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被冷落的紫瞳女孩拿起個蘋果在掌心中把玩,或變幻出五顏六色的果子,,又或讓它們迅速膨脹,,飄浮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蘋果越來越大,跟金盆似的,。一聲炸響,,玫瑰急忙捂住落荊棘的耳朵,忍無可忍:“你到底想怎樣,?”
女孩原地轉(zhuǎn)圈圈,,感受雪白長衫在空中飛舞時仙袂飄飄的靈動,心不在焉道:“還能做什么,,救人呀,。”
“救誰,?”
冰冷的儀器突然出現(xiàn)詭譎的生命特征,,驚顫了玫瑰的心。握在手中的大掌如寒冰,,血液迅速消退,。落荊棘的呼吸也越發(fā)急促,像極了溺水的人,,氣音沉窒,,脈搏若有似無。
與前世相通的記憶一下子涌進了她的心臟,,模糊的碎片仿佛被水霧蒙了好幾層,,只有時近時遠的沙啞沉音在耳膜邊凌冽的震動---炮火轟炸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鮮血染紅的旗幟,永不落幕,,只因有個如山般挺拔的人影始終撐持著它,。
“同志,你辛苦了,?!?p> “力拔山兮氣蓋世?!?p> “你為什么舉旗時,,永遠面朝東方?”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沉睡的巨龍即將蘇醒……它不爭不搶,、不奪不掠,親善謙和,,唯有一點絕不能忍---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
“你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們完成,?”
“請你……把我的骨灰……送回我的妻子身邊……再讓她親手灑在完整無缺的祖國領(lǐng)土之上……”
這片土地孕育了無數(shù)生命,,也埋葬了無數(shù)的壯士英靈,。
黎明來臨前,,萬物如同凋零的枯槁,一片死寂,??傻谝豢|金光突破層層阻隔灑落再華夏大地那一刻,灰撲撲的萬物裝點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難以想象,,這是生命的氣息,亦是人活著的最高信仰,。
顫顫巍巍的手掌滑過用生命編織的光網(wǎng),,光澤從指縫中投射于地,染滿鮮血的掌心銘刻下永生難忘的名字,。
仿佛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玫瑰掩著胸口,疼得無以復加:“求你……救救他……”
“用不著你來說,?!?p> 女孩輾轉(zhuǎn)旋身之間,優(yōu)美婀娜的身段昭示著身份的奇變,,眼瞳逐漸泛紫,,漂亮又灼亮,,迸射出迤邐的光澤。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想到這小子也有如此深的執(zhí)念,,不過才輕輕一彈,就把他脈骨里翻滾的波濤情潮掀成驚濤駭浪,,難以鎮(zhèn)壓,。再這樣下去,這丫頭也得沒命,!
掌中的光圈越來越大,,白發(fā)姑娘紫眸翕合間,仿佛星辰大海浸染,。玫瑰只覺眼前一黑,,倒在了落荊棘的懷中。
再次醒來,,渾身的骨骼脈絡(luò)仿佛被拆了又重新組合在一起,,頭疼欲裂,右手腕上多了一道鮮明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
懷表顯示了時間,她居然才睡了五分鐘,?
那個女孩呢,?房間空蕩蕩的,早已不見了她的蹤跡,。
可這一切的擔憂,,都比不過落荊棘的安危。
呼吸均勻,,脈搏有規(guī)律,,面色不再慘淡蒼白,儀器也正常,。
玫瑰喜極而泣,,前方突然飄過一段話---喂,我只救他這一次,。沒拿到報酬前,,我不會再出現(xiàn)。你必須給我好好活著,,不然他就死定了,。
脖子上的項鏈閃動晶瑩的光澤,玫瑰翕了翕鼻尖,,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姑娘,。
樓道外有踱步走來的腳步聲,,聽聲音不止一個人。
玫瑰開了門,,險些與來人撞上,。
數(shù)目相對,玫瑰更是喜出望外,,直接撲到身著深色旗袍的華貴女人懷中,,像個漂泊多年終于歸家的孩子:“婆婆,您終于回來了,?!?p> 落太太:“……”
莫愁捂臉,裝作不認識,。
青秋卻見怪不怪,。
落太太眉頭微蹙,問身后兩個看熱鬧的:“她是誰,?”
宋婧旖她見過,,是個舉止有禮的大家閨秀,可不似這般……毫無體統(tǒng),,膽大妄為,。
玫瑰鬼精靈一笑:“母親,我是玫瑰,,您的兒媳婦,。”
“胡說八道,!”
面無表情推開她,,落太太神色匆慌趕到落荊棘床前,,心跟針了扎似的,,“為何不送醫(yī)院?”
莫愁硬著頭皮當了炮灰:“少爺不許,?!?p> “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哪輪得到他做主,?趕緊的,,立馬安排車把人給我送醫(yī)院去?!?p> 玫瑰忙出來解釋:“夫君在我的照顧下,,已經(jīng)好很多了?!?p> “你,?”
凌冽的目光如刀,,把莫愁和青秋狠狠剜了好幾刀,“你是醫(yī)生還是護士,?用的什么身份照顧我的兒子,?還敢喊他夫君?”
解釋下來,,又該是一系列繁復的流程,。
玫瑰這次學聰明了:“婆婆,您一路舟車勞頓,,不如讓玫瑰給您準備幾樣小菜,?”
