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會散了，休之回到自己府上，已經(jīng)有些醉了,。他心里還明白,，腳步卻蹣跚起來?？偣軈莿讓⑺腿雰?nèi)宅,，月兒便扶他進(jìn)房，熱了醒酒湯,，親自喂他服下,，又打了水伺候他洗漱，扶他上床坐著,，伺候他喝了些茶,。見他醉醺醺地，忍不住嬌聲埋怨一句,，“也不知道是誰,，灌得世子爺這么醉。明天早起,，得多頭疼,。”

　　休之卻一臉醉意地笑了,，“明天早起,，有好事。你……”

　　他說著便低下頭不說了,。月兒沒聽明白,，又問了一句，“我什么,？世子爺,，您要吩咐我什么？”

　　只見休之向后躺倒,，呼呼大睡去了,。

　　月兒拉過錦被來替他蓋好，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忍不住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和臉頰,，輕輕在他鼻尖上一點(diǎn)，偷偷地笑了,。

　　這一笑不過片刻,，她忙去放下簾帳,，吹滅了簾外的幾盞蠟燭，又命丫鬟們在外間小心伺候,，這才回來陪在休之身旁安歇了,。

　　次日一早，休之起身洗漱,，去給父母問安,，把謝家的婚事對父母說了。

　　司馬恬聽了,，仔細(xì)一想,，覺得與謝家聯(lián)姻沒有什么不好，對休之還會很有幫助,，于是便大張旗鼓地操辦起來,。謝家也想早日成婚。不到半月,，所有納彩,、問名一干禮儀已經(jīng)辦完，兩家定下吉期,，各自為婚禮準(zhǔn)備,。

　　這期間，休之聽說豫州刺史庾楷因?yàn)椴粷M被割地分權(quán),，遷怒于丞相司馬道子,，一面派兵與江州刺史王愉對峙，一面派人與北府軍王恭,、荊州刺史殷仲堪,、南郡公桓玄等人聯(lián)絡(luò)，準(zhǔn)備發(fā)兵討伐丞相司馬道子,，上述諸人也已有回應(yīng),。

　　朝廷這邊,，大臣們事不關(guān)己,，丞相舉棋不定，一會兒為了朝廷的顏面覺得該打,，一會兒又想和談,，畢竟這么多藩鎮(zhèn)同時(shí)起兵，如果朝廷打不贏,，到時(shí)候更不可收拾,。

　　只有司馬元顯極力主戰(zhàn)，不斷地向父親進(jìn)言,，見父親始終猶豫,，索性撇開他,，私下里選備兵馬，打造兵器,，調(diào)動(dòng)糧草,，盡一切可能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

　　休之想借機(jī)掌握兵權(quán),，幾次向元顯請戰(zhàn),。司馬元顯雖然也缺得力人手，也與休之兄弟相稱,，可對他始終有所保留,，每次他慷慨陳詞，元顯都認(rèn)真地傾聽,，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賢弟，你婚期將至,，還是踏踏實(shí)實(shí)先入洞房吧,。”

　　每當(dāng)此時(shí),，休之雖然還是一副笑臉,，心里卻十分不快，他如此自降身份,，虛與委蛇,，竟還是不得信任？

　　月兒見他婚期將至,，卻每日悶悶不樂,，也不敢多問，只能默默求上天保佑他心想事成,。為了讓他高興,，月兒為他和謝小姐的婚禮操了不少心，新房里所有布置,，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或筆墨紙硯,，或文玩古董,，都是她親自操辦，還親手為他們繡了喜簾喜帳,，為休之做了吉服,。她的種種努力，連一向不大看得起她的譙王夫人都覺得她十分忠心,，將來一定能伺候好休之夫婦,，準(zhǔn)備等婚禮后,，正式納她進(jìn)府，名正言順地給休之做妾,。

　　月兒得到這個(gè)消息,，喜出望外，每天扳著手指頭數(shù),，盼著那一天,。

　　到了婚期，這天一大早,，譙王府便張燈結(jié)彩,，所有門廊柱石都掛上上好的大紅絲綢，地上鋪上紅毯,，所有陳設(shè)非珍器寶物不用,，所有奴仆都穿著新衣新鞋，在府中各處忙碌,。王府大門門前開始,，一張紅氈直鋪到街口的牌坊下，鋪滿了整條街道,。

　　譙王府罕見地如此高調(diào),，片刻間，建康城內(nèi)人人都知道了,，今天是譙王世子司馬休之的大喜之日,。

　　內(nèi)室里，十個(gè)仆從跪在地上,，高舉著一個(gè)個(gè)托盤,，里面擺放著頭冠、吉服,、腰帶,、佩玉、朝靴等冠服,，月兒和兩個(gè)侍女伺候著司馬休之穿好吉服,，又將鏡子拿來，讓他端詳儀容,。

