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漪自從得了“情郎”,便是日日寵著,,天天防賊,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挖出來喂給燁鳥,,只盼著它早日化形,與自己雙宿雙棲,,做對妖怪眷侶,。
可燁鳥成日懨懨的,身上的羽毛也漸漸黯下去,,沒了現(xiàn)身那日的神氣,。
起初偷著來想要摸一摸它的妖怪,也漸漸的不來了。
柳青漪愁得瓜子也不磕了,,還成天掉頭發(fā),,樂壞了發(fā)絲稀疏的向日葵。
她靠在燁鳥的背上,,一人一鳥喪的不行,。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跟我說一說,,你不說,,那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呢,雖說咱們是妖怪,,那也得交流吧,。”
燁鳥發(fā)出兩聲鳥鳴,。
柳青漪白眼一翻,,只想暈死過去。
“你是鳥,,我是螳螂,,咱們語言不通,所以大家各退一步,,商量一下,,說人話行不行?”
燁鳥不出聲,,腦袋垂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瞳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生活不易,,柳青漪嘆氣。
“好吧好吧,,那就依了你,。”
…
這段日子貞娘在柳青漪身邊出現(xiàn)的頻率著實高了些,,柳青漪低頭抬頭都能看見那白花花的蛇尾,,她琢磨著蛇肉大補,再輔以貞娘的千年道行,,燁鳥吃了定能立時化形,。
但螳螂斗不過白蛇,鎖妖塔中又無食物可供下毒,,柳青漪決定先委屈委屈自己,,做只笑里藏刀的心機妖。
…
這一日貞娘依舊上門來,口中談的是小桃樹的桃花,,是云雀和灰鼠鬧得天翻地覆,,是不知名的小妖怪偷了誰家寶貝,眼睛瞧的卻是旁邊呆頭呆腦的燁鳥,。
她心里直犯嘀咕,,沒了光環(huán)加成,這呆鳥怎么看也不像上古神鳥的樣子,。
柳青漪將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將她蛇族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了個遍,面上卻是眉開眼笑,,好不友愛,。
“若論年紀,論資歷,,這塔中哪個妖比得過你,,當年若非你心灰意冷,無暇顧及旁事,,咱們能受那頭死狗熊的氣,?”
無規(guī)則不成秩序,哪怕眾妖皆為階下囚,,卻也分了個尊卑長幼,。
柳青漪這話聽著似怨怪,卻也暗地里吹了貞娘一波彩虹屁,。
貞娘頭腦還清醒,,總覺得今日的螳螂不同于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刻薄模樣。
“綏居生性剛直,,雖不通情理了些,,但處事公正,不挾私心,,我萬不敢說自己做的會比他好,。”
綏居是灰熊修煉成妖,,鎖妖塔的封印讓眾妖只能勉強維持人形,,使不出法力,如今爭斗皆是貼身肉搏,,沒幾個妖怪打得過他,。
但蛇之一族傳承自母神女媧,在妖族中地位尊崇,,又因如今妖族的實力天花板是一條名喚梵蓁的巨蟒,,綏居雖強,貞娘憑著年歲和資歷,卻還是能爭一爭的,。
只是她滿心念著人間的夫君,,并無此意。
柳青漪卻不甘心,,她與綏居不對付,,便總有狗腿子仗主欺她,好好的妖怪,,活成了勾心斗角,、媚上欺下的人。
“他若真無私心,,怎放任手下妖怪擾我安寧,。”她喃喃抱怨,,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我與你說也無用,,總歸我好欺負罷,。”
貞娘掩嘴輕笑,,并不作聲,。
若螳螂好欺負,向日葵也不必禿頭了,。
兩人說話間,,匍匐在一旁假寐的燁鳥突然站起來,抻了抻細腿和翅膀,,發(fā)出凄愴的鳥鳴,。
她瞪著黑曜石般的眼睛,看了看陌生的貞娘,,轉(zhuǎn)而撞進柳青漪懷里。
貞娘好奇,,“她為何對你這般信賴,?”
