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翰和天帝從房里出來已經(jīng)是第二日午后了,,和初一見他們,,就急忙迎上去,。
“師父,,汝鉞怎么樣了,?”
“無事,,只是手臂接不回來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和帝君商議了,,可以取瑤池的玉藕為他再做一根手臂出來,,對他以后也不影響?!?p> “那就好,,那就好?!?p> “我不是讓你最好不要出去嗎,?”看著和初瞬間蒼白的臉,白翰緩和了語氣:“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也不怪你。不過鬼域離崇吾山更近,,怎么不見時修來,?!?p> 和初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要說一說自己的委屈,,但是又不想讓他們擔心,。
一旁的三青咚的一下跪下:“是我沒有給王君傳信,都怪我,,神君你罰我吧,。”
和初低頭去看三青,,心里莫名的得到了些安慰,。哦,原來他是不知道,,他知道的話一定回來的吧,。
“你為何不給他傳信?!?p> 三青看了和初一眼,,然后垂下頭去,不說話,,白翰有些氣急:“去靜思洞禁閉,,到小花大婚再出來?!?p> “是,。”
“你們吵架了,?”
“?。俊昂统蹩粗缀?,怔愣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什么,不想讓他們擔心,,于是就應(yīng)下了,。
“沒事沒事,總是會吵架的,,我和你師爹不也一樣,。好了,,別擔心,,先去睡一會兒,你現(xiàn)在可經(jīng)不住這樣熬夜,?!?p> 有看著彬蔚他們:“你們也回去吧,。”
畢竟是熬了一夜,,又受了驚,,和初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但是卻睡得并不安穩(wěn),。
一會兒是妙華公主笑得甜蜜的臉,一會兒是汝鉞的斷臂從她眼前飛過,,轉(zhuǎn)瞬又是時修冷漠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下一刻又是時修和妙華公主緊緊相擁的模樣,然后又變成汝鉞滿是血漬的臉龐,,耳邊一會兒是大婚的喜樂,,站在喜堂上的是時修和她,但下一瞬在洞房里的卻變成了妙華公主,,一會兒又是汝鉞的慘叫,,他滿身的鮮血,左臂空蕩蕩的,,又看到崇吾山上血肉橫飛,,三青彬蔚他們渾身是傷,滿目疲憊的看著她······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她覺得自己全身都浸在汗里,,粘膩膩的,十分的不舒服,,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從被窩出去,,她想要抓住這一點兒溫暖。
她攤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帳頂,,昨夜發(fā)生的事像畫卷一樣在腦海里不斷來回重復(fù)。
她想起昨夜時修沒來是因為三青沒有傳信,,而三青沒有傳信想必是因為他們在冥宮中看到的那些,。她忍不住的去努力回想自己所看到的,努力的去摳細節(jié),,努力的去為他找理由,,努力的去說服自己他們之間沒什么,他們會那樣僅僅是因為,,他是她的叔父而已,,到最后,她自己也就被自己說服了,她相信了那些她努力編造的理由,。
有些事情你越是回憶,,真的也就變得有些假了,而假的也變得有些真了,。
她轉(zhuǎn)頭看著搖曳的燭火,,身上已經(jīng)不如剛醒來的時候那么暖和了。她突然想到汝鉞,,不知道他醒來沒有,,還有彬蔚他們,傷怎么樣了,,還有三青,,受著傷還要去靜思洞緊閉,而這全都是因為她,,她若不去冥宮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和初擦干眼角溢出的淚,起身讓零露幫她倒了熱水,,換了身衣服,。先去了汝鉞的房中,見他還未醒,,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有些鼻酸。出來后,,就徑直去看彬蔚他們,,見他們的傷都不重,心中才安慰了許多,。
她從他們的房中出來后,,看了看天幕,天黑沉沉的,,沒有一點星光,,四周的寒風在山中呼嘯,卷起屋頂房檐的雪粒,,打在她的臉上,,有些涼絲絲的,還有些疼,。
她在廊上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去了正院,白翰房里的燈還亮著,,從窗戶上能看到他們正在對弈,,她沒有推門進去,也沒有說話,而是在廊下尋了個能避風雪的地方跪下,。
