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靜而冷峭,,一條灰白的小路徑直伸向山底,,前面的黑影正疾快的走在這條路上,。
那山根底下是一棟低矮的房子,,白日馮正星曾留意過,,那似乎是存放雜物的倉房。
看著黑影走進(jìn)矮房,,馮正星快步靠到近前,。縱身攀上一株大樹,,靠著樹杈,,那矮房的前后一覽無余,他側(cè)耳凝神地靜聽著,。
矮房內(nèi)靜靜的,,沒有燈光,不過,,一定是有什么人等在那里,。馮正星不敢靠近,他只想等著他們出來,,看看那人究竟是誰,。
只兩炷香的光景,矮房的門開了,,林旭瑞頭也不回的走了出來,,他甚至連門也沒有帶上。很明顯,,他帶著怒氣,。
終于出來了,馮正星立刻緊張起來,,他瞪大了眼睛,,心里猶在猜測,馬上出現(xiàn)的將會是誰,。
一襲長衫閃現(xiàn),,身形高大,只是面目卻無法看清,。
突然,,一道青光自門內(nèi)激射而出,,而這青光正是奔自己而來。他不敢遲疑,,腳下發(fā)力,,身子一轉(zhuǎn)便躲在樹杈的后面。隨即,,“噗”的一聲輕響,,一個物件正好撞擊在身前的樹杈上,好險,!那正是自己剛才的位置,。
這是一支黑色的鐵鏢,整個鏢身大半插進(jìn)樹杈內(nèi),,顯見施為者精湛的功力。馮正星不敢停留,,連續(xù)數(shù)個起落,,頃刻間消失在夜色中。
……
馮正星回到居室,,剛剛合身躺下,,外面已傳來林旭瑞的腳步聲。
是誰在突施殺手,?馮正星猶自不解,。那只鏢的勁力絕不亞于自己的麒麟鏢,其狠辣似乎猶有過之,,這人絕不是普通角色,,若非自己警覺,倉促之間竟很難躲開,。
記憶中似乎只有高副幫主和楊長老是一身長衫,,難道竟是……他不敢確定。
想不到這嶺南幫還當(dāng)真是藏龍臥虎,,馮正星隱隱感覺,,林旭瑞一定與這里有著莫大的牽連。
他們在山莊只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向眾人辭行,,二人已經(jīng)商量好,與韓湛和蔣榆林共赴岳麓山,。
……
岳麓山前,,早有武士前往通報。
未及庭前,,蔣兆已自廳內(nèi)迎出,,尚未走近,笑聲早飄了過來:“周賢侄,老夫可是等了你好久??!”
馮正星緊趕數(shù)步迎了上去:“師叔安好!小侄這不是看您來了,?!闭f完眼圈已微微發(fā)紅。
“哈哈,!到底還是孩子,,眼窩這么淺!”
二人親情畢現(xiàn),,林旭瑞暗中顎首,,看來這傳說竟然是真的!
……
晚飯后,,蔣兆吩咐在空場處放好桌椅,,對大家說:“今日恰巧周賢侄二人來此,大家不妨各展技藝,,也好相互借鑒,。”
第一個上場的是韓湛,。
他和王瀟的武功都是樊勇親傳,,技藝自然扎實穩(wěn)健。
只見他閃展騰挪,,袖帶朔風(fēng),,一招一式極顯精妙。練至緊要之處,,便如蒼鷹搏獸,,勢如閃電。整套技法施展開來,,指掌拳法嫻熟自如,,雖未至爐火純青,卻深得醇厚穩(wěn)實之訣,。功法演畢,,一式退步按掌還原,竟面色不改氣息平穩(wěn),,以他的年紀(jì)卻也十分難得,。
蔣兆見狀不由得暗自贊許。
接下來蔣榆林等也相繼下場,,眾高手各施技藝,,果然各有所長,,獨具特色。
大家操演完畢,,蔣兆看向馮正星道:“賢侄,,可否請這位林壯士也略展身手,我等也好一飽眼福,?”
馮正星道:“師叔,,我這位林兄可不算是外人,他是當(dāng)年泰山黑林莊楚莊主二弟子林辛之子,,他的師祖便是大名鼎鼎的‘瘋道士’徐乙,。”
蔣兆立刻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你竟是林辛之子,!真是老天有眼,黑林莊終究還有后人,!想那徐乙前輩亦是吾輩仰慕之人,,如今仍可一睹瘋道士神技,甚幸,!甚幸,!”
蔣兆高興得簡直難以自制,。
瘋道士嫡傳的功法果然不同凡響,。但見林旭瑞時而凝氣蓄勢,抱元守一,,時而大開大合,,勁氣如虹。武技講究動靜相宜,,攻防結(jié)合,,進(jìn)退有措,而不是一味的只憑蠻力,。場中的林睿雖只是演練,,卻仍見其技勁兼?zhèn)洌貏t潑水不進(jìn),,攻時動如虎奔,,舉手投足間勁力連貫,勢如浪涌,,至始至終竟絲毫不斷,。
看到此處,蔣兆不禁擊掌叫好,,贊譽道:“瘋道士的武技堪稱絕學(xué),,每式均具調(diào)整之力,。須知武學(xué)追求的正是精微的調(diào)整力,沒有調(diào)整力,,所謂的功力只是牛馬之力,,根本無法在瞬息萬變的搏殺中制勝,以后大家要多加借鑒,!”
