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997年的夏天在時靜笙的腦海里是灰色的,這是她第一次跟顧承宇說再見,。
家屬院里十幾棟樓梯房住的都是廠里的家屬,,家屬院離廠里只有20分鐘腳程,騎自行車只要10分鐘,,一路上有好多商鋪,,有賣爆米花的,有賣零食的,,有賣水果的,,有麻將館,所有所有時靜笙能想到的東西都能在家屬院里的商鋪買到,。家屬院往廠里走的公路兩旁,,有大塊的農(nóng)田,夏初就有荷花的香味飄來,,秋天有人采藕,,田間的泥土似乎都帶著快樂的氣息。紅磚白漆筑起來的老房子,,是時靜笙所有的童年回憶,。
時靜笙一家比顧承宇家搬的早幾天,,那天下著毛毛細(xì)雨,時靜笙和顧承宇坐在顧家,,聽著隔壁忙進(jìn)忙出,。胡阿姨特意給小靜笙買了最喜歡吃的大大卷泡泡糖。
“我們家今天要搬到姑姑那兒去了,,胡阿姨和顧叔叔決定了搬到哪兒去嗎,?
“爸爸說去省里考學(xué),媽媽在省里也方便找個工作,。子弟學(xué)校的老師教得不好,,全靠爸爸在家給我輔導(dǎo)功課,以后你去縣城上學(xué)了,,一定要按時完成作業(yè),,上課認(rèn)真聽講,成績不好的學(xué)生老師不喜歡的,?!邦櫝杏疃ǘǖ目粗鴷r靜笙,清秀的臉上有小男子漢的氣概,。時靜笙很喜歡顧承宇看著他說話的樣子,,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就像她最愛吃的喜之郎果凍,。
“媽媽說你的成績很好,,如果我們一直都在家屬院念書,你還能給我輔導(dǎo)功課呢,。顧承宇,,以后放假回來你也要給我輔導(dǎo)功課哦,不準(zhǔn)給別的女同學(xué)輔導(dǎo),!“
顧承宇看著時靜笙認(rèn)真肅穆的小臉,,想著就快要告別了,也不管大人教的禮數(shù)規(guī)矩,,驀地湊上時靜笙的臉重重的親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暈乎,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急于抓住時靜笙在自己身邊的時間,,那種緊緊的呼吸停滯的感覺,,迫使他不得不做些什么。
時靜笙也有點楞神,,瞳孔微微的有些放大,,睫毛輕輕的撲棱了兩下,她不知道為什么顧承宇要親她,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討厭,。在家屬院相處的這么多年,,顧承宇早已經(jīng)是她最好的玩伴,最親的小哥哥,。雖然爸爸媽媽只有她一個女兒,,可是胡阿姨也說了,他們兩家就當(dāng)是生了一兒一女,,圓滿得很,。每次在家屬院被欺負(fù)了,顧承宇永遠(yuǎn)都是她堅強的后盾,,家屬院里的孩子多,,也分年齡段一起玩,大孩子不屑跟小孩子一起,,而顧承宇卻不知什么時候長得比同齡孩子都要高很多,。久而久之,家屬院里都知道顧承宇是時靜笙的靠山,,欺負(fù)了時靜笙,,鐵定被顧承宇還回來。顧承宇這人平時雖然話不多,,心機卻挺深,永遠(yuǎn)奉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座右銘,,記仇著呢,。
顧承宇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做確實有點嚇著時靜笙了,看這小姑娘傻傻發(fā)呆的樣子,,覺得她像小兔子一樣可愛,。于是假裝咳嗽,“以后咱們不能每天見面了,,我會想你的,,時靜笙?!?p> 時靜笙的臉莫名就紅了,,她還太小了,不知道這就是害羞,,也不知道,,這就是喜歡異性的感覺。她很難過下次見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可是她那么相信顧承宇,,他說過永遠(yuǎn)都要陪著她,她便信了。
許是時天明那邊收拾的差不多,,梁靜推開顧家的門,,看著兩個小朋友坐在沙發(fā)上依依不舍的道別,心下也覺得有些感傷,。要改變?nèi)涣?xí)慣的生活軌跡和狀態(tài),,對大人而言,也需要充分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梁靜上前牽著時靜笙的小手,,看著顧承宇摸了摸他的頭,給他們一個大大的笑臉,,裝作很輕松的道:“小宇啊,,時叔叔和梁阿姨還有靜笙馬上要出發(fā)了。梁阿姨知道你學(xué)習(xí)好,,一定要保持下去,,等靜笙學(xué)會寫信了,你們還可以互相通信,,這樣可以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時靜笙的眸子突然亮起來,,媽媽說的對,,我要多學(xué)習(xí),會寫信了就可以跟顧承宇通信啦,!這么一想,,竟然沒那么難過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時靜笙回過頭朝顧承宇揮了揮手,,跟著媽媽走了。貨車停在樓下,,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車家具和打包好的物品,,爺爺奶奶都站在貨車旁邊,還有顧叔叔,,胡阿姨,。大人們互相道別,秦秀舍不得小靜笙,,轉(zhuǎn)過臉偷偷擦眼淚,。時靜笙看著樓梯口,顧承宇沒下來給他說再見,。下著小雨的天空灰蒙蒙的,,地面有些濕,梁靜把時靜笙抱上了車。車子緩緩的開走,,時靜笙看著樓梯口漸漸消失才轉(zhuǎn)過頭,。而顧承宇,也終于在貨車快要消失的時候才從樓梯口探出頭來,。他不想說再見,,大人說,說了再見就永遠(yuǎn)都見不到了,。
他們或許已經(jīng)忘了,,2歲的時靜笙和3歲的顧承宇第一次見面時,或許就注定這兩個孩子糾纏坎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