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吉日已過五日,。
在這期間,,仿佛朝野內(nèi)外,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就連身為當(dāng)事人的宣秀武,,也閉口不提,且終日待在風(fēng)鳴殿內(nèi),,足不出戶,,一副備受打擊萎靡不振的模樣。
風(fēng)平浪靜,,好的超乎想象,!
洪千景心中那叫一個舒坦,略有得意下,,甚至面對相國胡淳時,,說話都敢大聲了!
哼哼,,算你們都挺識相,,沒給孤添堵,否則……
“皇后娘娘到,?!?p> 有太監(jiān)高聲唱報。
“讓她進(jìn)來,?!?p> 洪千景剛剛由著興致,提筆書寫,,自覺龍飛鳳舞,,大氣極了,正想找人顯擺,。一聽皇后到了,,正合心意。
頭戴鳳冠,,身披五鳳彩裙的皇后宛裳濃,,款步而至,微微躬身,舉止端正大方,。
“不需多禮,,來,看看孤這手字寫得如何,?”
宛裳濃似是有事要說,,不過見皇帝難得有興致,不好拂其意,,遂輕垂臻首應(yīng)是,。
應(yīng)邀去了書案后方,望著桌上宣紙,,她輕咦聲,。
“陛下的字,又有精進(jìn),,行云流水,,仿佛一氣呵成?!?p> 洪千景難掩心中得意,,捋須道:“皇后慧眼,一眼就可辨出孤筆鋒走勢,,如此看,,還是皇后最懂孤啊,!”
抬手撫上宣紙,,目光一一掃過字體,宛裳濃撲哧輕笑起來:“陛下的興致,,未免有些過勁。怎得寫出這樣一番民間俗語來,?”
“民間俗語,?”洪千景愣了,“皇后何出此言吶,?”
宛裳濃困惑看他:“難道陛下,,寫的不是逮住蛤蟆攥出尿來?”
什么什么,?,!
你看清楚了沒有?
我這明明是……
洪千景眼神往宣紙上掃去,,結(jié)果作為一名書寫者,,如今也有點不確定了。
罷了,攥出尿就攥出尿吧,。
“皇后今日難得來正陽殿,,可是有事?”
“喔,,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日來后宮多有抱怨,說煙氣熏人,。更有不少妃子,,甚至被熏的頭疼咳嗽,身體大為不適,?!?p> “煙氣?哪來的煙氣,?”
宛裳濃搖頭:“不清楚,,臣妾此次來,就是想請陛下調(diào)查,?!?p> “好,我會讓光祿寺調(diào)查一下,?!?p> “那,臣妾告退,?!?p> 宛裳濃剛轉(zhuǎn)身走出兩步,突又回身,。
“對了,,陛下,能否請您割愛,,把這幅墨寶送給臣妾呢,?”
洪千景一愣,詫異道:“皇后這可是第一次,,向孤主動要字,,能問問原因嗎?”
宛裳濃捂嘴輕笑:“也沒什么,,就是很少見陛下如此接地氣,,所寫內(nèi)容,又這般俏皮,。故想請回殿中,,裝裱起來,,以便日夜欣賞?!?p> 別,!
你可算了吧!
若如此,,怕真的說不清了,!
洪千景忙道:“孤對這幅字也喜歡的緊,等過些時日,,再命人送去吧,。”
昊國文武百官都知道,,皇帝嘴里的‘過些時日’,,就是指的猴年馬月,想都不要想了,。
宛裳濃稱謝告退,。
待她一走,洪千景立即吩咐:“小林子,,傳光祿寺少卿過來一趟,。”
“是,?!?p> ……
“抽煙?你意思是,,如今我的帶刀侍衛(wèi)們,,一個個都成了煙鬼,個個帶著大煙袋嗎,?,!”
洪千景都不敢想象那場景!
把皇宮當(dāng)什么了,?
你們家炕頭?。?!
