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然道：“大人，只憑他一面之詞，有些不足為證,?！?p>　　言下之意,，就是要人證物證俱全。

　　“證物就是那五兩銀子。”

　　張海忙道,。

　　說著，抬頭看了眼蕭莫然又道：“而且小人還有人證,?！?p>　　張海自首時(shí)可沒說過還有人證。

　　縣令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張海,，傳上人證,。

　　那人證是洪濤家鄰居周昌，聲稱親眼見過蕭莫然將銀子給張海,。

　　而后張海便開始縱火,。

　　那人說著哭訴起來，直言洪濤家被燒的如何慘云云,。

　　縣令一拍驚堂木,。

　　“肅靜！”

　　兩旁衙役同時(shí)敲刑杖,，拉長聲音大聲吼道：“威……武……,！”

　　數(shù)十人板著臉一身氣勢，聲音大如洪鐘,。

　　這陣仗將張海與周昌嚇了一跳。

　　蕭莫然依舊面色平靜,，絲毫沒受到影響,。

　　她身姿挺拔如松，雖年紀(jì)還小,，卻已能看出卓爾不凡,。

　　林縣令不動(dòng)聲色的觀察著，心中暗暗點(diǎn)頭,。

　　“大人,，這堂上的人證物證，學(xué)生還尚有疑慮?！?p>　　“有何疑慮,？”

　　蕭莫然看向周昌，讓他把目睹案發(fā)經(jīng)過的過程從頭至尾細(xì)細(xì)說一遍,。

　　周昌低著頭瞄了眼張海,，張海悄然伸出手，用袖子擋著比了個(gè)手勢,。

　　這些動(dòng)作雖小,，卻被盯著的蕭莫然看個(gè)正著。

　　蕭莫然心中了然,，面上未露半分異色,。

　　周昌似是回憶了一下，而后一五一十道：“那日傍晚,，草民正要回家,，路過洪濤家時(shí)，看見張海似乎在路邊陰影處與人說話,?！?p>　　“好奇之下，草民就悄悄湊過去,，正巧看見那人將五兩銀子塞給張海,。”

　　說著,，周昌義憤填膺的指了指蕭莫然與張海,。

　　“張海是出了名的混子，草民生怕他要害人,，便跟在他后頭,，親眼見到他放火燒洪濤家！”

　　張濤適時(shí)嚎起來：“大人,，小人當(dāng)時(shí)鬼迷心竅,，做下錯(cuò)事，悔悟之后前來自首,，大人可以從輕發(fā)落……”

　　林縣令一拍驚堂木：“肅靜,！”

　　又看向蕭莫然，道：“蕭莫然,，你還有何話可說,？”

　　蕭莫然道：“大人稍待?！?p>　　她轉(zhuǎn)身面相周昌,，略帶歉意道：“你方才說的,，我沒聽清，勞煩再說一遍,?！?p>　　周昌又悄悄遞了個(gè)眼神給張濤。

　　張濤沒回應(yīng),，心里有些懷疑這小子是在拖延時(shí)間等救兵,。

　　他眼睛滴溜轉(zhuǎn)了一圈，看了眼林縣令,。

　　突然出聲道：“縣令,，此事已然清楚，小人懇請大人早些結(jié)案,?！?p>　　林縣令淡淡的看了眼張濤，語氣聽不出喜怒：“你若是想吃板子,，本官現(xiàn)在就可以賞你十棍,。”

　　“本官從未見過犯事之人主動(dòng)要求早些結(jié)案的,，如此積極,，本官懷疑你別有居心?！?p>　　張濤大駭,，忙跪下，邊磕頭,，嘴里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關(guān)心大人貴體，想著大人早些辦完案,，便能早些去歇著,。”

　　“小人一心為大人著想,，一片誠心日月可鑒吶大人,！”

　　“大人，小人……”

　　林縣令揉了揉額角,，道：“再吵本官治你個(gè)擾亂公堂之罪,。”

