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一般沖出房門，逮著人就問是不是他拿了我的東西，每個人都笑了,，說我沒有什么東西值得惦記的,，我要搜身，他們都將我推開,，罵我瘋子,，我沒有辦法了,，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翻,，直到夜里我路過柴房?！?p> 聽宋明歸話里的平靜,，那些欺辱好像都是家常便飯，宋臨晚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若是力氣再大些,，可能這茶杯早被她捏碎了，她想摸摸宋明歸的腦袋,，說點什么,，最終還是沒有打斷他。
“我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到那男人一臉炫耀，他讓人猜猜他今日得了什么寶貝,，我一聽,，猜就是他了，果不其然,，他慢慢從胸包里掏出了項鏈,。我一下推開房門，我叫他還給我,，那人完全不慌,，笑著問我，把什么東西還給我,，我說項鏈,，他又問我怎么證明這項鏈是我的，我叫這項鏈,，這項鏈會答應我嗎,？”
宋明歸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xù)講下去,，他每每想到那人,，全身就止不住發(fā)抖，那人本就該千刀萬剮,，他何錯之有,？
宋臨晚握上宋明歸的手,，沒有說話，仿佛在安慰他一般,，她光聽宋明歸的話腦子里就已經(jīng)有了畫面,，五歲的少年，可能還沒有那個男人的腰間高,，多…讓人心疼,。
“我沒有說話，我趁他分心,，奪過項鏈就跑,，可我又能跑哪去呢，我只能跑回房間,，就靜坐著看著項鏈,。那人可能覺得我拂了他的臉面，是啊我這個外人連他們這些下人都不如,，他追著我跑來我房外,，不停敲門?！?p> “我早將門鎖上,，可我也害怕啊，將軍不在,，府里沒有人會管我,，我就一直看著門，直到那人將門一腳踹開,，他手里拿了根木棍,，我知道，那是用來打我的,，反正沒人管我,，打了我也沒人知道。哈哈哈哈…”
講著講著,，宋明歸笑了,，抬眼看著宋臨晚，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多么希望有個人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啊,，不止那天晚上，以往的每個日夜他都那么希望著,。
“明歸,，我來晚了?！彼闻R晚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臉頰,，少年紅著的眼眶，看的她心里一緊,，她想過他以前會受苦,，畢竟寄人籬下，可沒想過那么苦,。
宋明歸搖搖頭,，回了宋臨晚一個微笑，繼續(xù)講了下去,。
“那人揚起木棍,，他在笑，問我這下還能往哪里跑,。我當時就想，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啊,，又想到將軍,，難道父親的遺愿就是讓我來做個連奴隸都不如的人嗎，我不想,，然后我躲開了,，他就一直追著我，可能是追累了,，讓我把木棍搶了過來,。哈哈，他一看我搶了木棍,，嘴里一直罵我,，說我反了天不成，我又怕又想笑,，明明…我才是少爺啊,。”
“他見我笑了,，罵得更厲害了,，木棍又被我奪了去，然后我就見他掏出了腰間的匕首,。我不能死啊,，我怎么能死，可他要殺我了啊,?！?p> “結果就是他死了，尸體在我房里躺了一整夜,，接下來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樣了,，我殺了人,，十惡不赦?！?p> 宋明歸語氣輕松,，端起茶杯潤喉，余光卻看著宋臨晚,，見她并沒有嫌棄厭惡的樣子,，心里才算放心些。
他沒有問什么,，他在等宋臨晚說話,，他想知道她是怎么看的。
“那晚肯定一整晚都沒睡吧,?！彼闻R晚感覺她就站在那里，看見少年蜷縮在床上,，地上躺著小廝的尸體,，少年渾身都在顫抖，眼淚掛滿了臉頰,。
宋明歸聞言,，渾身僵硬住，她…
“你還那么小,，一定很怕吧,。”
“那血腥味那么難聞,，你怎么受得了,。”
“以后不會了,，以后你有我了,，我來了?！?p> 宋臨晚自說自話,，她只有心疼和憤怒，若是那人還活著,，她真想現(xiàn)在就去殺了那人,，是有多喪心病狂，對一個五歲的少年,，能做出這樣的事,。
宋明歸莞爾一笑，眼里噙著的淚水滑落下來,，連說話都帶著哭腔,，“姐姐…不厭惡我嗎,？我還那么小，手里就背了條無辜的人命,?！?p> 宋臨晚冷哼一聲，“無辜,？他死有余辜,。”
宋明歸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不知是要哭還是要笑,，那表情別提多難看了，“姐姐不介意嗎,？人人都說,，是我的錯，是我嗜血,?！彼c別人不同,。她，相信自己,。
宋臨晚這才注意到宋明歸話里的敏感,，這傻子…
明明他才是受害人，明明他才是該被關心的,，明明他那么好,。
“我介意什么？你個傻子,，我介意我沒有早點出現(xiàn),，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發(fā)生了?！彼闻R晚抬手把宋明歸臉上的淚水擦掉,，“你是個男子漢，不許哭鼻子,?！?p> 誰知道宋明歸聽了這話，眼淚掉的更厲害了,，又拿手把臉擋住,，哭出了聲音。
宋臨晚見狀有些慌,，隨即搖了搖頭,，起身將宋明歸抱住,，“哭吧，只有今天這一次,?！碑吘故莻€十歲的孩子。
青芷抱著幾本書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幅畫面,，小少爺抱著小姐哭的不行,。
青芷呆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出聲,，這…她就出去了一會,，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宋臨晚余光掃到青芷,，對青芷使了使眼色，待青芷離開,，才拍了拍宋明歸的肩膀,，語氣寵溺，“行了,，小哭包,，被別人瞧見該笑話你了?！?p> 其實青芷進門的時候宋明歸也看見了,，可他就是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像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全發(fā)泄出來,。
“姐姐笑話我,。”宋明歸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宋臨晚說道,。
他就知道,，他的姐姐是全天下最好最值得的人。
宋臨晚不作答,，拿手指點了宋明歸腦袋一下,，“行啦，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我也累了，明天見,?！闭f罷緩緩起身，朝著里屋走去，邊走還朝著宋明歸揮手,。
宋明歸見狀,，噗嗤一笑，心里就像有暖泉流過,，很溫暖,。
“嗯，明天見,?！彼谛睦锬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