光祿寺少卿太史敬垂首道:“不是煙袋,是用竹紙包卷煙絲,,用明火引燃,,在嘴里抽。這種新式抽煙法,,在侍衛(wèi)中極為流行,,甚至發(fā)展到,,一見面就遞煙的程度,仿佛能拉近關(guān)系似的,。陛下請看,,這便是他們遇見我,就遞過來的,?!?p> 說著,雙手捧上一支,。
卷煙的竹紙做工很粗,,遍布黃斑,摸上去疙疙瘩瘩,。它卷成圓柱狀,,兩端各有煙絲冒出,中間部分用少量漿糊粘上,。
洪千景拿著它,,左看看右瞧瞧,又放在鼻下嗅嗅,,皺眉道:“這也不多稀奇嘛,,為何會流行起來?”
“陛下,,我演示下,,您就明白了?!?p> “喔,。”洪千景把手里的卷紙給了他,。
太史敬接過來,,放在嘴里,而后很稔熟的用桌上燭火點燃,,深吸口,,呼出一陣青煙。
“如何,,陛下您看出來了嗎,?”
洪千景悶哼聲:“嗯,看的孤想揍你,!”
“陛下,,這就對了?!碧肪从殖橐豢?,“侍衛(wèi)們正是覺得,,抽起煙來,又拽又有型,,所以才會大為流行,。”
“吊兒郎當(dāng)?shù)?,一點不顯尊重,!”洪千景揮手驅(qū)散煙味,嗆的咳了兩聲,,皺眉道:“快拿出去扔掉,!順便給孤查查,到底是誰,,把這東西帶入皇城的,!”
太史敬嘴里叼著煙,回道:“陛下,,不用再查了,,臣已完全查清。這東西,,就是從風(fēng)鳴殿傳出,,半兩銀子就能買三十支?!?p> “?。渴切阄淠切∽?!”洪千景驚道,,驚完,又瞪了對方一眼:“你再不把它扔出去,,孤現(xiàn)在大耳光子抽你你信不,?!”
太史敬隨手把紙煙扔地上,,用腳踩滅,,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倒于皇帝的筆鋒不相伯仲,。
“去鳳鳴殿告訴他!不準(zhǔn)再造什么紙煙,!哼,,太可氣了,竟敢在孤的皇宮里做買賣,!若非看在鎮(zhèn)北侯的面子上,,孤非把他下獄不可!”
“是,,臣這就傳旨,。”
兩日后,。
貴妃應(yīng)有容匆匆來了正陽殿,,尚未進(jìn)門,就抬手抹淚,。
哭哭啼啼的聲音,,把洪千景的心都疼碎了。
“愛妃,,愛妃你這是怎么了,?”
“還不是怪你的好駙馬!”應(yīng)有容跺跺足,,紅著雙眼睛,,去了椅上坐下。
洪千景只好站在旁邊,,手足無措道:“駙馬,?你是說宣秀武那小子嗎?嗨,!孤的愛妃呀,,你怎么又忘了,咱們的女兒,,不是去幻華宗了嘛,!他們倆沒戲的!”
“不是婚約的事,!是他,、他……哎呀,氣死我了,!”應(yīng)有容憤懣不已,,以致呼吸有些急促,以致傲視后宮的兇器顫個不停,。
洪千景眼神不自覺,,就落在了對方最令自己開心的部位,咽口唾沫,,笑著伸出兩手,,幫對方按摩肩膀。邊按邊道:“愛妃消消氣,,有什么不滿,,直接告訴孤,!孤必定會治他的罪!”
“他干的好事,,臣妾,、臣妾都羞于說出口!”應(yīng)有容拿起手絹,,抹抹淚水,。
羞于出口?
這兒可是皇宮??!
他總不能把家鄉(xiāng)的娼館,在這里開業(yè)吧,!
“愛妃,,慢點說,那小子到底做什么了,?,!”
“他、他昨日去了承宗所,,說什么制煙的消遣不讓干了,,閑著沒事,想找皇子們一塊玩耍,。陛下,,您是知道的,他北侯三郡尚處戰(zhàn)亂,,稍微有些常識的皇子,,自恃身份,肯定不會與他一起玩,??晌业墨I(xiàn)兒才四歲,懂得什么,?這不,,就與小七一起,隨他去玩了,?!?p> “出宮玩的?,!”洪千景大驚失色,,因為這些天,他已得知了宣秀武八歲時的‘豐功偉績’,心忖這小子莫非是想刷新紀(jì)錄,,帶著四歲小孩去……
應(yīng)有容抽噎道:“若是出宮還好了,!侯世子這個混家伙,帶獻(xiàn)兒與小七,,去后花園放鞭炮,!”
