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網(wǎng)吧初開業(yè)的時候,,正是縣城最熱鬧的街道,每天上網(wǎng)的青年人絡(luò)繹不絕,,網(wǎng)吧的一天流水賬都有三四千,四十多萬投資的網(wǎng)吧,,沒用一年就賺回了本錢,,兩三年一過,不知道是智能手機游戲升級了,,還是無線網(wǎng)普及了,,又或者網(wǎng)癮的人變少了,又趕上創(chuàng)城,,城管的,,工商的,一天來檢查三次,,未成年的不能來了,,沒身份證的也不能來了,這樣一來,,網(wǎng)吧開始變的很是冷清,,一天到晚,一會這樣背著偷摸開一會,,一會又聽見風聲,,催人從后門去撤。大概每天還是那十來個人,,他們幾乎是常駐網(wǎng)吧的,,困了睡,餓了叫外賣,,網(wǎng)吧上面有員工宿舍,,他們借地方洗澡洗衣服,自己帶著行李箱,,就放在吧臺,,其中有一個整天沒有行李,不洗澡,,沒有錢吃飯,,撿別人剩飯剩菜吃的人,長著瘦瘦的臉,,幾乎都沒有一個巴掌寬,,身材也是骨瘦嶙峋,,長相不能用丑,形容,,像我這種臉盲分不清丑俊的人,,只會用看著舒服,和看著嚇人來形容,,他是那種長相嚇人的人,,都讓人不敢看,他娘跑了,,爹也不管他,,他到他姐姐家里住幾天,也被趕了出來,,網(wǎng)吧里的一個小青年帶他去飯店讓他應聘洗碗工,,跟飯店的人說,工資多少無所謂,,管吃住就行,,飯店的人看見他不答應,怕他有病,,干點活累死了,。
他就這樣在網(wǎng)吧晃蕩,外面驕陽似火的夏季,,真是萬物不為他所有,,卻可以為他所用,最起碼還蹭了免費的空調(diào)冷氣,。
早上掃地阿姨,,借給他五塊錢吃早飯,第二天又跟掃地阿姨借錢吃飯,,掃地阿姨便不再借了,,告訴他讓他下午沒有太陽的時候去撿瓶子賣廢品自己掙錢吃飯,但是他也不出去干,,整天就是睡覺,,上網(wǎng)都是別人開了機器玩夠了借他玩一會。
他還有一個破手機,,充完電幾乎五分鐘就沒電了,,就是那種扔了都不一定有人撿的破手機,我在吧臺上班的時候,,他老是去吧臺找地方充電,,看見他離得太近,說實在的,,讓人十分厭惡,,但是基于對他的那種同情,,以及對自己道德要求的準則,我只能,,挪開椅子,,往旁處去一些,不想說他什么,。
還有另一個,,滿頭黃毛的小青年,才不到二十歲,,一天晚上,,姐姐姐姐的叫著挺甜,磨著我開個機器,,說是早上就給我錢。我信他一回,,也是被磨半天嘴皮有些煩,,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他已經(jīng)溜了。為著那十塊錢,,我跟他要了好多回,,他才給我,我每次看見他都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他每次還是姐姐姐姐的,,說話很甜。
網(wǎng)吧上面從前是個賓館改裝的,,里面還有幾間空房間,,里面有床,有空調(diào)有衛(wèi)生間,,五六百塊錢的房租,,往外出租,但是沒有租出去,,一直空著,,他們那些常駐網(wǎng)吧的人,有時候也偷摸去里面睡覺,,有時候,,也在網(wǎng)吧的椅子上睡,兩把沙發(fā)椅一拼,,蜷縮里面也能睡,。嚴格來說,網(wǎng)吧老板是不允許也不答應的,,但是那個黃毛和那個瘦臉的吃不上飯整天撿別人剩飯吃的,,每次偷跑里面去睡覺,,我們也睜只眼閉只眼,不是那么的想管,。
后來,,那個黃毛帶著那個瘦臉的吃不上飯的倆人一起離開網(wǎng)吧去找活干,黃毛是一個還算是善良的人,,整天跟那個瘦臉的男生待在一起,,要帶他一起去掙錢,怎么樣怎么樣的,,兩天之后,,那個瘦臉的吃不上飯的家伙又自己回來出現(xiàn)在網(wǎng)吧里。很難想象,,2019年的時候,,還有人口袋里掏不出五塊錢。
我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家都差不多,,不過就是農(nóng)村與城市的差距,,以為好歹都還有個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工作,,差不多的條件,,可是,還是有些人,,從出身,,從長相,從能力,,都輸?shù)囊凰康?。或者,,從基因就已?jīng)輸了,。
有幾個女生,也去網(wǎng)吧里晃蕩,,有一次深夜的時候,,竟然有個漂亮的妹子,沒有去上網(wǎng),,而是進去找了個角落睡了一覺,,天亮的時候離開了。很多事,,戲劇般從這里上演,。網(wǎng)吧這個地方,從來都是沒有想當然的地方。
有一個十七歲的姑娘,,姐姐長姐姐短,,總是到吧臺坐著跟我聊天,她每次上網(wǎng)的十塊錢也是到處借,,有一次跟我說先賒著,,回頭給我,我可不答應,,沒錢就別上,,每天都有這樣的零零后,我這八零后的老阿姨可吃不消,,我那點工資還不夠我自己開銷的,。
她媽帶著她改嫁三次,她都不知道誰是她的親爹,,她被扔給姥爺撫養(yǎng)長大,,身上來好事,跟她媽打電話要錢買衛(wèi)生巾,。后來她奶奶給了她五十塊錢,,她媽還嫌給的太多。她在外面抽煙喝酒混場合都是一把好手,。自己談了一個男朋友,流過一次產(chǎn),,在網(wǎng)吧里跟這個借根煙,,跟那個借根煙,我十幾歲的時候,,倒是沒有她這樣的能耐,。所以她這種肆意膽大的活法,我也不知道該做何評價,。去飯店做服務(wù)員,,兩天累跑了,又來了網(wǎng)吧,。出身不好,,還吃不了苦。也許是很多衰命之人的通病,。
后來一年多以后,,再看她的朋友圈,已經(jīng)有了老公孩子,,做了人家媳婦,。成了一個寶媽,或許過去的成長,,能夠給她智慧經(jīng)營好一個家庭也說不定,,朋友圈還時不時的秀他們夫妻恩愛的畫面,,她老公年紀也二十來歲。還知道發(fā)工資上交,,甚至是給她買禮物,。
但是我總覺得,這樣的女孩,,很容易因為自己養(yǎng)不起自己,,而隨便把自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