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玉非誠已經傷好,,在玉潼關的這些時日,,他早就能起身行走,,但因為知道自己被虜,,心下郁結,,幾次要尋死都被云傾攔了下來,。
然后,,就被鎖在房里,門窗都封死,,屋里的鋒利物件也被收了起來,,除了一日三餐由江珂送進去,其他人都不得入內,,倒是云傾常常過來看他,。
第一次尋死的時候,,是七天前,,那個時候玉非誠剛醒,在得知自己是在玉潼關,,還以為是被救了回來,,可是問過才知道,哪里是被救,?明明就是被虜的,,他的那些將士現在還被關在大牢里,甚至有的被關在外面的營帳里,,重重守衛(wèi)守著,。
接著,他心如死灰的起身拔了劍正準備自縊的時候,,卻被趕來的云傾阻攔,。她一把握住他拿著劍的手,雙目有些憤怒地盯著玉非誠,。
玉非誠被她鉗制,,手上更用力了一些,劍刃在脖頸間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鮮血冒出,,云傾的手暗自用力,兩人就那般對峙,,誰也不動,,只剩握著的手在發(fā)抖。
“我怎么也想不到,,玉金國百姓極其尊敬愛戴的四皇子竟是這般,?只是因為身處敵國便要尋死,,真是對不住玉金的百姓?!绷季?,云傾看著他,眼神輕蔑,,語氣嘲諷的開口,。
“我是玉金的四皇子,如今被你關押在這,,幾萬將士也被你們俘虜,,如今你不讓我死,怕是想拿我做籌碼吧,!”
“不,,我不讓你死,是因為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不知你愿不愿意聽我說完,?”云傾見他言詞激烈,也不再激他,,放下手看著他,。
“無論什么交易,我都不會答應的,,你我各為其主,,本就不可合謀,”玉非誠盯著她,,卻不再動手,,眼前的這個清秀男子讓他有種錯覺,那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讓玉非誠覺得眼前人不是男的,,而是女的,,可是他的面容和聲音卻又都是男的無疑。
“不知四皇子還記得那個紅衣女子嗎,?”
“你從何得知,?”玉非誠聽到云傾提起他心底的那個女子,眼神黯然,,開口后才意識到這不過是云傾的試探,。
“如果四皇子愿意和我做交易,那么,,她,,很快就會出現在你面前,甚至可以嫁給你,可若你不愿意,,那么她就會成為皇室聯姻的犧牲品,,四皇子可要想清楚了?!?p> 云傾說完,,轉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拿在手里輕輕晃著,,她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很明白,,如果玉非誠是一個聰明人,,那么他多加思考就會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如果他不夠聰明,,那么這樣的人死了也就罷了,,無非另尋一個就是。
云傾眼睛盯著手里的杯子,,茶水在杯子里形成一個漩渦,,卷著其中的一片茶葉,茶葉在漩渦之中旋轉,,任由茶水擺布,,身不由己,。
玉非誠頹廢地盯著云傾的背影,,他的那些話讓玉非誠現下不再尋短見,但也讓他更加疑惑,,眼前的人是誰,?
“她是皇室之女?不可能,,天晉的皇室里并沒有公主,,唯一的一個不是已經……”玉非誠經她的點撥,心里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出來,,但是他不敢相信,,沒有人會去相信有這樣一個事實存在。
“這個,,還得四皇子親自去京臨城,,去了京臨城你就會知道所有真相,”云傾抬眸掃了玉非誠一眼,,隨后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茶杯里的茶現下竟是一點波瀾都沒有。
“你的交易是什么?”玉非誠盯著她,,眉頭微皺,,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疑惑,手中的劍還拿在手上,,似乎下一刻就會橫在云傾的脖頸上,。
“若四皇子愿意與我交易,那么待我們回了京臨城之后,,我再將你要做的事情交代與你,,現下四皇子還是養(yǎng)好身體才是要緊?!?p> 云傾見他松口,,自然也就沒有多留,說完了話朝著玉非誠微微一笑,,自房里離去,,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玉非誠走到桌前坐下,,看著那早已冷透的茶水,,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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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關著玉非誠的房間里,,云傾與金銘霄各坐一邊,金銘霄并沒有關注玉非誠,,反倒是一直盯著云傾看,,面上陰沉。
“四皇子可好些了,?”
