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而已四

　　裴謹(jǐn)言本在和劉大嬸一起照顧生病的小牛,，可這一通電話過來,，他就覺得手里的毛巾有些燙手了,，甚至平白的有些躁，他壓下心中的激動,，耐著性子給小牛擦著臉上和身上的汗，直到干完了所有,，他才同劉大嬸告辭,。

　　“快去吧，小裴老師，看您像是有急事,，小牛也退了燒,，您不用再擔(dān)心了，我在這兒就好,?！?p>　　裴謹(jǐn)言也沒推脫，出了房門,，就大步向村口走去,，村口建在山腳下，離這里有些距離,，他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

　　他想見她,，想得發(fā)了瘋,。

　　他是故意不去見她，故意想讓兩個人分隔兩地,，好讓商初發(fā)覺他的存在,，可將商初算計(jì)進(jìn)去的同時，他將自己也算計(jì)了進(jìn)去,，他也強(qiáng)忍著分離之痛,，也在日夜感受著她的空缺。

　　正跑著,，猛地,，他一個不注意，腳下被一顆突出的石頭絆倒,，整個人失去平衡摔了下去,，下意識，他用胳膊護(hù)住了頭,，好在他摔的那塊沒什么巨石,，身上也只是擦傷，只是左膝蓋受了些苦,，壓在了一堆碎石上,，怕是不流血也要青了。

　　他就這樣以摔倒的姿勢僵住了,，然后緩緩起身,，慢慢拍了拍身上的灰。

　　“呵,，我這是在做什么,？”

　　他突然發(fā)出這么一聲,，像是在取笑剛剛自己的行為。

　　他不再慌張,，拍干凈了,，就以正常的步速向村口走去，膝蓋處傳來陣痛,，他盡力地走的正常些,。

　　不要嚇到她。

　　裴謹(jǐn)言,，不要嚇到她,。

　　他對自己默默道。

　　她不喜歡他對她的感情太過洶涌,，那會讓她有壓力,，也會讓她害怕，不要這樣,，裴謹(jǐn)言,！就算喜歡，也要壓住,，就算想念,，也要克制。

　　要給她充足的時間去考慮,，去計(jì)算,，去比較，最后依著她的選擇,，真正的甘心的和他在一起,。

　　這才是他想要的。

　　幸好路程也只剩了不到一半,，他慢慢的走過去,，就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輛幾乎融于夜色的純黑色的車,，車身流暢,，冰冷，他想透過封閉的車窗去看到里面的人,，一如他第一次從遠(yuǎn)處看的那般,，那般想見這車?yán)锏娜恕?p>　　怎樣的人坐在這車?yán)铮f給他便簽,，毫不吝嗇地表達(dá)對他的欣賞,。

　　怎樣的人坐在這車?yán)铮瑤Ыo他珍貴的回憶,，卻又不留情地抽身而去,。

　　他是帶著希冀上前去的，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知道她來的那一刻,，他是被巨大的驚喜沖昏了頭，以為是商初毀了心意,，終于明白自己的心,，發(fā)現(xiàn)愛他，來找他,，可現(xiàn)在,，他一步一步向著那車走去，眼里的熱枕也就一點(diǎn)點(diǎn)涼了下來,，他知道,，這不可能。

　　他站在車旁,，克制且小心地敲了敲后排的車窗,，車窗順著搖下，露出他日思夜想的臉龐,，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將目光放在別處,，卻微彎了身子,，和她湊得更近了一些。

　　“商小姐,，所來何事,？”

　　商初看著面前的男人，許久未見了,，他瘦了,。

　　原先白凈的面孔如今更添了一番堅(jiān)硬，挺直的鼻梁,，殷紅的唇,，刀削的下頜骨，還有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只是那雙眼睛一直瞧著別處。

　　現(xiàn)在竟還叫她‘商小姐’,。

　　她的心突然一刺,，“你叫我什么？”

　　“商小姐,?！?p>　　受傷的那一刻好像已經(jīng)過去,，她又恢復(fù)成那個強(qiáng)勢霸道的商初。

　　“不要這樣叫我,，我不喜歡,，你最好改回原來的?！?p>　　裴謹(jǐn)言沒有再叫她‘商小姐’,，卻也沒開口改回原先的‘阿初’，只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問她“所來何事,？”

　　商初皺著眉看了看周圍“就這樣談,？”

　　張嘉林立刻識趣地下了車，讓裴謹(jǐn)言和商初在車上談,，自己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想著這總助真不是人干的活。

　　“現(xiàn)在說吧,?！?p>　　商初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不習(xí)慣裴謹(jǐn)言這樣。

　　他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用這般無感情的腔調(diào)說話,，也不會這樣冷冰冰的問自己有什么事,，他向來都是談天說地，與她講著故事,，講著道理,，講著瑣事，不管說什么,，他說的都有意思,，有感情，讓她融入其中,，無法自拔,。

　　而如今…

　　她只好抽身“你兩個月后有比賽？”

　　“國際素描,？說的是它的話,，那是的?！?p>　　“那你還在這里,？還準(zhǔn)備待上半年？”

　　“在我看來,，不沖突,。”

　　他都這樣說了，商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總不能厚著臉皮說,，‘你不要為了我做這些’，萬一這話一出口,，人家反而說不是為了她的話,，豈不是讓她尷尬死？