不知是太配合還是真餓了,落太太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莫愁和青秋憋著笑,,玫瑰過來要扶她,落太太偏不順著她給的臺階下,,自顧自拔高嗓門:“都愣著做什么,,送醫(yī)院去?!?p> 眼見阻止不了,,青秋忙出來圓場:“夫人,別忘了少爺昏迷前的囑咐,?!?p> 醫(yī)院人多眼雜,若想讓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悄無聲息的走掉,,也不是不可能,。少爺那段話,旁人或許不清楚,,可貝勒家族出身的落太太深知他此番讓自己回來的意圖,。
“多事?!?p> 算是暫時放下送醫(yī)院的執(zhí)念,,還沒等玫瑰緩口氣,落太太的吩咐緊隨其后,,“把經(jīng)常給我把平安脈的趙醫(yī)生喊來,,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知道什么叫頭疼腦熱,?又了解什么是對癥下藥,?”
走到門口,又扭頭瞪她:“看什么看,還不跟上來,!”
青秋與莫愁目送二人離去的背影,,頗有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之感。在落家,,得罪誰也千萬不能得罪這位落夫人,,她可是出了名的間不容發(fā)。
“不是要給我準備膳食嗎,?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自稱我的兒媳婦,?!?p> 儀態(tài)萬千坐下,優(yōu)雅品茶,。
玫瑰冷不丁來了一句:“兒媳明白,。”
落太太險些被嗆:“……”
這小姑娘的臉皮,,還真是厚如城墻,。
夜色沉靜下來,瘡痍的土地上仍舊有燈火點亮黯淡的歲月,。這一抹光對于曾經(jīng)失去過一條命的玫瑰來說,,昭示著波瀾中難得的平靜和祥和。
重獲一次生命,,她不知坎坷有幾何,,亦不知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可一個溫情的擁抱,,是她能給予所愛之人最好的重逢,。
玫瑰放下手中的托盤,站在月色下,,雙手合十,,許下心中祈愿。
肩后被拍了下,,是面露暖色的長生:“還真是你,?!?p> 她雖是女流,,卻擁有一身獨一無二的賭術(shù),只有她不想贏的賭局,,沒有她輸?shù)昧说膱雒?,是落荊棘身邊當之無愧的第二大猛虎---母老虎。
玫瑰笑:“很意外嗎?”
“開始是有點,?!?p>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覺得有什么了,。畢竟能在初次見面就把人報個滿懷的姑娘,,能當眾揚言自己是少爺?shù)钠拮樱坏貌涣钊斯文肯嗫础?p> “這就是你為夫人準備的晚膳,?”
玫瑰粲然一笑:“只要她的口味沒變,,絕對會愛上這幾樣菜?!?p> 這個包票可不是白打的,。
餐桌前,香噴可口的菜肴逐一排開---松鼠鱖魚,、排骨煨藕,、洪山菜苔、酒蒸蟶子和海帶桂花湯,。
玫瑰剝掉蟶子的外殼,,把白色的肉挑出來,又端來一碟調(diào)好的醬汁:“請母親品嘗,?!?p> 落太太咽著口水,面上卻是捏鼻撇嘴的嫌棄:“這什么味兒啊,,這么重,,吃進嘴里,不會能把人熏死吧,?”
“加了十年的女兒紅,,味道自然重些,可兒媳敢保證,,母親吃了之后,,一定會愛不釋手?!?p> 偏要她嘗,,她反而不嘗。避開蟶子肉,,象牙筷往鱖魚里攪了攪,,作反胃狀:“我自小便聞不得魚腥味?!?p> 明目張膽的刁難,。
至于藕片和菜苔,,不用說,看都沒看,,起身就走,。
還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番評頭論足下來,,把玫瑰的自信心打擊得七零八落,嘗了兩口,,并未有任何的血腥味,,難不成母親的口味或有大的改變?
“別多想,?!?p> 長生過來幫她收拾,偷偷低語,,“夫人其實很想吃這幾道菜,,只是初次見面,一時拉不下面子,,只好先給你個下馬威,。”
長生這么一安撫,,玫瑰心里暢快了不少,,回以感激一笑。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拉不下面子的落太太指了指玫瑰,,高挑柳葉眉,像個贏了棒棒糖的孩子,,“從現(xiàn)在開始,,不許以我的兒媳婦自居?!?p> 又指揮跟在身邊的一個丫鬟:“你手腳快,,去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那個誰,,這里不需要你了,,哪里涼快呆哪里去?!?p> 口是心非,。
玫瑰放下碗碟,不假思索道:“夫君的房間比較涼快,?!?p> 落太太:“……”
氣得手腳哆嗦,,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敢把你攆出去,?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沒有呀?!?p> 玫瑰無辜聳肩,,“您只說不讓我以兒媳婦自居,可并沒有拿走我妻子的身份呀,。更何況你說你的,,我做我的,選擇各自開心的決定就好啦,?!?p> “宋玫瑰---”
“母親,原來您還記得我名字呀,?!?p> “……”
氣血翻涌,落太太氣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長生忙扶著她:“夫人,,您勞累了一天,是該早點休息了,?!?p> 轉(zhuǎn)身時朝玫瑰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