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公也機智，”柳秀大笑地說,。

　　他雖是死諫，諫的時機很巧妙,，在這個風口上，至少不會連帶著家人被李懷忠處死,。臨行前三拜后說的那句話，看似慘烈,，但只要他在半路上如同魯院長那般出了事,，便是李懷忠下的黑手，李懷忠會不會再下黑手,，不大好說,，不過只要這個風口還在，若是盧正明半路上又莫名其妙死了,，李懷忠必然會引得一身騷,。

　　或者柳招下黑手，這種招術只能用一次,，再用,，查不出來便罷，一旦泄露半點風聲,，會對柳招產生極大的不利,，加上已貶放到山南道，不值得,，那么這條命也能保住了,。

　　只要不死，又留下忠名,，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時侯,。

　　人才啊。

　　愚忠還是不行的,，有忠有智,，才是國家真正需要的人才,，或如唐皇早期的幾個名相，有幾人是耿直不知變通的大臣,？

　　高克直四人來訪,。

　　高段猴三人不用說了，鐘道訶也是鮮于仲樞最早編入軍中的頂尖大巫,，柳秀對他不陌生,。其實段羊與猴婆陵二人只是身巧體靈，若論戰(zhàn)力,，反而遠不及鐘道訶,。

　　還有比鐘道訶更厲害的人，不過有的屬于“邪巫”,，有的不熟悉,，不敢保證他們的忠誠，柳招未推薦,。

　　“是柳總督讓你們過來的,？”柳秀有些不解地問。

　　“是啊,，臨來時,，柳總督刻意接見了我們四人?！倍窝蛘f,。

　　柳招打的是什么主意？

　　或者他仍然輕視甬羅王,？

　　“柳總管,，為何你不去學院？”高克直問,。

　　不去學院原因有很多,。

　　本質上，柳秀便不同意朝廷征南,。

　　不是不征南,，為何大唐不用心經營蒙南，重要的原因便是蒙南的情況,。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民風又剽悍,。像清水城周邊的地形在蒙南是很罕見的,，大多數類似柯家寨，山連著山,，區(qū)別便是大山與丘陵,，那怕一塊稍平的小甸子,，也被當成一個寶貝。

　　但也不是不能經營,，關鍵大唐還有一個頭號強敵未平,。

　　若是像大武王朝那樣，舉世無敵,，也不求舉世無敵,，只要將雪蕃人從西海趕出去就行了，畢竟西海離大安城太近了,，威脅太大,。收回西海，雪蕃人更難以威脅西疆,。

　　那時便可以抽出真正的精軍猛將,，一舉將蒙南平定。

　　蒙南情況不大好,，但不是一無是處,，或如柳秀對阿蠻所說的，平定蒙南后,，朝廷當投入一部分人力財力,，重教化，興府學,，建道學，興修道路,，還有,，中土東南丘陵地帶早有了梯田的歷史，可以將梯田引入到蒙南,，便可以養(yǎng)活更多的人,。

　　也就是將蒙南百姓歸化過來，融合成一體,，才不會有你我之分,，這一條很重要。此外便是恩威并用,，光有恩是不行的,，光有威更是不行的，如李懷忠,，殺了那么多人,，殺怕了沒有？

　　現在不是用兵蒙南的時侯,。

　　或者未出現蒙南王,，朝廷適當地設置一些駐軍,，用來牽制雪蕃也不無不可，唐皇忽然扶持甬羅王上位,，局勢惡化,，那就不能再用兵蒙南了。

　　李懷忠想的是什么,，不是國家,，而是如何陷害柳招。

　　柳招想的是什么,，是想借助李懷忠的歹毒心思,，再度用兵，以雪前恥,，然后戴功返京,，一舉擊敗李懷忠，真正的上位,，與國家也沒有半點關系,。

　　況且還有那個十萬年，如同一把利劍,，懸在所有人頭頂上,。

　　本質與理論上，柳秀便不愿意,。

　　而且他的時間很緊張,，還有孔院長……

　　其他的柳秀未說，只說了孔院長：“昔日,，義父與孔院長結怨,，孔院長一直懷恨在心，我去了學院,，不會遇害,，可難堪是避免不了的，何必自討無趣,？”

　　高克直四人初來乍到,，摸不清東南西北，聽后,，皆有些擔心,。

　　“勿怕，你們是柳總督推薦過來的,，孔院長不會刁難你們,，主要的是，學院也有一些巫術與巫醫(yī)的記載,，散亂,，不準確,，想要教，必須編寫兩套完善的教材,，不然無法教這兩門選修課,。”

　　“高大巫醫(yī)還好一點,，但巫術,，你是知道的，五花八門,，有的我們也不懂,，如何編寫教材？”猴婆陵說道,。

　　“巫醫(yī)也不好編教材,，”高克直說道。有的他同樣也不懂,，不然在軍中,，都不需要柳秀幫助了。

　　“一個個來,，”柳秀先將他們帶到東邊的醫(yī)館,，拿出那些書稿。始至今天,，差不多編寫了百余萬字,，但才編寫了一半，可以說有了小智的幫助,，以及“十年”里柳大夫的一些教導,，這本書幾乎囊括了中土自古至今九成醫(yī)學著作的精華，有的見解更是凌駕于各部醫(yī)著之上,。最簡單的例子，張黃幾人因為協(xié)助柳秀編著此書,，雖未編完,，各人的醫(yī)術水平也大為增漲。

　　“高大巫,，在巫醫(yī)上,，你比我更厲害，所短的便是各種醫(yī)理,、病理,、藥理，恰恰是我所長的,，于是在蒙南,，我們形成了很好的互補,。雖我不會去學院，但我各種醫(yī)學見解,，幾乎全部編入這部書稿里,。過幾天，我便會外出,，你先將它們拿回去看,，看完了，再還給張黃,?！?p>　　“這么多？”

