紅藥毫不猶豫地把它拿了過來,，她一看，竟是一只少了完整的燒雞,。
紅藥笑開了花,，再次大快朵頤起來。
“那遠(yuǎn)房親戚能像我們這樣整天處在一塊兒嗎,？都說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遠(yuǎn)親不如近鄰，不就是這個理兒嗎,？”
“你是對人家石榴上心了是吧,！”
“去你的?！笔裥︵恋?。
“阿古，你莫不是真看上石榴姑娘了,？要是真的,，紅姨我給你做媒牽線，咋樣,？”
“紅姨,，我哪行啊。我家里就一個瞎了眼的老母,，幾分地,，家徒四壁的，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石榴姑娘要是跟了我,，肯定要吃苦受累的,。”
紅藥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扭頭看向一臉笑嘻嘻的阿古,，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些什么。
“家里就你娘一個人嗎,？沒有旁人照顧嗎,？”
“嗯。家里沒錢請丫鬟下人,，也沒親戚,，不過，我娘雖然看不見,，但她對家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也能自己燒火做飯，沒什么影響的,，都幾十年了,，她早就習(xí)慣了?！?p> “你多久沒回去看看了,？”
“有幾個月了；我還有兩個月契約就到期了,，到期了就回家,，不打算再簽了，這些年在這里也賺了點(diǎn)銀子,，回去之后置一畝田地,，以后就守著老娘和田地過了?！?p> “你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我才不要人家一好好姑娘跟我受罪哩?！?p> 紅藥若有所思地看著阿古,，阿古還是那副模樣，一臉不在意,，傻傻地笑著,。
她又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里的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