　　張濤忙閉嘴,，不敢再說。

　　蕭莫然看著,，心中升起些怪異,。

　　將這異樣按下,，蕭莫然道：“還請這位證人再講一遍?！?p>　　周昌被生怕縣令也治他一個(gè)什么擾亂公堂之罪,，忙不迭再說了一遍。

　　聽完,，蕭莫然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道：“看我這記性，你剛說的話,，我又忘了,。”

　　說完,，又懇切的道：“還請您再說一次”

　　見周昌不耐,，她又道：“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p>　　礙于林縣令看著,，周昌不情不愿的又說了一遍。

　　待他說完,，蕭莫然又蹙著眉,，努力回憶似的，故意問了些小細(xì)節(jié),。

　　“我有些記不清了,，那日我穿著什么顏色的衣服，腳上穿著什么鞋,？”

　　周昌想了想,，道：“一身綠色錦衣，一雙綢面軟底鞋,?！?p>　　周昌哪知道蕭莫然穿了些什么，不過是見著她通身氣度非凡,，便以為是大戶人家的子弟,。

　　那穿的衣衫鞋襪自然是精貴的。

　　蕭莫然搖搖頭,，道：“你猜錯(cuò)了,。”

　　“你說的錦衣綢鞋,，我家買不起,。”

　　蕭莫然不再看周昌難看的臉色,，隨即拱手行禮,，道：“大人,，小人已問清楚了?！?p>　　“張海所言一不在情,，二不在理，三無確鑿物證,?！?p>　　林縣令通身威嚴(yán)，蕭莫然渾然不懼,，道：“而周昌所言諸多漏洞,。”

　　“其一,，張海說學(xué)生給他五兩銀子,，且不說學(xué)生有沒有五兩銀子?！?p>　　“洪濤與學(xué)生不過鬧了些口角,，掌院也已罰過他?！?p>　　“學(xué)生沒吃虧,，那作案動(dòng)機(jī)便不成立?！?p>　　蕭莫然笑了笑,，又道：“甚至學(xué)生還怕洪濤會心生不忿，報(bào)復(fù)學(xué)生,?！?p>　　林縣令點(diǎn)點(diǎn)頭。

　　蕭莫然又道：“其二……大人,，學(xué)生進(jìn)來后,，說了些什么，有哪些動(dòng)作,，您可記得,？”

　　嗯？

　　這個(gè)話題與此案并無關(guān)聯(lián),，但蕭莫然顯然是不會無端閑聊的,，那他問這番定有其用意。

　　林縣令若有所思,。

　　他看了眼蕭莫然,，饒有興致的道：“自然記得，本官辦案判案都得記得清楚?！?p>　　蕭莫然笑了笑,，問道：“那若是明日再問起您，讓您將學(xué)生的動(dòng)作語氣詳細(xì)說來,，您可能半分不差？”

　　“這自然是不行的,，隔了一晚,，記的再仔細(xì)，難免也有些不甚清晰,，怎么可能……”

　　半分不差,？

　　是了，方才蕭莫然問周昌三次,，三次回答半分不差,。

　　若是記憶超常，那問及衣衫鞋子時(shí),，卻又答錯(cuò),。

　　這自然是不合常理的。

　　想到這小子一步步下套,，林縣令笑了,，鼓掌贊道：“精彩！”

　　聞言,，蕭莫然拱了拱手,，道：“小子不及林叔?！?p>　　林大人笑意更大了些,。

　　從“學(xué)生”換為自稱“小子”，又將“大人”改為“林叔”,。

　　這孩子,，太精了。

　　林縣令嘆道：“后生可畏,，老夫都有些羨慕聽風(fēng)了,。”

　　蕭莫然但笑不語,。

　　林縣令為官多年,，從未有過冤假錯(cuò)案，辦案能力可見一斑,。

　　這所謂的人證物證錯(cuò)漏重重,，林縣令不可能看不出來。

　　這種情況下,，還將他召來公堂,。

　　蕭莫然笑了笑,，道：“各安其分，各盡其性,。林叔不必羨慕,，該有的，林叔都有,?！?p>　　林縣令大悅：“好一個(gè)各安其分?！?p>　　二人的啞迷,，聽不懂的張海與周昌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