　　月兒捧著鏡子,，站在休之對面,，含笑看著休之,，他本來就一表人才,，今天穿著她親手做的吉服,，顯得格外地風(fēng)流儒雅,，器宇不凡,。

　　休之照著鏡子整理了儀容，抬眼看到月兒,，見她松松地挽著發(fā)髻,，頭上戴著簡單的簪花，一身淡綠色撒金的襦裙,，臉上妝容精致,，整個(gè)人明媚嬌俏，又不越分,。

　　司馬休之沖她一笑,，“你這一向辛苦了?！?p>　　月兒連忙賠笑道：“世子爺,，這些都是妾身分內(nèi)的事?！?p>　　月兒本來是歌姬,，從小就被教著如何取悅男人，可自從跟了休之,，她覺得自己變笨了,，不討人喜歡了。一開始,，他們還是郎情妾意,，后來休之事務(wù)繁忙，越來越?jīng)]空理會她,，她就很失落,，所以只要休之的眼睛看到她，或是對她笑了一笑,，她就像是陰雨天里見到了太陽光似的,。

　　休之對她一向溫和，微笑著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

　　房間外面,，吳勛帶著幾個(gè)仆人已經(jīng)備好車馬，請休之出門迎親,。

　　休之便走出門去,，月兒恭送他出門，便又按著夫人早已給她的吩咐,，為晚上的婚禮又忙碌起來,，一邊忙，一邊暗自向菩薩許愿，自己過門之后,，一定好好伺候休之夫妻,，希望新夫人秉性善良，也能好好地待她,。

　　譙王司馬恬向來為人謙恭謹(jǐn)慎,，在朝中廣結(jié)善緣，司馬休之此前也對朝中大臣諸多禮敬,，因此今天除了皇帝,、丞相身份高貴不能親臨，賞賜禮物外,，滿朝文武都來觀禮,。在司馬休之眼中，最重要的客人還是司馬元顯,。他想執(zhí)掌大權(quán),，此人是他的第一關(guān)。

　　為了顯示重視,，休之特在庭院中一處花廳設(shè)座,，請司馬元顯在此觀禮，只有元顯的親信謝重,、張法順等人作陪,，并無一個(gè)外人。

　　這座花廳小巧靜雅,，四周垂著珠簾,，里面可直望見青廬里的熱鬧婚禮，又因花廳外與青廬隔著一個(gè)小小的水塘,，外面的賓客,，輕易來不了這里。

　　張法順一進(jìn)來,，便嘖嘖稱贊,，“好個(gè)巧思。若閑暇無事,，能在此讀書作畫,，倒是不枉此生?！?p>　　元顯雖然知道休之設(shè)座于此,，是特顯敬重，可他不喜歡,，他喜歡的是富貴堂皇的屋宇,，熱熱鬧鬧的才好,。不過客隨主便，他也不多說什么,，饒有興致地看著外面的盛大婚禮,，對跟在新郎官休之身后侍奉行禮的月兒,，格外注意,。

　　張法順察言觀色，便笑道：“侍中大人,，這就是在下上次提及的侍郎的那個(gè)愛妾,，京口有名的歌姬?！?p>　　元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待外面的新人拜了天地,，便轉(zhuǎn)頭對謝重笑道,，“謝長史，恭喜你謝家得此貴婿,。今后,，就不必因?yàn)榕c王恭的關(guān)系，提心吊膽了,?！?p>　　謝重是王恭的兒女親家，聽見此話心頭一凜,，臉上尷尬地一笑,，“兒女姻緣也是天注定，誰能違拗呢,。但愿這對新人天長地久,，白頭到老?！?p>　　張法順調(diào)笑道：“侍中大人是跟您開玩笑呢,。誰不知道謝長史對丞相父子一片忠心。這次,，您干脆親自提刀上馬,，殺奔京口，將那王恭,、庾楷一干人等一刀斬于馬下,。”

　　謝重覺得張法順只是一個(gè)門客,，竟然對他如此放肆,，不禁冷笑了一聲，“張先生足智多謀，可惜老夫手無縛雞之力,，只怕白白可惜了您這錦囊妙計(jì),。”

　　“當(dāng)然,，您是年事已高,，不過您這侄女婿可是年富力強(qiáng)，不如問問他,，可還愿替您出征,？”

　　謝重知道司馬休之多次向元顯請命出征，也知道元顯沒有答應(yīng),，這個(gè)張法順是元顯肚子里的蛔蟲,，他這話是表示元顯又同意了嗎？謝重可不想司馬休之剛成婚就出去打仗,，對手還是庾楷,、王恭這些干將。于是,，他便故作不解地看了看元顯,，“侍中，張先生此言是何意,？”

