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陰濃,,夏日轉(zhuǎn)長。樓臺倒影,,影入荷塘,。
昭云用完早膳后就開始學(xué)習(xí)趙嬤嬤所教的禮儀。午膳過后,,昭云就半倚在樹蔭中的竹塌上小憩著,。
層層繁茂的樹葉,將陽光剪成了一道道斑駁的碎影,,映在了她白皙的臉龐上。
鳴翠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肘子置于腿上,,一手支著搖搖欲墜的腦袋,另一只手中的竹扇時不時微微搖兩下,。
不遠(yuǎn)處趴在樹干上的蟬時不時地聒噪兩聲,,來打破著這夏日午后的寂靜。
“公主不好了,!”碧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傳了過來,,二人一下子從夢中轉(zhuǎn)醒。
昭云從軟塌中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地看著面前杵著膝蓋,,氣喘吁吁的碧螺,待她休息了會兒,,問道,。
“何事?如此驚慌?”
“回公主,,念夏還有熙春和膳房幫廚的錢婆子快打起來了,。”碧螺抹了把額頭的細(xì)汗,,答著,。
“鳴翠,你快去幫碧螺斟杯茶水過來,?!闭言茮]有回答,扭頭吩咐著,,“辛苦碧螺你了,,這么大熱天的,快歇息一會兒,?!闭f完,指了指鳴翠坐過的小板凳兒,。
“公主~”碧螺緩緩坐下,,看著昭云欲言又止。
“你將前因后果細(xì)細(xì)道來吧,?!闭言茡u著手中的竹扇,緩緩道,。
“午膳過后,,公主你不是要熙春去御膳房去取點冰塊回來嘛。不知回來的途中是因為什么原因她耽擱了,,所取的冰塊化了大半,。”
“后來她又回去重新去取,,那幫廚的錢婆子自是不同意,,說每個主子每日的份例都是有數(shù)的。熙春不依,,兩個人就爭吵了起來,。”
“那又關(guān)念夏什么事,?”昭云將扇子置于腿上,,問道。
“她得知消息,,過去見錢婆子還有幾個婆子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地同熙春爭吵,,二話不說就上前和那幾個婆子懟了起來。我過去的時候,她們正吵的最兇,。我在旁勸了幾句,,見沒有緩和就立馬趕回來了。公主,,你看,?”
鳴翠回來,剛將茶盞遞給了碧螺,,就聽見自家主子吩咐道,。
“鳴翠,你替我跑這一趟,。你先站著一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見她們?nèi)舨皇莿邮值脑挘筒灰迨??!?p> 御膳房偏門前。
泡著腌菜的菜壇被猛地撞倒,,深棕色罐子翻滾著從架子上咕嚕嚕地滾著墜落,,一下子摔得粉碎。破碎的瓷片旁,,還散落著一堆爛菜葉和些許摔碎的雞蛋,,滿地一片狼藉。
“你們這幾個小蹄子,,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想以色侍人嘛。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這來撒野,!你,你們~”
錢婆子氣得渾身顫抖,,站在滿地狼藉中,伸直手臂,,顫顫巍巍地指著面前的熙春和念夏,。
“你什么你!你一大把年紀(jì)了,,嘴巴跟我放尊重點,!我們可是皇太后賜給昭云公主的宮女!什么以色侍人,?我們有,,你有嗎?再說,熙春妹妹也不過是找你重新要點冰塊而已,,在這里橫什么橫,!仗著自己年紀(jì)大?”念夏挑了挑眉,,白了王婆子一眼,,不停歇地回懟著。
“對啊,,我不過是想再找你要點冰塊而已,,剛剛看你地窖里冰塊那么多,再多給我點又怎么了,?在這橫什么,!嘴巴還不干不凈的!”熙春叉著細(xì)腰,,朝上翻了個大大白眼,,緊接著道。
“你~你們~,!”錢婆子聽聞,,指著她們她們的手指抖得更厲害了,咬緊的牙關(guān)時不時的哆嗦著,,渾濁的雙眼死死瞪著,,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將她們撕碎。
剛剛趕來的鳴翠,,躲在不遠(yuǎn)處的樹后,,遠(yuǎn)遠(yuǎn)地注意著那邊的動向??粗沁呉挥|即發(fā)的態(tài)勢,,不由嘖嘖地感嘆,真是精彩,!若不是怕被發(fā)現(xiàn),,她都想鼓掌了!
