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彪形大漢離開了,,是在“梆梆”的以頭搶地的叩首后離開的,。
在白光看來,,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大漢的母親已經(jīng)古稀之年,,身體不便,,一輩子也沒有積累什么余財,。于是,,在晚年時分,,她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常常會去門口的實際寺聆聽法師的教誨,。
一日,,平常講授佛法的弘景法師告病,但他還是提出當天仍然會進行佛法講授,。而這一次來講佛法的,,則是弘景法師最得意的關(guān)門弟子,法號“鑒真”,。盡管覺得沒能聽到弘景法師的親自講授會有些遺憾,,可這位老婦人依舊準時來到了講堂。那日負責講佛的和尚也早早的端坐在了蒲團上,,正一字一句,,娓娓道來,口生金蓮。
讓老婦人驚訝的是,,這個地位尊崇的弘景法師的關(guān)門弟子鑒真,,她竟然認識。而且不止一次的見過面,,這不就是那個每天清晨會在實際寺門口施粥的和尚嗎,?
施粥和尚,往往都是些寺院中普通的小沙彌或者尚有俗性的僧人擔任,。老婦人沒想到,,那個在她偶爾周轉(zhuǎn)不濟前去寺院門口排隊時,為她施粥的和尚,,居然還是一個對佛法理解透徹,,精妙的佛學化主。
那日講佛結(jié)束,,老婦人只覺得這個和尚非比尋常,。不僅佛法精深,,還愿意去做那并不被仰慕的施粥和尚,。是一位真真切切的得道之人。連家里起居時,,還會嘴里不停稱頌,。
至于那個彪形大漢,自然是不信佛的,,掙錢的職業(yè)讓他也不敢信佛,。但這并不妨礙他習慣性的記住了母親經(jīng)常念叨的這個名字。
母親尊重的人,,他不敢褻瀆,。
于是,當?shù)弥约翰铧c一拳頭呼到了自己母親口中天天念叨的那個“鑒真”和尚的臉上后,,大漢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說明原委,連聲道歉后匆匆離開了,。人是不可能殺了,,他還要抓緊去報告老板。
這在白光一個不信佛的人眼中,,這的確算不上一個奇跡,,頂多算一個巧合,還是一個套路式的巧合,。但在明債眼里,,這個充滿魔幻的故事,讓他忽然覺得師父莫名的高大了很多,。當初始終不能理解為什么師父會像是“屈尊”似的去做一個普通的施粥和尚,,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熬粥,,熬完趕著天色剛剛亮起一抹魚肚白去寺院門口施粥。現(xiàn)在,,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盡管他不知道這是否是真的是師父那些施粥的日子所帶來的,可作為一個佛教信徒,,他傾向于去相信這是一個美妙的福報,,是佛祖給師父行善的嘉獎。
至于他的師父,,鑒真和尚呢,?他只是在聽罷大漢的描述后,輕輕的點頭,,單手豎于胸前,,笑著看著那大漢離開。前前后后的情緒仿佛并沒有什么變化,。直到目送著那大漢走過巷口后,,這才看向了倒在地上嘴角帶血的白光,示意弟子明債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施主,,我們又見面了?!?p> “呵,。”白光喘著粗氣,,剛剛劫后余生的他吐出一口血沫子,。本來看到自己被救,生死一線之際被從地獄拉回來,。他原先是想感謝的,。但看到救了自己的竟是那兩個和尚,心底的那份感激就淡了不少?,F(xiàn)在的他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這和尚給他的袈裟哪里是一件寶物,,那根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把人炸死不償命的那種:“要不是那件袈裟,,我會落到這步田地,。”
“你,!”此話一出口,,正扶著他的明債氣的差點把他直接扔回到地上,再使勁踩上兩腳:“好你個白眼狼,師父給你那么貴重的袈裟,,竟然就想著賣掉,。你不去黑當鋪,會引來這殺身之禍,?”
白光張了張嘴,,想否認,但又一時間找不到理由,。
而明債還在繼續(xù)說著:“現(xiàn)在我們來救你,,你就這樣回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幾斤幾兩,,你可知道為了救你,,我?guī)煾笗爸kU,來這城狐社鼠,,魚龍混雜的地方,?要不是剛才師父好人有好報,我們都要受上無妄之災,,你要肯定交代在這里了,。”
“那我能怎么辦,,我怎么知道我隨便撞上一個施粥和尚,,竟然就是鑒真...等下,鑒真,!”白光下意識的就要反駁,可說著說著,,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剛才被打的胸口劇痛,也沒有意識到那個和尚的名字自己有什么印象?,F(xiàn)在自己說出來,,才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生耳熟。
“怎么,,連你一個實際寺外的小乞丐,,都聽過我?guī)煾傅拿M...”明債剛嘀咕著,就看見這個剛才還倒在地上沒精打采只會耍嘴皮子的家伙,,突然跳了起來,,指著自己師父,手指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不是那個跑小日本去的和尚,?不不,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那些人應(yīng)該還沒有來找到你...歷史書上怎么說的來著...”在明債的目光中,這個乞丐先是指著師父問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后來又自我打斷,,捂著腦袋說著各種語無倫次的話。
但在白光心里的感受卻不一樣了,。這個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和尚,,竟然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剛才還以為他是一個幸運之人,,現(xiàn)在憑著勉強回憶起來的那些歷史知識,,白光才知道,這和尚完全就是一個災星,。自從接受了那跟著遣唐使來的日本僧人的攛掇,,決定去日本傳法后,他運氣簡直背的一塌糊涂,。
“唔...等等,,這里是長安,不是揚州,,這個鑒真好像還年輕的很,。聽剛才的對話,似乎才結(jié)束了游學,,準備回故鄉(xiāng)揚州傳法,。長安是呆不下去,不如跟鑒真回揚州,?!边@個想法一旦出現(xiàn)在白光腦中,就像是突然間的靈光一閃,。
“我服氣了,,我要跟你走。但說好了,,我不會當和尚的,,那些戒律太煩人了?!卑坠鈱χb真道,。
“嘿,你還擺大爺?shù)臉幼?。我?guī)煾缚刹皇钦l想跟就能跟的,。再說,想跟我?guī)煾?,知道我?guī)煾感蘖暤氖鞘裁磫?,是律宗,,講究的就是戒律森嚴。你還想什么不受戒律,?你這是...”明債沒想到這小子自己魔障一樣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后,,竟然又提出了要跟著自己師父的要求,但甚至連基本的戒律就不愿遵守,。
“那也沒看你遵守了,,我可沒聽過那個得道高僧像你這樣說話的?!卑坠獾?。
“你小子...”明債立刻就想駁斥,他剛剛接受戒律約束幾年的時間,,比丘僧的二百五十誡他也基本能做到了,。但奈何眼前這個小子的作為實在太讓人覺得窩火,自然也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破戒了,。
然而,,就在他情緒激動的想要繼續(xù)說話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讓他口中的話卡在了嘴邊,。
“師父?”
他錯愕的回過頭,,看見自己的師父正對著白光微笑著點頭:“好,,我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