屋里,天帝下完一步棋后,,看了一眼門外,,“你不去看看?!?p> 白翰搖搖頭,,“是她應(yīng)該的?!?p> 天帝見此便不說話了,,他們下完這一局后,見白翰有些心不在焉,,就說睡了,。然后和初看到屋里的燈熄了,周遭都安靜了,,她垂了眼眸,,身子依舊跪得直直的。
白翰難得的天將將亮就起來了,,但是只有天帝知道他一夜都未睡著,,他推開房門,見和初還是跪得筆直,,只是臉白的像院里的雪一樣,,心不由的抽痛起來。他手一抬,,一見雪白的披風就出現(xiàn)在他的臂彎里,。
和初看到他走過了,嘴角彎了彎,,幾不可聞的喚了聲“師父”,。
白翰應(yīng)了一聲,將手中的披風披在她肩上,,語氣里滿是心疼:“好了,,也跪了一夜了,先回去吧,?!?p> “嗯,是,?!?p> 她想要起身,但是跪了一夜,身子早已凍僵,,腿上也沒有半點力氣,。白翰在一旁看著,嘆了一口氣,,然后將她攔腰抱起,,朝院外走去。和初倚在師父溫熱的胸上,,眼前一黑,,安心的睡了過去。
天帝站在窗前,,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說到:“凌鐸,去給艷璃找點事做,?!?p> 暗處傳了一聲回答,然后院子又歸于寧靜,。
不出意外的,,和初在時隔一個多月后又病了,她迷迷糊糊的燒了一天一夜,,然后才醒過來,,零露一直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來,,忙將一旁溫著的藥端給她,。
“汝鉞醒了嗎?”
“昨日醒了一次,,然后又睡下了,。”
“師父呢,?”
“神君和帝君一起回了九重天,,說要去選支適合汝鉞的玉藕?!?p> “嗯,,幫我去拿套衣裳吧,我想去看看汝鉞,?!?p> “不如再等等,您現(xiàn)在傷寒還未好,?!?p> “沒事的,,你去拿吧?!?p> 零露見和初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勸什么,去柜子里拿了件襖裙,,幫她穿好,,然后和她一起去了汝鉞的房間。去得時候,,汝鉞剛醒,,辛嬋正在幫他換藥,。
汝鉞看到和初進來,,想要起身行禮,不過被和初制止了,。
“辛嬋姐姐,,我知道你可以解除靜思洞的禁制,你幫我去叫三青出來吧,?!?p> “和初,三青禁閉是神君的意思,?!?p> “嗯,我知道,,沒事的,,等師父回來,我會和他說的,?!?p> “好吧?!?p> “嗯,,辛嬋姐姐你去吧,剩下我交給我來就好了,?!?p> 辛嬋聞言,放下手中的藥膏就出去了,。和初走到床邊拿過藥膏,,拒絕了零露的幫忙。
汝鉞看到和初的動作,,身子急忙向后縮去,,“小姐,,不可?!?p> 和初抬頭看了他一眼,,“別動?!?p> 汝鉞聽話的不敢再動,,只是身子越來越僵硬,鼻尖全是鵝梨的甜香味,,大腦在這片香味中,,變得一片空白。
“都怪我,,若不是我執(zhí)意要去酆都,,要不是去一定要夜里回來,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你的手臂也不會斷,。”
汝鉞只能看到和初頭頂柔軟的頭發(fā),,但是從聲音里能聽出她滿滿的愧疚,,搭在腰上手上好像有什么滴在上面,汝鉞感覺自己被那滾燙的溫度灼傷了,。
“殿下,,不是你的錯,保護您是我的職責,,即便是死,,那也是汝鉞的榮耀?!?p> 聽到這話的和初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覺得她當不起這份忠心,她繼續(xù)低著頭快速的上好藥,,包扎好傷口,,同時將自己的眼淚逼回眼睛。
回院子的時候,,零露將幾封信交給和初,,是時修和瑤川這兩天給她的。她坐在窗前看著時修的信,,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拆開了。
信中沒有提到半點關(guān)于和初為什么沒有去找他的事,,而是細細的向她描繪了酆都上元節(jié)燈會的盛況,,還說希望明年可以和她一起賞燈,。
和初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信箋,然后迅速起身,,打開裝信的匣子,,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正月十四的那封信,她又翻遍了整間屋子,,但是什么也沒有,,就算被人毀掉了,也該留下些痕跡,,但是沒有,,好像她從來沒有收到那封信。她又去翻收瑤川的信的匣子,,但是正月十四的瑤川的那封信好好的躺在那兒,。
她靜默的坐會去,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中計了,,有人想要引她出山,,想要殺了他,,這么做的人是誰,想想就知道,,但是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呢,,和初怎么都想不明白。然后她又想到,,既然這一切是被設(shè)計的,,那忘憂樹下的呢,是不是也是有人故意做出來讓她看到的,?