“哦?!焙榍Ь八煽跉猓爸皇欠疟夼诙崖?,小孩子愛玩,,那就讓他們玩去。你不會是因他的身份,,覺得不配與皇子玩耍吧,?”
“不是身份的問題!是行為的問題,!你知道他帶著獻(xiàn)兒與小七,,去哪放鞭炮嗎?是去的茅廁,!陛下您是沒瞧見,,整面茅廁的墻壁,都被糊滿了,!獻(xiàn)兒與小七的身上,,也沾的……嘔!”應(yīng)有容不自覺回想起那個場面,,一下又犯了惡心,。
洪千景這才聽明白,驚呼道:“那混小子,,敢情是帶小七,、小九去炸屎吶?,!”
“我可憐的獻(xiàn)兒?。 睉?yīng)有容揮著手絹開始哭,,“自翎兒入了宗門,,我膝下可就只他一個兒子,今日好容易去見個面,,卻發(fā)現(xiàn)他全身上下滿是污穢,,當(dāng)娘的差點沒認(rèn)出來……嗚嗚,陛下,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嚴(yán)懲那個侯世子,!”
洪千景不假思索,拿眼一瞪林公公,,大手一揮:“傳我命令,!禁止在皇城內(nèi)燃放鞭炮!違令者斬,!”
“是,。”林公公領(lǐng)旨去了,。
……
風(fēng)鳴殿,。
禁止抽煙、制煙的標(biāo)識,,貼滿了大殿內(nèi)外,,如今,又有一群小太監(jiān),,過來張貼禁止燃放鞭炮的標(biāo)識,。
宣秀武瞅著直樂,揚著下巴沖小楚顯擺:“瞧見沒有,,本世子煩人的功夫,,還算可以吧?這些禁止嚴(yán)令,,可皆是針對本世子一人所下,!傳出去,多有面子,!”
你是真不知好歹?。?p> 這有什么值得吹噓的,?,!
小楚暗地翻個白眼,并祈禱上蒼,,世子殿下的所作所為,,可千萬別牽連自己才好!
“殿下,,小的有一事不明,。我以前,只聽說過求人辦事,,從沒聽說過煩人辦事,,這真的能成功嗎?”
宣秀武道:“在我前世,各大單位都有個叫職稱的東西,。原本嘛,,這是用來對于勤奮員工的一種嘉獎,因為職稱越高,,俸祿就越高,。
但實際上呢,真正加班加點刻苦工作的員工,,極少能得到它,。反倒是干啥啥不行,被各科室往外攆的閑人,,更容易晉升職稱,。你知道為什么嗎?”
小楚搖頭表示不知,。
宣秀武笑道:“一來,正因為工作不忙,,閑人才有時間與領(lǐng)導(dǎo)套近乎,。二來,正是因為屁事沒有,,才能一天到晚,,纏著領(lǐng)導(dǎo),煩著他把晉職稱的名額給自己,。領(lǐng)導(dǎo)被煩極了,,為了耳朵邊能清凈點,就只好將名額給他,?!?p> 小楚恍然:“殿下就是殿下,看事情就是透徹,,叫小的茅塞頓開,!”
“哪兒呀?!毙阄鋰@口氣:“我也是直到今生才悟的透徹,。在前世那會兒,一門心思悶頭苦干的人,,正是我,!且還天真的以為,有朝一日能被上司看到眼里,。卻不知你工作干的再多,,還遠(yuǎn)不及為他打掃辦公室,燒茶遞水來的討喜!所以這一生,,我定要活的聰明些,,再不做憨頭傻腦,被人坑的夯貨,!好了,,小楚,如今前奏已鋪墊的差不多,,是時候發(fā)大招了,。哼哼,我就不信這回,,陛下還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