林旭瑞的功夫亦令馮正星咂舌,,如蔣兆所言,確有其獨到之處,。
……
堂屋內(nèi),,蔣兆與馮正星仍在促膝夜談,或曰武功或曰人情世故,,似乎仍無倦意,。
攀談中,蔣兆突然若有所思,,遲疑道:“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今日演武之時,那林姓后生的幾個招式我似乎特別眼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可就是記不起來,真是老了,!”
馮正星寬慰道:“您這么多年經(jīng)歷的對手又何止百位,,想他不起也是自然?!?p> “嗯,,也許只是短暫一瞥,過后便忘了吧,?!?p> 馮正星感覺,蔣師叔好像對此事仍在掛懷,,這又是怎樣的經(jīng)歷,,值得他如此在意?
“師叔,,您還是采納晚輩的建議,,盡早布置一下,岳麓山畢竟勢單力孤,,還是謹(jǐn)慎些為好,。”
“好吧,!聽你的便是,。其實這些時日我也想過,,雖然岳麓山莊是師祖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也曾輝煌一時,,但終究也只是個虛名而已,,關(guān)鍵時候我會當(dāng)機立斷的?!?p> 見蔣兆終于想通,,馮正星心下稍安。兀自在想,,都說蔣師叔莽撞固執(zhí),,現(xiàn)在看來卻是極通情理。他卻不知,,蔣兆獨處空谷十四載,,便是再硬的棱角也被磨圓了。
……
馮正星回島數(shù)日,,竟發(fā)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又一夜行人離奇登島。
值得慶幸的是,,在去江州前陣勢已稍加改動,,夜行人只潛入十?dāng)?shù)丈便觸動警訊,無奈之下匆匆逃離,??勺岏T正星不安的是,雖只這十?dāng)?shù)丈,,夜行人卻是連闖兩關(guān),,簡直不可思議,。
一樁樁怪事接踵而至,,馮正星的思路卻漸漸清晰起來。這個林旭瑞果真不簡單,,所有疑點都指向他,,可他卻仍舊四平八穩(wěn),整日忙著與樊寧談情說愛,。
其實這也簡單,,畢竟沒什么證據(jù),任誰也奈何不了,。
內(nèi)部出現(xiàn)奸細(xì)是可怕的事,,但最可怕的是不知道內(nèi)奸是誰,現(xiàn)在確定了目標(biāo)便沒什么可怕的了,,大家心照不宣,,小心應(yīng)對就是了,,是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不過,,馮正星還有一點想不通,這消息是在什么時候傳出去的呢,?是在江州嗎,?亦或是沿途之上?江州筵席上那個中年文士究竟是誰,?
正想著心事,,柳嫣來了,柳儒雅找他有事,。
……
看著馮正星緊鎖的眉頭,,柳儒雅笑笑,逗趣的說道:“有些事想不起來就不要發(fā)力去想,,或許輕松下來忽然就清楚了,。”
馮正星一想也是,,遂展顏道:“伯父找我是……”
“林旭瑞和樊寧剛才來找我,,說是要去歷陽給父親做祭,可能是要辦喜事了,?!绷逖怕柭柤纾恢冒H的說道,。
“這……”馮正星突然記起臨去江州時的想法,。
“我總覺得我們這樣……這樣是否會對得起樊世叔,畢竟此人來歷存疑……”
柳儒雅無可奈何道:“那又能怎樣,,我們既不是父兄又不是親眷,,如何能左右他們的婚事?況且我們并無證據(jù),?!?p> “他是吃準(zhǔn)了我們奈何不得,才會如此有恃無恐,!”馮正星心下感嘆,,此人心思縝密且定力超群,實在是個難纏的對手,。
……
臨行前樊寧再次感謝周童數(shù)次救命之恩,,并與柳嫣戀戀不舍。碼頭上二人對柳儒雅深深一禮,,令馮正星心驚不已,,難道……
望著離岸的小船,,柳儒雅問馮正星:“他們還會回來嗎?”
馮正星喃喃道:“或許會吧!”
……
林旭瑞和樊寧走后三日,,蔣兆差人送來消息,,他想起了林旭瑞所用的招式,竟然是岳麓山襲擊他的那個蒙面人,。
“即便如此我們也無法留人,,畢竟無法對證?!绷逖庞謬@息道:“這下你該知道他為什么繼續(xù)留在落雁島了吧,?”
馮正星感慨:“一個人能為心上之人甘冒風(fēng)險,全然不顧性命之憂,,卻也難得,!”
“他還會為白冠等人做事嗎?”
“我想不會了,,從此天高地遠(yuǎn),,神仙眷侶,夫復(fù)何求,!”
……
自馮正星走后,,蔣兆便帶著眾人改建山莊秘道,所依的正是馮正星留下的標(biāo)圖,。蔣兆確實已不是以往那個魯莽之人了,,十?dāng)?shù)年的獨處逼著他思考,他清楚,,岳麓山已非久留之地,,必須做好打算。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需要暫時放棄,他的確會當(dāng)機立斷,。
虧得王瀟干練,,十?dāng)?shù)日秘道便已改建完成,,山莊內(nèi)也按圖布置了機關(guān)和通道,。
……
轉(zhuǎn)眼已到了三月中。
這日當(dāng)晚,,蔣兆已寬衣上床,。一名武士突然闖了進(jìn)來,急報曰:“山莊外有大批神秘人物潛入,,來意難測,?!?p> 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