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時候,,我們村子的東邊,,距離兩三公里的地方有一條河,,不知道那條河的正式名字叫什么,,因為綿延十幾里的河床中及兩岸都長滿了蘆葦,,我們平時都叫它葦河,。
葦河的岸兩邊有十來米高的寬厚的河堤,,河堤上長著高高的大葉楊樹和少量的柳樹,。每到夏天的時候,,那些蘆葦就長得郁郁蒼蒼的,,河堤上的楊樹一棵棵枝葉茂盛,宛如華蓋,。
在蘆葦少的地方長滿了雜草和野花,,蘆葦蕩中棲息著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鳥,楊樹上則住著許多喜鵲,,還時不時的有啄木鳥在柳樹的樹干上跳來跳去,。這美麗的童話世界般的葦河是我小時候最衷情的樂土之一。
大概在五六歲的時候,,我就開始跟著村里的一群大孩子到葦河堤上放羊,。記得我最早放牧的是外婆送我的一只小青山羊母羊,那羊很溫順,,跑得也不快,,我特別喜歡。
那時候,,從春天開始,,每天吃完早飯或午飯我就會牽了羊出門,在村里的大街上與大小伙伴們會合,,把我的羊趕到羊群里,,然后跟他們一起看護(hù)著羊群往葦河進(jìn)發(fā)。等到把羊群趕過了大堤,趕到了葦河岸邊的草地上,,羊群和我的伙伴們便都得到了自由——羊兒們自由自在地吃草,,我們則自由自在地玩耍,只輪流偶爾派一個人到羊群跟前巡視一下,,看看有沒有離群或走散的羊,。等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再一起趕著羊群回村,,直到回到村里的大街上,,我們再把各自的羊牽回自己家里。
在葦河岸邊,,我們玩得花樣百出,。其中有個游戲叫“老牛吃草“,先要做“老?!保河酶畈莸钠降诅P子在濕沙土地上挖一個巴掌大,、拳頭深的小坑,把鏟子頭罩到坑上,,再在鏟子上堆上濕沙土拍實,,然后從側(cè)面用手指摳一個小孔與下面的坑相通,這樣,,“老?!熬蜏?zhǔn)備好了;草則要用節(jié)節(jié)草,,這種草沒有片狀的葉子,,長得一節(jié)一節(jié)的,每一節(jié)有一兩個厘米長,,把它拔來,,一節(jié)一節(jié)斷開;在比賽的時候,,將節(jié)節(jié)草節(jié)放在“老?!伴_孔位置,然后用手輕輕地拍打鏟柄產(chǎn)生振動,,草節(jié)就被一根根吸進(jìn)去,,只到“老牛“吸不動了為止,。等大家的“老?!岸嘉粍硬萘耍桶阉鼈円黄鸢情_,,誰做的“老牛“吸進(jìn)去的草多誰就算贏,。玩贏了的自然會歡呼雀躍,,可輸了的也不過是要多巡幾次羊群而已,,所以這種游戲大家都很喜歡。
除了玩“老牛吃草“的游戲,,我們還愛爬樹掏鳥窩或鉆蘆葦蕩捉迷藏,。記得有一個堂哥特別厲害,膽子也大,,十幾米高的大樹他能毫不費力地爬上去,,因為當(dāng)時他長得又瘦又小,胳膊粗的樹杈他都能上,,所以就成了我們掏鳥窩的主力,,并因此得了兩個外號,一曰“猴子“,,二曰“鳥見愁“,。
不過,“鳥見愁“有一次在村里掏鳥窩的時候被一條菜蛇咬了一口,,當(dāng)時他怪叫著從四米多高的樹杈上跳下來,,落到一個草堆上,雖然沒受什么大傷,,卻連做了幾天惡夢,,從那以后就再也不肯上樹了。當(dāng)時有好長一段時間,,這位“鳥見愁“變成了“見蛇癱“,,成為我們這群放羊娃的重點保護(hù)對象。
與爬樹相比,,我們多數(shù)人更喜歡鉆蘆葦蕩捉迷藏,,因為一方面可以學(xué)扮電影里小八路和日本鬼子的角色形象找找刺激,特別是偶爾還會有意外的收獲,。
記得有一次有人在蘆葦叢里揀到了兩只大鵝蛋和好幾個鴨蛋,,我則發(fā)現(xiàn)過幾次葦喳子的窩,有一次還與一窩剛出殼不久的小葦喳子親密接觸了一回——可惜的是因為有過多次“養(yǎng)了麻雀便宜了貓”的經(jīng)歷,,當(dāng)時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沒有把它們帶走,。葦喳子的學(xué)名不知叫什么,與麻雀大小差不多,,羽毛卻比麻雀漂亮,,叫聲也特別尖利,總是“喳喳喳“的,,所以才得了這樣的名字,。
葦河的岸邊并非只有春、夏才這么多彩,秋天的時候也一樣充滿了魅力,。每當(dāng)入秋,,蘆葦?shù)娜~子就慢慢黃了,雪白的蘆花隨風(fēng)飄舞,,尤其是在清晨和傍晚,,迎著紅日和霞光看過去格外漂亮。記得那時候我經(jīng)常跟著大人去葦河堤上收集大葉楊的落葉(那是羊冬天愛吃的飼料),,常常忍不住指著那一望無際的蘆葦蕩驚嘆,,呀,葦河真美??!
可惜的是前幾年回老家發(fā)現(xiàn)葦河里的蘆葦已經(jīng)不見了,也沒有了高高的河堤和楊樹,,取而代之是河邊一座座白色的蔬菜溫室大棚和一條寬闊的柏油大路,。
唉,美麗的葦河大概只有永存于我童年的記憶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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