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了那些事情了,？”

　　“嗯,?！迸踔Х?，陸瀟瀟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有多少都讓陸鶴之有些意外,。

　　沒想到那個消除記憶手術(shù)陸瀟瀟這樣的普通人也能恢復(fù),。

　　“那就好,，黎明怎么樣了,？”

　　“?。克?，她還在住院,，醫(yī)生說有些精神衰弱?！?p>　　“嗯,。”

　　“不過是肥總出的住院費,?！?p>　　“他應(yīng)該的?！?p>　　“那個······對不起,。”

　　“??？”

　　“之前的事情，還有我的態(tài)度,，對不起,，不過這也確實太巧了?！?p>　　“沒關(guān)系,。”

　　看著車窗外,，陸鶴之淡淡說,。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

　　陸瀟瀟忍受不了尷尬，隨便找了個話題,。

　　“沒想到你居然和肥總那么熟,。”

　　“我和他不熟,?！?p>　　“啊，我見你和他感覺像兄弟似的,。”

　　“我和他那樣的人不可能是兄弟,?！?p>　　陸鶴之的語氣頗為嫌棄。

　　“他人挺好的啊,，大大咧咧的,，其實之前女仆桌游室那會我沒怎么見過他，但是他微信里還時不時給我們發(fā)很大的紅包,?！?p>　　最后的晚餐它不香嗎？

　　陸鶴之這么一想,，不僅冷笑了一下,。

　　“有沒有錢不重要，主要是覺得肥的人親切,，對吧,。”

　　“哈哈哈哈哈,?！标憺t瀟大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錢，說實話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錢了,?！?p>　　陸鶴之其實之前就感覺到了。

　　她這工資水平,，要湊齊那一大桌子化妝品和那一柜子的裙子可不容易,，反觀黎明，過的清清淡淡的,。

　　兩個人絕口不提魑的事情,。

　　一個是下意識的逃避，一個大概是恐懼,。

　　吃飯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這地方陸鶴之居然有些熟悉,。

　　是陸鶴之曾經(jīng)送過外賣的城中村。

　　前頭的司機保密意識很強,，這輛勞斯萊斯的保密性也很好,，前排和后座艙是分隔開的，如果司機不下車,，根本不知道后座的人是誰,。

　　電動門自動開啟，陸瀟瀟秘書般的下車,。

　　面前是一座隱藏在城中村里的老院子,。

　　院門是被風(fēng)雨侵蝕的乳白色石雕門，仿佛是從巴黎某處深巷里完美移植過來似的,，厚重的生鐵大門打開,，里面又別有一番感覺。

　　一顆巨大的梧桐樹雨傘一般展開,，幽綠的葉子在黃昏下熠熠生輝,。

　　院落里擺著各種西洋石雕，種種細節(jié)能看出院主人的講究,。

　　陸鶴之送外賣的時候聽附近的老人講過,，前清的時候，粵市是前朝大清帝國最大的口岸之一,，不少洋買辦到這起房子,。

　　無疑眼前的院子，就是當(dāng)年最輝煌的一座之一,。

　　把陸鶴之送進了餐廳,，陸瀟瀟和趙玉堂打了個招呼就退出去了。

　　陸鶴之毫不客氣地坐在與趙玉堂面對面的地方,。

　　那個肥仔此時穿著西裝,，梳了個嚴肅的大背頭，還戴了副黑框眼鏡,，看起來與之前那個穿著大褲衩人字拖的肥仔有著天壤之別,。

　　倒是有了幾分生意人的樣子。

　　只是左手搭著石膏,，掛在脖子上,。

　　事情過去了兩天。

　　從冥灘出來后的陸鶴之找了個廉價民宿連睡了四十八個小時,，因為實在是太累了,，使用了眼睛暗金色三角的能力后，整個人仿佛都被榨干了似的,。

　　而眼睛則一直在沉睡,，這幾天也沒什么動靜,。

　　趙玉堂什么話都沒說，他只是伸手敲了敲桌面,。

　　嘟嘟嘟,。

　　一個拄著盲拐的西裝老頭恭恭敬敬的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這個肥仔用人真謹慎,。

　　老頭很準(zhǔn)確的走到陸鶴之的身邊,。

　　陸鶴之拿起盤子上的東西。

　　那是一打勞動合同,。

　　每份合同內(nèi)容都一樣,，賠償死者家屬兩百五十萬。

　　也就是說趙玉堂將這次獲得的全部報酬都用在這上面了,。

　　其實法律上來說,，趙玉堂根本不用賠償死者家屬，這根本不屬于工傷,，那幾個女孩出事的地點在寫字樓樓梯口，并不在女仆廳,。

　　陸鶴之不知道怎么的,，看完合同后居然松了一口氣。

　　兩百五十萬,，雖然遠遠抵不過一條鮮活的人命,，但是對于受害者家屬來說，也算得上一比不小的賠償了,。

　　要說煤炭工人遇難,，死亡賠償往往都不過幾十萬而已。

　　“吃飯,?！壁w玉堂點了一根煙，淡淡說,。

　　話音剛落,，就有幾個蒙著眼睛的女孩端上了食物。

　　陸鶴之面前的是三分熟的牛排,。

　　“這里是,？”陸鶴之問。

　　“我的生意會所,?！?p>　　陸鶴之點了點頭，吃起了那份血淋的食物,。

　　吃到一半,，趙玉堂說話了,。

　　“沒和那姑娘說我的生意吧?！?p>　　“沒有,。”