　　“那算了,，你當(dāng)我今晚沒來過?！?p>　　商初搖下車窗,，示意張嘉林上車。

　　可等著張嘉林上了車后,，身邊這人也沒走,。

　　“我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p>　　這話有些沖，張嘉林一聽,，便知兩人沒談攏,，也是，就剛剛那三分鐘不到的談話,，能談攏就怪了,。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diǎn)半?！?p>　　“所以你趕緊下車,，別耽誤我們回去?！?p>　　商初像吃了火藥一樣沖,，但裴謹(jǐn)言并沒有在意這些，他擰著眉說“你們開車回去最少也要三個半小時,?！?p>　　他這話一出來，張嘉林立馬明了地接上“確實(shí),，開夜路而且長時間駕駛,，確實(shí)太不安全了,。裴先生能讓我們小商總?cè)ツ莾核煌韱?？我在車上將就一晚就行，關(guān)鍵是我們小商總,，她自上午那一頓飯吃過后,，就沒再進(jìn)過食了,，我怕她撐不住，您看,？”

　　“我不…”

　　商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擰著眉的裴謹(jǐn)言打斷“你只吃了一頓飯,？”

　　他兇起來也是很嚇人的,，商初沒說話，雖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因?yàn)檫@個理虧,，但識時務(wù)地沒開口,。

　　“那嘉林哥，委屈你了,，我?guī)?，明天你們再出發(fā)吧?！?p>　　“好好好?！睆埣瘟诌B聲答應(yīng),，對著他們小商總的眼刀子視而不見，開什么玩笑,，這車?yán)锼皇娣?？讓他連著開七個多小時的車,，他還想要命好吧,。

　　商初掙扎未果,，終被裴謹(jǐn)言帶回自己的小屋子里。

　　小屋子雖小,，但五臟俱全,，裴謹(jǐn)言打了水讓商初去洗漱，自己便去鼓搗著用一些剩下來的食材給她做飯,。

　　商初洗好了,，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她有些恍惚,，好像他們沒有分手，沒有離別,，就還像之前那樣，她一直在等著他給她做飯,，然后他們談笑,，興時也會接吻，然后他就會用那雙含著水的眸子看著她,，在她耳邊喘息,，克制又忍耐地一下一下碰著她的唇。

　　“你在想什么,？”

　　她恍然回神,，回道“想當(dāng)初我們沒分手的日子?！?p>　　裴謹(jǐn)言默了一會兒,，道“我們確實(shí)沒分手?！?p>　　“你什么意思,？”

　　這是要糾纏她的意思？還是不認(rèn)賬的意思,？不愿意和她分手,？她想著這些，非但沒覺得麻煩,，反而還有一種他總算是開了竅的感覺,。

　　“分手,，是要在我們在一起后才能發(fā)生的,，而我們并未真的在一起過。”

　　他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從她的頭上澆下,，“那我們那些算什么,？”

　　她聽到他輕笑了一聲，帶著些自嘲“曖昧,?！?p>　　他將面盛到碗里，拿上餐具,，端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知道什么是曖昧嗎？”

　　他問了一句,，又自問自答道“就是所有人都以為你們在一起了,，只有你自己清楚的知道你們之間的距離。你說,，我們不是曖昧是什么,？”

　　商初沒說話，默默地接過面,，開始吃,。

　　可心里卻像堵住了一般，很是難受,，不知道是面升騰起的熱氣熏紅了眼還是心里的難過積壓成多,，那一刻她竟有想流淚的欲望，雖然這個欲望剛冒出頭就被她壓了下去,，可確確實(shí)實(shí),，那一刻出現(xiàn)了。

　　她機(jī)械性地挑起面送進(jìn)嘴里,，又機(jī)械性的嚼碎咽下,，胃是熱了，可心卻是涼的,，她甚至吃不出這面是什么味道的,。

　　她有點(diǎn)難受，自己還回憶的過往,，珍惜的戀情一下子就被對方赤裸裸的揭開,，全盤否認(rèn)，說不失望是假的,，她是人,，不是神。

　　不是可以依著她的理智說不要付出感情就不付出的機(jī)器,，她是有血有肉的人,，甚至有些時刻還會被裴謹(jǐn)言感化的想要不顧一切隨他去的人,。

　　她太長時間沒說話，以至于裴謹(jǐn)言頻頻看她,。

　　“我吃完了,。”她將碗放在一邊,，又想起什么拿起碗準(zhǔn)備去洗,。

　　卻被裴謹(jǐn)言接了過去“你坐在那里就好，這種事不用你來,?！?p>　　她突然在那一刻想摔碎那個碗，再踢翻桌子,，將裴謹(jǐn)言的屋子鬧的天翻地覆,，難以收拾才好，讓他那樣同她說話,，讓他那樣對待她,。

　　可他又怎樣了呢？

　　不是就叫了她兩聲‘商小姐’嗎,？不是就不再讓她洗碗了嗎,？她該是無所謂才對，這種小事她不該在乎的,。

　　她不該在乎的,，可她在乎到了心坎,。

　　商初,，不要這樣。用你的絕對的理智和清醒的頭腦去壓制心中的愛與絕望,！

　　“好,，那謝謝了?！彼牭阶约憾Y貌而又文雅地道,，對方?jīng)]說話，她想她贏了,，可她贏得并不高興,，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