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囊廢,,真瞧不起這種當不得家的男人,。一會看到我媽和我姐,,一定讓她們常去看看你們一家三口,。
當初連幾千塊錢的補課費都舍不得給我,,現(xiàn)在居然給那雜毛買得起車,祝你們一家三口“一路順瘋”,,祝那雜毛天天飚到一百二十邁!
沒有親爹給買車,,生活還是得繼續(xù)啊,我叫表弟幫著去取了我媽和我姐的靈牌,,我又去門口的大娘那買了些祭品和燒紙,,等我倆忙完一圈給我媽和我姐燒完紙,走出殯儀館的時候,,灰頭土臉都不足以形容我倆的形象了,。
“哥,你晚上來我家住唄,,我有點害怕,。你說我媽晚上真會回家來看看嗎?”表弟從出租車后座上探著身問坐在副駕駛上的我,。
出了殯儀館我只是買了包燒紙和一個紙?zhí)葑咏o他,,簡單地和他說了些老風俗。
“燒頭七這事兒吧小兄弟,,你還別不信這些老話兒,,有些老規(guī)矩還真的是挺神乎其神的?!背鲎廛囁緳C搶在我前邊接了話,。
我沒吱聲,看著一邊開車一邊和表弟故弄玄虛的司機大哥,,只是笑了笑,。掏出顆煙向他示意了一下。司機大哥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煙盒,,發(fā)現(xiàn)是芙蓉王,,立馬接過了那顆煙,抬手表示了一下感謝,,點上煙繼續(xù)起了剛才的話題,。
“小兄弟你別笑,有些事你還就真別不信,,好幾千年留下來的傳統(tǒng),,他還是有道理的。據(jù)說人死了是都要望鄉(xiāng)的,,只有看到家里一切安好,,他才會安心的上路,。”司機大哥的語氣極其肯定這件事,。
“我信,,大哥那你知道我晚上得準備點啥嗎?”表弟滿臉的虔誠,。
“你得準備點吃的,,家里是誰去世了?準備點他生前愛吃的,,還要在窗臺邊準備一碗水,,要是想知道回沒回來,在門口撒上點香灰就行,?!彼緳C大哥看起來很有點會點什么的架勢。
“大哥,,那我能在家住嗎,?”表弟猶豫了半天,問出了最想問的,。
“最好別在家住,,沒地方住非得在家也得關了燈別走動?!贝蟾缫荒樀纳衩厣?。
“小老弟,到時候走了的人回家看到你,,會舍不得你的,,他就會不愿意離開家,對你們兩個都不好,?!?p> 表弟看樣子是信了出租車司機的話,靠在后座上低著頭好半天不說話,?!案纾煌砩衔胰ツ隳膬鹤“??!彼痤^一臉渴望地看著我。
我笑著看著他,,突然很想惡作劇地欺負欺負這個從懂事起就愛粘著我的小跟屁蟲,。“沒事,,剛才燒紙的時候你不是還說想你媽了嗎,,想要再見她一面的嗎?,?!?p> 表弟沒得到想要的答復,又一臉凝重的靠回了座位上,。然后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向我湊了過來:“哥你家里是不是不方便?。课铱吹侥惆l(fā)的朋友圈了,,那照片是誰啊,。”
“方便,,沒什么不方便的,。先去你家收拾收拾,晚上再去我家里住,?!蔽亿s忙制止了他的話題,八卦的司機大哥已經(jīng)期待地看了我好幾眼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屋子,,一室半的舊式樓房,房子里并沒有廳,,一條小過道連著廚房,、廁所、和兩個獨立房間,。真好奇表弟一米八的大個子是怎么在那半室的房間里是怎么長起來的,。
“你先洗澡吧哥,我換件衣服下樓買點吃的,?!?p> “不著急,我還不餓,,你洗完再去吧,。”我徑直進了正對著門的大屋,,那里曾經(jīng)是姑姑的房間,,也是這個家里唯一招待客人的地方。
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木床上依然鋪著那條洗得褪了色的床單,,床頭的寫字臺上那老臺燈已經(jīng)老得再也直不起來腰,窗臺邊的那個梳妝鏡也已經(jīng)斑斑點點的花了鏡面。
物是人非,,這屋子里的一切依舊陪伴著這所老房子,,女主人卻再也不可能回到這里了。
寫字臺的玻璃板下仍然壓著那些我看過無數(shù)遍的老照片,,今天再看到時,,不知怎么卻顯得格外親切。
人或許都是在失去一些東西時才更能珍惜身邊的一切吧,。我將一張我小時候和爺爺,、姑姑一起照的黑白照片抽了出來,一邊仔細的端詳,,一邊從記憶里拼接著那時的光景,。
“哥,我都需要再買點啥,?”表弟已經(jīng)沖完了澡,,換了身衣服,也遞給我兩件他的衣服,。
“你去打包兩個我姑愛吃的素菜,,再買點雜糧就行,咱倆待到七點多鐘把那個紙?zhí)葑雍图垷?,然后擺上米和菜就去我家住,,明天你回來收拾就成?!?p> “好嘞哥,,那我去了?!北淼懿]有馬上離開,,他一邊答應著,一邊從寫字臺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首飾盒,。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上班頭一個月給她買的禮物,,我用半個月的工資在首飾店里給她買了這個玉鐲子。我姑高興地不住嘴地夸我長大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鐲子重新放進首飾盒里,。說這是她這輩子得到的最值錢的禮物了,一定要小心放好,。那時的我還大言不慚地夸下??谝I更好的禮物給她。
“我媽說這個她戴不了了,,讓我把它給你,,留著給我未來的嫂子戴吧,。”表弟將首飾盒塞進了我手里,,快步走出了屋子,。
我輕輕地打開那個依然保存如新的首飾盒,把那個玉鐲慢慢地攥在手里摩挲,。
我曾經(jīng)把姑姑視為我最最親近的人,,將她視為媽媽一樣的希望看到她美麗的笑容,可這幾年我甚至連一通電話一個短信都懶得發(fā)了,。
我信誓旦旦的說要照顧她,要養(yǎng)她老,,可在她病重的時候卻沒都能夠守在她的身邊,,甚至連見她最后一面的機會都沒有珍惜。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我沖進了洗手間,,打開了淋浴,放肆地大聲哭泣,。
人為什么總是要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呢,?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任由冰冷的涼水沖走我的淚水,,我好像哭的并不是死去的姑姑,,更多的哭的是我的生活,這操蛋的生活,,渾渾噩噩的生活,。
當開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我已經(jīng)重新坐到了床邊,,抽著煙擺弄著手里的鐲子,。
哭并不意味著改變,生活再操蛋還是得讓它繼續(xù)下去,,掉在地上的是煙灰,,閃爍著亮光的才是下一口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