　　“嗯,，你這是對她好,。”

　　陸鶴之覺得氣氛非常嚴肅,。

　　如果那個穿著大褲衩人字拖的趙玉堂能被自己稱兄道弟地叫做肥仔,，那現(xiàn)在被西裝武裝起來的他，似乎變成了原來自己高不可攀的老板,，他露出了他生意場上真正的狀態(tài),。

　　“新的直隸不亡人從京城調(diào)來了?！?p>　　“?。俊?p>　　“代號0,，聽說只是臨時駐扎在粵市,，目前我也沒聽到什么關(guān)于他的消息，但是聽京城的朋友說,，他很危險,，是A級不亡人?！?p>　　“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和你打聲招呼而已?！?p>　　“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粵市唯一一位已知的不亡人，你的手機,，路上的監(jiān)控······中央疾控中心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著你,，你就像顆行走的導(dǎo)彈，沒有人能保證你不會在哪一瞬間爆炸,?！?p>　　陸鶴之聽了后沉默了。

　　“我跟你說過的,，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就是人吃人,，而你現(xiàn)在變成了吃人的怪物，變成了食物鏈里高于人類的存在?！?p>　　“永遠記住這句話——我們這樣的怪物,，在人類眼里，人不人鬼不鬼,，永遠不會成為人類的自己人,。”

　　“我明白了,?！?p>　　陸鶴之含糊的回答。

　　“那些合同看了吧,，你滿意嗎,？”

　　“你不要問我滿不滿意，你應(yīng)該問問那幾個死掉的姑娘,?！?p>　　“無所謂，以后你只要不干預(yù)我的生意就行,，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趟我的鬼門關(guān),，這也是你的意思,，對吧?！?p>　　聽到這句話，陸鶴之下意識的有些失落,。

　　心里暗暗罵句媽的,，還是點了點頭。

　　原本他以為趙玉堂會因為某些事做出點改變,，做這樣子給自己看的意思就是以后不會碰臟手的事情了,。

　　但他想多了，趙玉堂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

　　他并沒有因為什么而改變,，他這么做只是想少自己一個絆腳石，畢竟自己是個不亡人,，他不想得罪自己,。

　　沒有什么告別，趙玉堂只是上前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后就端著一杯白葡萄酒到后院去了,。

　　也是，人家錢賺得好好的，行走在人類文明以及法律的黑暗面,，憑什么因為自己這個路人甲改變什么呢,？

　　陸鶴之人生第一次遇見真正的商人。

　　商人的面孔變化的堪比變臉,。

　　找你談生意的時候談笑風(fēng)生,，稱兄道弟，一旦談崩了,，或者發(fā)現(xiàn)對方失去了價值,，馬上換了副撲克臉。

　　站在鐵門前,，不僅有些唏噓,。

　　面前就是破敗不堪的城中村。

　　兩個世界只是一門之隔,。

　　關(guān)上這扇門,，那些豪車，豪宅,，就要與自己永別了,。

　　這相當(dāng)于關(guān)上了人生的另一扇門。

　　陸鶴之站在門口抽完了那根煙,。

　　他這會倒是想起了冥灘里的趙玉堂,，那個嘴里臟字不斷，卻給人一種厚重可靠的感覺,，那會趙玉堂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朋友了吧,？

　　哪怕只有揮拳的那么一瞬間。

　　“死變態(tài),，等等,。”

　　一只手搭在了陸鶴之的肩膀上,。

　　回頭,，是陸瀟瀟。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趙玉堂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你救了我一次，我一定一定會回報你的,！”

　　“趕緊忘掉吧,，整天記著那些東西，你不怕嗎,？”

　　“有些東西······是不能忘記的,！”

　　說到這，陸瀟瀟居然有些哽咽。

　　但是她還是咧嘴一笑,。

　　“你忘了嗎,？我連鬼都扮過，我最喜歡刺激的東西啦,?！?p>　　“但那些東西，是你絕對不想知道的,?！?p>　　“不說這些，黎明昏迷醒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把煎餅果子給你”

　　“什么,？”

　　“意思就是人家對你好啦?！?p>　　陸鶴之沉默了片刻,。

　　“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肥總說要給我安排工作,，挺好的,，月薪也高，我打算跟著肥總混啦,?！?p>　　“那挺好的?！?p>　　“對了,，這是黎明的住院檔案，你去找她吧,，好好照顧她,，她沒什么親人朋友，還要每個月把工資寄回去給她重病的媽媽,。”

　　接過檔案,，陸鶴之吸了一口氣,。

　　“知道了?！?p>　　“不多坐坐,？”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我走了,。”

　　“那，那以后經(jīng)常聯(lián)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