但看見錢婆子正往上擼著袖子,,一旁圍著的幾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婦人正欲上前,,鳴翠連忙想趕上前去制止。
那錢婆子一個箭步上前,,大手一伸,,一把拽住了熙春高高挽著的發(fā)髻。只一拽一拉,,熙春的發(fā)間斜斜簪著的發(fā)釵,,就立馬紛紛掉落在地,。而挽起的頭發(fā)也零落地散了下來,耷拉地垂在了耳邊,。
熙春聽到滿頭的發(fā)釵掉落在地的清脆響聲,,再感覺到頭皮的扯痛感,回過神來立馬叫尖叫出聲,,對著錢婆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奈何力氣太小,錘在膘壯的錢婆子身上就如同螆蜉,。
念夏見了,,幾大步上前,欲去扯錢婆子揪住熙春發(fā)髻的大手,。一旁的幾個對視一眼,,幾步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形成了一堵人墻,。
鳴翠趕緊小跑過去,,想緩解這混亂的局勢,沒想到這時突然想起錢婆子殺豬似的叫喊聲,。眾人立刻回頭望去,,只見熙春一腮幫子咬在了錢婆子那粗壯的胳膊上,瞬間留下了兩排整齊的牙印,。
眾人都瞪大了雙眼,,看著錢婆子小臂上殘留的牙印,僵住了,。
只見那錢婆子臉色漸漸變成醬紫,,雙目圓睜,其中似有燃燒的火焰,,呼之欲出,。扯著熙春頭發(fā)的大手緩緩放下,另一只大手瞬間朝著熙春的小臉狠狠掄了上去,。
一旁的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熙春的臉被重力狠狠被打向了一邊后,沒有站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狼藉一片的地上,。
鳴翠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錢婆子這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她都沒來得及上前阻止,,就已成了這般田地,。
跌坐在地上的熙春,一邊的臉蛋瞬間紅腫了一大片,,只覺得自己的頭在嗡嗡作響,,臉上也火辣辣的痛。朱唇一撇,,眉頭一蹙,,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瞬間,,眼淚像滾豆子一樣順著臉頰往下淌,。
“你這屬犬的小蹄子,別在我面前玩這套把戲,,這可憐樣兒裝給誰看,?這里可沒有能憐惜你的人?!卞X婆子捂著手臂,,在一旁仍喋喋不休地破口怒罵。
“行了,,大家都別說了,。她也是昭云宮的宮女,錢媽媽你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就別再和她計較了,,免得掉了身份?!兵Q翠見狀,,趕緊上前勸阻著。
錢婆子看了她一眼,,這才作罷,,白了她們一眼,帶著一幫圍觀的婆子婦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行了,,別哭了!也耽擱了這么久,,趕緊回去向公主復(fù)命吧,!”鳴翠彎下腰,從袖中掏出手絹兒遞給她,。
鳴翠走在前面,,念夏扶著仍抽抽搭搭的熙春跟在后面,回了昭云宮,。
綠蔭下,,正半靠在軟塌上的昭云,,將視線從手中的詩書中挪開,看向跟在鳴翠身后的兩人,。
看著滿頭凌亂,,臉蛋紅腫不堪的熙春,昭云皺皺眉頭,,心中暗自感慨著這一世她們似乎吵得更兇了些,。
將手中的書輕放在一旁,昭云開口問道:“熙春,,我要你取得冰塊呢,?”
“回公主,之前我在路上耽擱了,,所取得冰塊化了大半,。后來再回去要,可是那該死的錢婆子無論如何都不給了,?!蔽醮喝孕÷暤剜ㄆ?p> 昭云當(dāng)然知道她路上是因何事耽擱了,。
這熙春平時甚是憊懶,,又偷工耍滑的很,。前世得知她是取冰塊回來的路上,,找了個陰涼處歇息不覺睡著了,醒來后冰塊就化了大半,??捎峙滤?zé)罰,這才又回去找錢婆子,。
昭云索性也懶得拆穿她,,吩咐了幾句就打發(fā)她們走了。
仍站在一旁的鳴翠突然好奇地問道:“公主,,你好像對她們能打起來之事見怪不怪啊,。”
昭云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了嘴角,,隨便說了幾句別的,,這才轉(zhuǎn)移了小丫頭的注意力。
前世她狠狠責(zé)罰了熙春和念夏,,后來她們就暗自嫉恨于她,。今世,她也懶得管了,,惡人自有惡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