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世事無常!)
轉(zhuǎn)眼殘秋已過,,這日臘八,年味兒的熱鬧已有了,。
外頭積著雪,,宮婢腳下匆忙,殿內(nèi)籠著香炭,,倒像是春風(fēng)溫軟,,使人生出倦懶之意。
皇帝半倚在榻上,,正考慮年賞之事,,姶靜在旁坐著,隨意地?fù)芘譅t袋兒上的穗子,,韓姬也在下首侍奉烹茶,,聽她說道:
“旁的妾不知道,只知道皇后娘娘的母家最是忠心勞苦,,便是再多也不為過,,應(yīng)是頭一份!”
姶靜聽著這粗傻的奉承話,,又是不屑又是得意,,但嘴上卻說:
“哪里,妹妹說笑了,!妾身母家不過盡了本分罷了,,并無功勞,一切榮華還不是陛下垂愛,?!?p> “皇后,這便是過謙了——”皇帝應(yīng)聲道,。
“是啊,!趙庸將軍孝中守職不說,,趙仆射也是少年英才啊,這朝野內(nèi)外贊賞之聲妾都聽說了,!這父在外守南疆,,子在京中保皇駕,,一門忠勇,,怎能不大賞,?”她一面奉上了茶,顧盼生輝之間,,瞧不出半分諂媚,。
皇帝答應(yīng)了,便又比往年翻了一倍,,姶靜連忙拜謝,,心中想:如此看來,趙家在陛下心中地位有增無減,,這便好了,!這韓氏原來不過蠢鈍討好之輩,倒也識趣,!
于是得意洋洋,,抿了一口茶,對韓姬笑意盈盈,,只是又覺得韓姬與樂美人有三分相似,,心中膈應(yīng)不禁轉(zhuǎn)念又想:陛下召回守戎,又如此寵幸韓姬究竟是何意思,?
姶靜看了一眼皇帝,,便又將眉頭緊了緊……
但等那一翻再翻的年賞下來,姶靜松懈了緊張,,趙呇若則最是得意,!
自趙呇若他兩年前扶棺入京后不久,被皇帝親封為仆射,,已然令人眼熱,,而今年秋獵更是出彩!他所獵數(shù)目,,在年輕子弟中列數(shù)第一,,比守戎都還多出一頭鹿!
雖有人說嬴王是舊疾未愈影這才落后,,往年的數(shù)目遠(yuǎn)比他多,,可是趙呇若的風(fēng)頭卻仍是掩不住。
他才過了加冠之年,,名氣卻直追皇子,,在公侯子弟中可謂是佼佼者,又還是未娶妻,,這兩日來往賓客,,簡直踏破了門檻!這不,,今日廳中又候著來客,,然而趙呇若卻在書房慢條斯理地回信,。
他一面寫,一面吩咐家仆道:“六叔,,父親來信說今年本在孝中,,就不必團(tuán)聚過年了,陛下賞賜是皇恩浩蕩,,讓我在京中好好兒謝恩,,他在南疆不回來了。但我掛念父親的身子,,您替侄兒跑一趟,,平日里也就罷了,這過年過節(jié)的還得有妥帖人照顧,,旁人我放心不下,,還得六叔您親自去?!?p> “哥兒哪里的話,,老奴盡心就是了,哥兒在京中也自己小心著,,老奴這就去了,。”
“您去吧,!不必節(jié)省盤纏,,路上只求順利!”交了信,、料理停當(dāng),,趙啟若這才去會客。
一日應(yīng)酬下來天都暗了,,趙呇若倒是不累,,反覺得幾句好話聽下來很是稱心。
他這邊才吩咐了閉門謝客,,卻有一手持酒壺的男子晃晃悠悠來了,,家人認(rèn)出來是趙康,趕忙又敞開了門,。
“呇若,!”趙康走上前兩步,笑道,,“再過幾日便是除夕,你我叔侄都在京中,,理應(yīng)相伴過年,?!?p> 然趙呇若見了他,只拱了拱手冷笑道:“給伯父見禮,,伯父說的是,!只是父親吩咐,尚在孝中不敢過節(jié),,伯父到侄兒這里,,或許要掃了您的興兒?!?p> 趙康聽了這話,,倒覺得像是在罵他不孝!
自趙康成了敗軍之將,,“不孝”,、“不肖”的話明里暗里聽了不少,好似是他敗光了趙家的臉?biāo)频模?p> 俗話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手里沒了實(shí)權(quán),、皇后又不理會他,趙康在京中的日子并不好過,。事情不順心,,偏舊傷又犯起來,趙康煩悶時只有喝酒澆愁,,漸漸地還沾上賭錢,。
可惜手氣不好、賭得又大,,將那點(diǎn)積蓄輸了個精光,,前些日子索性連宅子也折賣了,他這趟來也沒少帶著討好趙呇若的意思,,因此便是小輩無禮,,也只得厚著臉皮笑道:
“我自然知道不敢作樂,只不過叔侄在外相互照應(yīng),,一處作伴罷了,。”
趙呇若見他一副硬要賴著他的樣子,,只覺得瞧不起,。加上又是最近天天讒言聽著,他心里躁得很,,便不屑地睨著眼道:
“伯父還是請回吧,,侄兒這幾日不得一點(diǎn)閑,到年夜里侄兒還得進(jìn)宮,恐怕并不能陪伯父,!別到時怠慢了伯父,,讓父親和娘娘怪罪,請了,!”
說到此,,趙康不由得更氣,敗仗之后,,姶靜始終未替她說一句話,,這回的年賞也不見有他,可不是明擺著視他為棄子了嘛,?
趙康,、趙庸兩兄弟從小就是面和心不合,而姶靜入府時因與趙庸年齡相仿,,所有連帶著也不待見他,。曾經(jīng)他看似是趙家長子,階品更高,,南征北戰(zhàn)出盡風(fēng)頭,,實(shí)則日子哪里有趙庸愜意?
從前各自富貴的時候倒也不怎么樣,,到底都還為一家利益在朝堂上相互幫襯,,不過是私下從不來往罷了??扇缃駣挫o眼見趙康失了陛下寵信,,竟立刻將其棄如弊履!況且趙庸跟著趙徹早已摸清了南疆事務(wù),,所以趙徹死后,,姶靜便借口一來他敗仗、二來他無子嗣,,順理成章地請旨讓趙庸襲了爵,,而他卻落了個空。
這一切,,趙康心知肚明,,這些年他趙康戴罪削職本無話可說,但從趙呇若嘴里聽到,,那滋味可就不同了,!
他因一人牽連一窩地全恨上了,啐了一聲:“狗娘生的雜種,!挨掏了肚腸,,呸,!你也配看不上老子!”
趙呇若撇了撇嘴,,橫瞪雙目也不同他多費(fèi)口舌,,轉(zhuǎn)身就叫人關(guān)了門,可憐趙庸本以為再怎么樣,,得個棲身之所是可以的,所以來前已將租的宅子退了,,此時這大過節(jié)的一時想不出個去處,,只能在街上晃。
正當(dāng)他苦惱時,,耳聽得“噠噠噠……”有整齊的馬蹄踏過,。
趙康一抬頭,遠(yuǎn)遠(yuǎn)見有三五個人騎馬過來,,因只支了兩盞燈籠,,迷迷糊糊得看不清楚。
趙康酒醉得不深,,正打算讓過去,,不想來人卻下馬了,將韁繩甩在馬鞍上就大步流星地過來了,!
“趙將軍,!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否,?”來人張著兩手,,便是瞧不清臉,也看得出他的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