午后,,白翰回來了,天帝還留在九重天,。和初去找正院他,。
“聽辛嬋說你讓三青出來了?!?p> “嗯,,這件事和三青無關(guān),都是我的錯,?!?p> “但是因為是因為他沒有傳遞消息,才會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p> “我知道,。”
白翰看著和初倔強的眼神,,嘆了口氣,,沒在糾結(jié)這件事,而是放緩了語氣,,問道:“你來應(yīng)該不是為了三青的事,,說吧,為了什么,?”
“師父,,我想要回青丘之國?!?p> “嗯,?”白翰錯愕的看著她,等待她的原因,。
“師父,,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去酆都嗎?”
“辛嬋和我說過,,是因為時修約你上元節(jié)賞燈,,但是你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提前去了,?!?p> “是,我也以為是王君約我去的,,但是不是,,今天收到的信里,半點沒有他又約過我的跡象,,而且那封信消失了,,但是同天瑤川給我的還在,有人引我出山,。還有那天晚上來的人里,,有一個是煦柯,他是大長老艷璃的兒子,,丹雘公主的父親,。汝鉞的手也是他斬斷的?!?p> 白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小花,如果是為了復(fù)仇,,我是不會答應(yīng)你回去的,?!?p> “師父,我回去自然是要報仇的,,但是我不僅僅是為了報仇,。”
白翰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不希望以后的我時刻都要警惕著是不是會有人想要取了我的性命,,而且,這兩次,,艷璃都如此不計代價的派出這么多的人來,,我怕我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可以等的來援兵,。何況,,我也不希望我周圍的人為了我受傷,我希望以后我也可以護著你們,,就像現(xiàn)在你們護著我一般,。”
雖然白翰聽到和初想要護著他們的時候,,有些感動,,覺得不愧是自己的徒兒,但是他還是說到:“小花,,還不夠,?!?p> 和初直視著白翰的眼睛:“我不放心,,將青丘之國交到他們的手里我不放心,更不甘心,。我不能忍受父君一生都想要庇護的青丘之國和青丘之國的子民在那樣的人的治理下生活,,更何況與其說那是治理,不如說是統(tǒng)治,。今日他們能為了帝位不擇手段,,那么日后他們就能為了其他做出無法估量的事,我絕對不能讓青丘之國落入他們的手里,?!?p> “想清楚了?”
“是,,未來便是殫精竭慮,,赴湯蹈火,我也一定不會負了父君母后的聲望,?!?p> “那好,,師父幫你。不過,,不急,,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這些事就等到婚事以后再說吧,?!?p> “嗯,是,?!?p> 白翰覺得語氣有些凝重了,就開玩笑的說到:“以后你們怕是要半年住在酆都,,半年住在青丘之國了,。”
和初倒是沒想到這點,,她有些吶吶的問道:“王君他會同意的吧,?”
白翰摸了摸下巴,扇子在手中一敲,,“我覺得會的,。”
接下來的日子,,和初和時修說了她想回去的事,,自然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怎么住的事,,他也同意了,。漸漸的和初也就把那天發(fā)生的事丟開了,每天除了繡嫁衣,,修煉,,就是去看汝鉞。
白翰說他們會待在招搖山上直到她大婚過后,,過了幾日,,天帝從九重天回來,幫汝鉞接好了手臂,。然后他就去了九重天瑤池修養(yǎng),,以便恢復(fù)的更好一些。
后來有一天,,白翰和和初閑聊的時候,,有些憤憤然的說和初一定要拿回帝位才行,然后還要狠狠的教訓(xùn)丹雘公主才行。
和初很是疑惑,,追問之下才得知,,原來天帝會九重天的那些日子了,丹雘公主居然想通過下藥來獲得他的寵幸,,要不是白翰和天帝說了她大婚后要回去的事,,為了穩(wěn)住他們,不然,,天帝就直接將她扔回青丘之國了,。
和初聽了過后,很是驚愕,,沒想到居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突然覺得自己的決定真的是無比正確。然后又想到師父他們?yōu)榱俗约喝绱擞眯?,于是連著熬了幾夜,,趕制出了兩件相似的袍子送去,以表達自己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