按理說燁鳥與眾妖皆是初見,為何那一日獨獨落在柳青漪身邊呢,?
然而此刻的螳螂心花怒放,,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她溫柔地撫過燁鳥暗淡無光的羽毛,,身為女子的直覺將一切都歸咎于兩個字,。
“緣分!這一定是傳說中的天賜良緣!”
貞娘啞口無言,,投向柳青漪的目光里不覺帶了幾絲憐憫,。
她思慮了半刻,試探著問道,,“那一日見這鳥神氣非凡,,仿若燭照,怎的如今神焰盡滅,,倒似只凡鳥了,。”
經(jīng)這一提醒,,柳青漪也回過神來,。
“你當日不過使術(shù)法拋出一枚火種,他便活了,?!?p> 一人一鳥對視,墨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身上的青色,,仿佛是一種肯定,。
柳青漪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他以火為食,,只要有火,他便能化形,!”
貞娘暗自松了一口氣,,她此前還害怕這笨螳螂想不通透,看來是多慮了,。
貞娘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說的有理,但依我看,,若凡火管用,,當日她便直接化形,豈容你我在此猜測琢磨,?!?p> 柳青漪:“你的意思是?”
“對于咱們妖怪來說,,生于天地,,憑的是萬物有靈,可化形一事卻是自個的造化,。這鳥不似剛降生的生靈,,若要助她化形,,恐怕得要神火,妖火,?!?p> 柳青漪摩挲著自個的下巴,頻頻點頭,。
“你這話倒是有憑有據(jù),,不過咱們被困在這兒,凡火尚且難尋,,哪里來神火,、妖火這等稀罕物?”
“你若真心想尋,,這事難,,也不難?!?p> “此話怎講,?”
貞娘埋頭去理缺了一角的素白衣袖,不答,。柳青漪盯著她,,哼了一聲。
“你若還為此事怨我,,不愿相助,,大不了等我攢攢法力,給你復(fù)原就是,?!?p> 為一片衣料置氣,她只覺得白蛇小氣,,忒沒氣度,。
貞娘眼中閃過一抹哀色,她抬頭看柳青漪,,淺淺笑開,。
“你也知我常在塔中走動,經(jīng)年累月,,這鎖妖塔里何出有幾塊石頭大概無人比我更清楚,。”
柳青漪點頭,。
不止是她,,人人都知道貞娘一心要與人間的夫君團聚,,從未放棄過離開此地的念頭,,故鎖妖塔中旁人不敢去的地方,,她都去過。
貞娘繼續(xù)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有妖怪被丟進這里大概已是百年前的事,如今大家都打過照面,,綏居處亦有名錄,,塔中七百六十一妖,各有本事,,各有故事,。”
柳青漪不以為意,,甚至因為貞娘故意繞圈子變得不耐起來,。
“興許是陸老賊死翹翹了,便無人有本事犯我妖族,。你與我說這些作甚,,塔中妖怪雖多,我見過半數(shù),,卻無一人有馭火的本事,。”
貞娘不似她火急火燎,,仍是心平氣和地娓娓道來,。
“有一個秘密,只有我與綏居知曉,,但我今日可破格說與你聽,。”
柳青漪雖然性子急躁了些,,但并不蠢笨,。貞娘今日送上門來要助她的“情郎”化身,不談條件不說,,還要將塔里的秘密說出來,,任誰也不信她別無所求。
“喂,?!绷噤舸驍嘁_口的貞娘,“你不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企圖吧,?”
“當然有,,咱們又不是那些偽善的神仙,我為你出謀劃策,,自然是要求些什么的,?!必懩飺炱鹨豢|自己的秀發(fā),將發(fā)尾在手指上繞成圈,。
她接著說道,,“我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尋我的夫君,?!?p> 神色堅毅,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