　　他們正說著話,，休之端著酒杯走了進(jìn)來，向他們敬酒,?！按笮智鸬酱耍〉苌罡袠s幸,，有失禮處,，還請大兄見諒?！?p>　　元顯笑道：“你我是兄弟,，何必如此見外。這杯酒我也敬你,，祝賀你新婚,，喝了這酒，快去招呼其他賓客吧,，我這里不必費(fèi)心,。”

　　“大兄這樣說,，小弟更得多敬幾杯酒了,?！毙葜f著，便坐了下來,，親自給元顯,、謝重斟酒。張法順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勞休之給他添酒,，又不能讓休之尷尬，便主動(dòng)將酒壺接了過來,，給休之也倒?jié)M了酒,。

　　于是幾個(gè)人喝了幾杯,，互相說些場面話,。休之便告失陪，張法順看謝重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不愿多言似的,，就自己起身出來，追上休之,，鬼鬼祟祟地說：“新郎官留步,，在下聽說，您想出征討伐王恭庾楷,，可有此事,？”

　　休之知道他是元顯的心腹，對他也客氣一些,，“不錯(cuò),。”

　　“在下不明白,，您是貴胄,，又新婚燕爾，何必蹚這個(gè)渾水,？”

　　休之知道,，這話，張法順是替元顯問的,。他終于等到司馬元顯問出了這話,，這就表示大有機(jī)會。休之預(yù)感自己能夠一展抱負(fù),，心里居然有些激動(dòng),。他暗自盤算，該怎么回答這句問話,。上幾次,，休之向司馬元顯請命,，痛陳臣子大義，元顯一無所動(dòng),，可見他根本不信這些,，或者說他是不信自己毫無私心，既然如此,，這次就只說利害,，看能不能說動(dòng)他。

　　休之想好了,，便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上次王恭害我被朝廷解職，這次,，我要親手將他擒獲,，交朝廷治罪?！?p>　　“原來如此,。恩必還，仇必報(bào),，大丈夫當(dāng)如是,。侍郎大可放心，上一次是因?yàn)樨┫鄾]有防備,，又不愿意打仗,，才讓王恭僥幸得勝，委屈了侍郎,。這次,，咱們侍中大人極力主戰(zhàn)，早就準(zhǔn)備周全,，王恭絕無勝算,。您不但能報(bào)仇雪恨，還能立功受賞,，手到擒來,。”張法順說到這里,，故意地對休之使個(gè)眼色,，等著休之接話。

　　休之不屑接話,，知道接下來該談條件了,，只盯著他看，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張法順只好話鋒一轉(zhuǎn),，接著說道：“剛才行吉禮時(shí),，您身后跟著那一個(gè)綠衣女子，身姿曼妙,，楚楚動(dòng)人,，不知是何人？”

　　那是月兒,。

　　休之眉頭一皺,。

　　“這女子，倒是很合侍中大人心意,。您已娶到了賢妻,，這個(gè)女子，不管是什么人,，就獻(xiàn)給侍中大人吧,。”

　　休之很想照著他的臉,，狠狠地給他一拳,，讓這個(gè)無恥之徒睜開狗眼看看他惹的是誰,。

　　司馬休之,，堂堂宗室、譙王世子,，更是朝廷大臣,，竟然在自己的府邸，在自己的婚禮上,，被司馬元顯手下一個(gè)門客如此纏著討價(jià)還價(jià),，實(shí)在是天大的恥辱。

　　休之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是他自重身份,，不屑于與這人沖突，他轉(zhuǎn)頭面對著那一彎水塘,，把手里的酒杯送到嘴邊,，把杯子里的殘酒一飲而盡。

　　張法順又笑道：“侍郎,，您為國討賊,，奮不顧身，難道還舍不得一個(gè)女子,？”

　　休之強(qiáng)壓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被點(diǎn)燃了。難道他為國討賊,，還要犧牲愛妾去換這個(gè)效命疆場的機(jī)會,？

　　他心里翻江倒海一樣,，透過那一重珠簾，看到花廳內(nèi)的元顯若無其事地與謝重喝酒聊天,，談笑風(fēng)生,，此人滿口仁義，與自己稱兄道弟,，背地里卻予取予求,，欺負(fù)到自己頭上來。更可氣的是他自己,，竟然要上趕著去逢迎這種人,。

　　休之霎時(shí)間，覺得自己就像一條狗,，在對著元顯搖尾乞憐,。

　　可是朝廷上至皇帝，下到眾臣,，誰不對丞相父子搖尾乞憐,？他們一手遮天，作威作福,，不去討好他們,，他怎么才能得到機(jī)會出人頭地？怎么才能執(zhí)掌大權(quán),，一展抱負(fù),？難道讓他去投靠王恭那些人？