只見云傾端坐在桌前,,溫婉清麗的容顏上帶著一絲清冷,今日她倒是沒有一身男裝,,因為上一次被玉非誠識破身份之后,,她也就不再偽裝自己。
“嗯,,你的第一件事我已經辦好了,,你答應我的事?”玉非誠坐在書案前手捧一卷梵書,,頭也不抬地回道,。
“自然,我已經讓翊王殿下下旨放了他們,,但是只能讓他們回去與家人團聚,,不可再參與戰(zhàn)事,若是他們還選擇參軍,那么翊王殿下不會讓他們有命活著,?!?p> 云傾言語間,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金銘霄,,他正在看著她,,那晴日般的臉上有些陰沉,黯然的眉宇之間隱含著一絲憂慮,,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縷探尋之意,。
“既如此,那什么時候去京臨城,?”玉非誠抬眼時,,自然看到她倆人的神情,了然于心,,但是,,也許當事人卻不知道。
“四皇子就這么迫不及待,?”金銘霄見他盯著云傾,,聽了他的話,心里對他顯露出來的迫切暗諷不已,,想著已然開口,。
“聽聞翊王殿下極善騎射,不知何時能比較比較,?”玉非誠放下手中的書卷,,與他對視,四目相對,,在無聲無息地對視中,,他們兩個就像是宿世的仇敵,,誰也不畏懼誰,,誰也不肯讓步。
云傾感受到他們那灼熱的目光之中,,在隱隱較量,,怕是下一刻就要出手開打。
“咳咳……”云傾捂著嘴低咳一聲,。
金銘霄聽到聲音,,急忙低下眼眸,轉頭看著她,,剛剛的那些憤怒,,殺意,現下全部化為泡影。
“四皇子準備準備,,過了明日,,我們就要離開玉潼關了?!?p> “嗯,,”玉非誠也是有些擔憂的看著云傾,聽了她的話,,只是點了點頭,,未在說些什么。
“走吧,!”云傾朝著金銘霄開口說著已經起身離開,,金銘霄愣了良久,待到云傾都消失在院門外后他才回過神來,,起身追去,。
剩下玉非誠走到門口,除了院子里還有人把守外,,倒是也沒其他人了,,前兩日云傾讓人開了鎖,不再關著他,。
玉非誠面色沉靜,,仿佛早已將心中的萬千愁緒化作云煙隨風而散。
他的心里一直想著那個身著紅衣,,手拿彎弓,,策馬飛奔的女子,她真的是皇室之女,?還是平常女子,?
是云傾為了讓自己與她交易才故意這么說?還是另有隱情,?
“你究竟是誰,?”玉非誠喃喃自語,看著天邊的輪廓在眼里無限放大,,無邊無際,,猶如星辰大海一般難以看透。
另一邊的云傾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那個戴面具的黑衣男子,,他站在不遠處,,應該是在等她。
云傾頓了頓腳步才又上前,,那人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跪地行禮后開口,。
“主子,那個事情辦砸了,?!?p> “環(huán)意人呢?”聽聞他的話,,云傾也知道事情有可能敗露,。
“她……”那人有些難以開口,不知該不該說,,“她死了,。”良久,,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才又開口,。
云傾聽了他的話,只覺得身體一軟,,若不是那人伸手扶著,,怕是要跌坐在地了。
云傾任他扶著,,全身已然沒有力氣再支撐,,“怎么死的?”
“一箭刺穿胸口,,流血過多而亡,,”那人扶著云傾往她住的屋里走去,云傾只覺得每一步都如此艱難,,腳步沉重地抬不起來,。
“她沒發(fā)信號嗎?”
到了房里,,那人扶著她坐到椅子上,,而后退到一旁,恭敬有禮地站著,。
“未曾,,我們趕到時,她的手里正拿著信號彈,,恐怕是還未來得及發(fā)射就被人……”那人聲音沙啞,,言語對云傾也是畢恭畢敬的。
“尸體帶回來了,?”云傾那冷漠的眸子里不知在思慮什么,那渾身透出來的冷意和殺意讓那帶面具的人多少有些顫意,。
“就在旁邊的廂房里,?!?p> “走吧!我去看看,?!?p> 說著,云傾撐桌子站起身,,走到門口,,發(fā)現金銘霄就站在那里,應該是剛到,,看到她在里面說事,,便沒有進去打擾。
“你……”見到她,,金銘霄想問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是以欲言又止。
“我沒事,,”云傾停了一下,,見他有些擔憂,便開口說道,,然后朝著旁邊的廂房走去,,身后的金銘霄自然也是聽到了一些,看著她進了旁邊的廂房,,卻不知要不要跟上去,。
廂房里,環(huán)意的尸身靠坐在一旁的柱子上,,遠遠看去,,就像熟睡的孩子,如果沒有胸口處的那一攤血跡的話,,云傾就會認為她不過只是睡著了而已,。
環(huán)意身著藍色侍女服飾,頭上的發(fā)飾現下已經散亂,,兩手耷拉著,,還帶著干涸的血跡,眼瞼緊閉,,面色蒼白,,一直以來的佩劍此時就放在她的身邊。
云傾扶著門框站著,,她不愿意走過去,,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她親眼目睹自己最親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現在,,那個陪了自己多年的環(huán)意也是一般。
她的心口處猛然疼痛難忍,,就好像千千萬萬根針扎一樣刺痛不已,。
清麗的臉上滴下一顆熱淚,自眼瞼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青石鋪面的地面上,,化作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