　　“未來,，我會替它取名為《醫(yī)典》,，成了典，字數必然不會少,?！?p>　　高克直若是將這半部醫(yī)典的知識吸收下去，編寫教材則不會困難了,，猴婆陵說道：“我們呢,？”

　　“你們也不難，讓你們編寫的這本教材,，不是讓各個學子學會施放巫術,，你們敢編，學院也會將它們毀掉,，主要目的乃是讓各個學子了解它們的原理,，以及一些克制的方法。況且還有高大巫呢,，雖他施放巫術上不及你們,，不過論對巫術的了解，又遠勝過你們,。

　　你們是學院的導師了,，有權利撥出一些學分，讓學院的學子,，協(xié)助你們盤查學院里相關巫醫(yī)與巫術的記錄,，雖然這些記錄很零散，不過匯集起來,，也有不少有借鑒的地方,。比如我初到蒙南，便是靠這些記錄得以生存的，否則也早死了,?！?p>　　“編教材啊，”段羊郁悶地咕嚕一句,。

　　“我懂的,，文字能力，這個更不怕,，你們將主要內容編寫出來,，然后請其他導師協(xié)助，讓他們進行語言加工,。記住,，你們所在的，乃是大唐第一學院,，中土知識匯聚之所,，近兩千名優(yōu)秀的導師，有的是各種各樣的人才,。這里是中土,，單打獨斗是行不通的?！?p>　　“柳黨,，李黨?！?p>　　“猴大巫,，還有你們，切記,，柳李之爭,，你們最好不要議論?！?p>　　但想將兩套教材編出來,，依然很困維，不過有了柳秀這番指導,，至少不像以前那樣茫茫然沒頭緒了,，四人感謝地離開。

　　“陸雨萱,，我們也走吧,?！?p>　　“準備好了,？”

　　“還有一些未準備好，不過高克直四人編寫教材,，會遇到很多麻煩,，我怕朝廷強行勒迫我去學院,，那樣，便徹底離不開了,，提前避讓吧,，余下的放在鹿馬鎮(zhèn)準備?！?p>　　柳秀又向何四娘囑咐一番,，兩人出城。

　　出了城,，柳秀未住客棧,，而是在一處樹林里呆了一夜，天快要亮的時候,，他拿出兩張人皮面具,，是他這些天自己動手做的。

　　兩人分別戴上,，陸雨萱立即變成一個中年婦人的模樣,，柳秀模樣也改變了不少。

　　若是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但誰趴到他們臉上察看。

　　要么便是武王,，他們的洞察力十分驚人,，但只要兩人低調行事，武王不常見的,，即便碰巧遇到了,，他們會用心觀察兩個不相干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又將衣服發(fā)飾,，一起換掉了，這才去了郊外一個集市上,，買了兩匹馬,，向鹿馬鎮(zhèn)奔去。來到鹿馬鎮(zhèn),，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柳秀拿出一些圓柱形木盒，繼續(xù)在上面繪制靈紋,。

　　第二天傍晚,，陸雨萱說：“秀哥，我們出去走走吧?！?p>　　她是好動的性子,，而且不久就要進入黑暗面呆上好幾個月，柳秀便陪著她出來轉,。一會兒發(fā)現一件事,，有些商貨在這里價格真的很便宜，特別是一些藥材,。

　　柳秀也買了一些,，不多，皆是比較珍貴的藥材,。

　　“秀哥,，為什么如此便宜？”現在陸雨萱對藥材相關價格也有所了解了,。

　　“有的是大南山出產的,，有的是贓物?！绷阆肓艘幌抡f,。

　　“朝廷不管？”

　　“一是難查,，二是這些店家背后都有人,，三是朝廷本身也不希望普通商賈走這些小道避稅。當然,，各地官府也知道,，在這里出手，不大好過問,，一旦他們將這些贓物運出去,，得各方面都要打點，因此客商在這里購買,，價格會很便宜,。”

　　“你說朝廷默視了,？”

　　“也不能說默視了,，說起來有些復雜，若是朝廷再修幾條道路好不好,？”

　　“肯定好啊,，過往客商都變得安全?！?p>　　“表面是這樣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小道來往客商并不多，朝廷修路花費多少不提,，想要保證客商安全，大南山又是如此的寬闊,，得駐扎多少官兵,？還有，為什么許多商賈,，特別小商賈明知道危險,，還要走這些小道，有的圖近,，有的避稅,，為什么避稅，不是不想交稅,，而是這些小商賈沒有來頭,，會遭到官兵胥吏的層層盤剝，吃不消了,，只好冒險走這些小道,。”

　　“查贓物啊,?！?p>　　“不好查，而且你小視了各地世家與豪門的力量,，或如進入晨昏線修煉的學子,，即便義父在世時，恐怕也要拿出幾十個名額做遷讓,?！?p>　　但柳秀見識過蒙南的混亂，認為這個只是皮毛之疥,，關鍵還在于朝堂,。

　　如唐皇剛執(zhí)政的尋些年，也能算是上勵精圖治,，大唐迅速變得更強大,，有的局部地區(qū)幾乎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步,。那時大南山還有一些盜匪邪修,，可是數量要比現在少得多。

　　所以盧正明死諫,，在他想法里,，或者在許多人想法里,，皆認為只要唐皇幡然醒悟，還會造就大好河山,。

　　柳秀也有一些類似的想法,，不過他對唐皇能否醒悟，持著很悲觀的想法,。

　　回去,。

　　忽然啄啄說：“小主人，有人在打聽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