　　這個(gè)念頭一閃而過,，休之絕不可能投靠王恭,。他要做忠臣、能臣,，絕不會依附叛臣,。也罷，張法順說得對,，他有大志,，自己尚且不顧，何惜一個(gè)女子,？

　　張法順顯然在等他明白回話,，休之拿定了主意，便說道,，“好,。等我命人為她整理妝奩，明天就送到侍中大人府上,?！?p>　　休之平靜地說了這些話,，好像這件事，與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侍中說了,，一個(gè)侍妾要什么妝奩，一會兒跟侍中回府就是了,?！?p>　　“好?！毙葜c(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走了，他實(shí)在不想看到張法順那副嘴臉了,。

　　碧空如洗,，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月光如雪,，灑在地面上,，處處光明。這月色,，就像月兒初識休之的那天,。不知道休之還記不記得。

　　“我還沒伺候世子爺和少夫人合巹呢,。這可是夫人吩咐的,。”月兒慌亂的說,，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她從沒想過這輩子要離開休之,。休之怎么會不要她了呢,？“吳總管，讓我去見見世子爺,，行嗎,？”她說著，跪了下來,。

　　婚禮尚未結(jié)束,，新人和賓客們?nèi)栽谇鄰]。休之的住處,，此刻沒有什么人來,，吳勛便把月兒帶回來這里傳話給她。

　　吳勛嘆了口氣,，“別見了,。世子爺若能見你,，還用得著我來傳話嗎？月兒,，你是我采買進(jìn)府的,，我盼著你好。哎,，這是你的命啊,。侍中大人，也沒有什么不好,，他父親是當(dāng)朝丞相,，權(quán)傾朝野，比咱們王府可有權(quán)勢多了,，你跟了他,，說不定，有朝一日,，這府里上下還要靠你保全呢,。”

　　“我……”月兒哭著,，她可想象不到,，這么顯赫的譙王府，還要靠她一個(gè)出身微賤的弱女子來保全,。

　　“走吧,。世子爺準(zhǔn)你把所有衣服首飾都帶上，還命我額外給你準(zhǔn)備了不少錢,，丫頭們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你擦擦眼淚，洗把臉,，該走就走吧,。”

　　月兒癱在地上,，不住的抽泣,，過了好半天，聽到有熱鬧的聲音朝這里來了,，便知道新人回來了,，已是入洞房的時(shí)辰了。

　　月兒擦了眼淚,，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回到自己房間。丫鬟們已將她的東西收拾好，放在兩個(gè)箱子里要抬出去,，月兒死命不讓,，瘋了似的一定要打開箱子，把里面的包袱亂翻一氣,，這才找出香粉對著鏡子補(bǔ)了妝,。

　　她仔細(xì)檢查了自己的妝容，才站了起來,，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正趕上休之挽著新婚妻子的手走進(jìn)了院門,。

　　休之與月兒相望無語,，月兒俯身行了最后一禮。休之見她還是那樣溫柔嫵媚,，滿臉笑意,，才覺得這個(gè)女子實(shí)在可憐，可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么,？只能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腳步不停,，徑直走向房門,。

　　月兒看著他在眾人簇?fù)硐拢瑪y著妻子進(jìn)了房門,，再笑不出來,，眼角流下一行清淚。她擦了眼淚,，挺起胸膛,，轉(zhuǎn)身向院門外走去，丫鬟們抬著她的箱子,，跟在后面,。

　　休之和妻子進(jìn)了洞房，一群老婦仆從又伺候他們行了合巹之禮,，準(zhǔn)備安歇。休之推說酒醉,，走出房門清醒片刻,，派人叫了吳勛來。

　　吳勛復(fù)命：“世子爺,，月兒姑娘跟著侍中大人的車走了,，所有箱籠都給她帶上了。”

　　“好,?！?p>　　吳勛又猶豫著掏出一個(gè)包帕，“世子爺,，這是月兒姑娘囑咐我還給您的,，她說這塊包帕是當(dāng)時(shí)硬從您手上要過來的，當(dāng)時(shí)覺得自己能替這包帕的主人陪伴您一生一世,，可惜,，還是彩云遮月，終究是不能報(bào)償您的一片深情,?！?p>　　休之接過來那個(gè)包帕，仔細(xì)地看著,，腦海里滿是月兒的身影,。剛才的婚宴上，處處是繁花似錦,，笑臉相迎,，休之卻覺得十分煎熬，覺得那些人都在嘲笑他把愛妾獻(xiàn)給司馬元顯,。月兒是個(gè)歌姬,，可以像禮物一樣送人?？伤?，是不是也像月兒一樣，被人予取予求卻只能曲意逢迎,？

　　“來而不往非禮也,。”休之心中暗想,。

　　他把包帕攥在手心,，抬頭望著院墻外的天空，露出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