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聽到城中各處不時傳來鞭炮鑼鼓之聲,,從早上起就沒有斷絕過,,猶如過新年一樣。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猛然傳來一陣鑼鼓喧天,,聽到有人在高喊“中了”,,然后鞭炮聲也響了起來,看來是有住在客棧的秀才中榜了,。
江凌辰終于也無法安心琢磨著劍法了,,推開門走了出來,,往客棧前面而來。
客棧大門前,,此刻人頭攢動,,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酸秀才模樣的老年書生正被人簇擁著道喜,,其人兩鬢已是斑白,,估計是久困場屋的人,此刻卻一掃頹勢,,春風(fēng)得意,,喜不自勝,高興的手舞足蹈,,就像是一個老頑童,。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金榜題名,,不正是人生一大樂事。
這就是走上人生巔峰了啊,,江凌辰心中突然也有點期待起來,,不管以后怎樣,這中了總比沒中好吧,。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邊有人春風(fēng)得意,彈冠相慶,,那邊則有人愁容慘淡,,向隅而泣。
一個上午快過去了,,城中的鞭炮鑼鼓聲變得不是那般密集了,,有漸漸平息的架勢,這個時候,,但凡中了的,,想必也已經(jīng)通知到了,沒有消息的,,那就是落榜了,。
原來是沒中啊,江凌辰心里有點失落,,雖然不是那么強烈,,但還是有點面上無顏的。
“江公子,,你還年輕呢,,俗話說五十少進士,,這次沒中,下次卷土重來,,一定會高中的了,。”
客?;镉嬜哌^來安慰他,,心下也有些遺憾,這次借宿客棧的秀才中榜的人有點少啊,,不說傳出去沒面子,,這賞錢就少了許多。
“話是這么說,,但這也是要看運氣的,,這次沒中,下次也未必中的了,,三年一輪,,一輪一輪過去,這年歲就蹉跎了,,所以這科舉之事,,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若不是天上的文曲星,,就是考到老死,也上不了這黃榜??!”
發(fā)話的人,就是那位中了的老秀才,,他此刻有點得意忘形,搖頭晃腦,,似乎是在給江凌辰上人生一課,。
客棧伙計雖然覺得老秀才這時有點仗勢欺負人,,但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鯉魚躍龍門,,是正兒八經(jīng)的新科進士了,人家也有說這話的資本,。
所以他還得點頭哈腰,,附和這話說的在理。
“你老就是這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吶,,本店也是沾了你老大人的光,,蓬蓽生輝了,!”
客棧伙計的奉承,,讓老秀才更是笑開了花,,捋著頷下長須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江凌辰心里有點不舒服,但也拿對方?jīng)]辦法,。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震天響的鑼鼓喧天之聲,而且聽聲音,,似乎就是沖著客棧這邊來的,。
不多時,一隊報喜的官差就在客棧門外停了下來,,隱隱聽得人群中有人在高聲叫喊“狀元,!狀元!”
什么,,狀元出來了,!難道今朝的新科狀元,就是出在本客棧之中,?
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那客棧掌柜,伙計們更是喜出望外,,如果客棧真的出了新科狀元,,這可是足可吹噓三年的大喜事啊。
“官爺,,本店可是又有秀才高中了,?”
客棧掌柜快步奔到那報喜的官差面前,一邊問,,一邊隨手遞了一串銅錢過去,。
那官差卻沒有接,似乎嫌少:“少了少了,,這么點怎么夠,!”
客棧掌柜正愣著,那官差又笑著道:“新科狀元郎可是就出在這里,,這賞錢怎么也得多一點吧,。”
什么,真的是狀元郎,!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驚呼不已,那客棧掌柜頓時喜笑顏開,,本客棧終于出了一個新科狀元啊,,這是大喜事啊,官爺說的對,,這點賞錢怎么夠呢,!
他心里樂開了花,也不吝嗇了,,當(dāng)即就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錠子,,遞了過去,那官差這才收下了,。
“官爺,,這新科狀元郎,是哪一位???”客棧掌柜迫不及待的問。
客棧中,,那些原本以為落榜的秀才紛紛又精神一振,,心頭重新升起一絲希望,這真是好飯不怕晚,,這新科狀元郎會是自己嗎,?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官差,期待他口中說出的名字,。
那官差呵呵一笑,,高聲宣布道:“新科狀元郎,就是宜安郡臨水縣的江凌辰江老爺了,!江老爺在哪呢,,快快出來接喜了!”
“江公子,,是你啊,,你原來是新科狀元啊,哈哈,!”
客棧伙計一個箭步?jīng)_到江凌辰的身邊,,哈哈笑著大聲道喜,,仿佛比對方還要高興。
江凌辰這時也是猝不及防,本來以為落榜了,,沒想竟然是中了狀元,?
這似乎是不是玩大了,這實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江公子,,我早就說了,你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啊,,怎么可能不中呢,!”
客棧伙計哈哈笑著,,他說者無心,,旁邊的那個老秀才聽了,卻是一臉羞愧了,,剛才還倚老賣老的教訓(xùn)了幾句,,沒想到立刻就遭到了打臉。
人家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男驴茽钤砂?,他雖然也上榜了,,但只是三甲末流而已,兩者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更重要的是,,人家年輕啊,也就二十不到吧,,這么年輕的狀元郎,,可是少見的很,很顯然,,人家肯定一選官就進了翰林院,,躋身清流顯貴,以后前途無量,,就是奔著出將入相去的,。
他呢,運氣好能外放一任縣令,,以后想要能爬起來,,就聽天由命了。
這么一個前途遠大的潛力股,,這個時候不趕緊結(jié)交,,還等什么呢。
他趕緊過來拱手道喜:“江年兄,,恭喜恭喜,,剛才老朽一時失言,慚愧之至,還請江年兄不要放在心上,?!?p> “老兄言重了,其實你剛才說的也不錯,,只是在下運氣好了一些而已,。”江凌辰道,。
那老秀才又是一陣慚愧不已,。
江凌辰倒沒有心思多理會他,這時上去接了官差報喜的喜狀,,又打賞了一些銀錢,,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了起來,大家都紛紛來向這位新科狀元郎道喜,,沾上一點喜氣,。
報喜的官差已經(jīng)走了,但江凌辰心中還是恍恍惚惚的,,感覺有點不真實,。
“江公子,請你給本店留下墨寶吧,?!?p> 客棧掌柜喜滋滋的,命人端來筆墨紙硯,,請江凌辰給客棧題字,,江凌辰勉為其難,索性賦詩一首了,。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日放蕩思無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城中花,。”
“好詩,,好詩?。 ?p> 四下自然是一片奉承贊好之聲,,客棧掌柜像捧著寶貝一樣,,把這幅字給收了起來,打算裝裱好之后,,就掛在客棧的中堂大廳,,這可是新科狀元郎的墨寶,,到時逢人就可以吹噓一番了。
“金刀駱府,,恭賀江公子高中新科狀元,奉上賀銀三百兩,!”
金刀駱府消息靈通,,這么快知道江凌辰中了狀元的消息,倒也并不為奇,。
這次專程登門來賀喜的,,正是駱振聲的三弟子郭本榮,送上了三百兩銀子的賀禮,。
江凌辰推辭幾番,,這次郭本榮卻是不容對方拒絕,執(zhí)意要他收下,,江凌辰盛情難卻,,只得收下了這一份厚禮。
金刀駱府這般給面子,,已不是全然看在張慕真的面子上了,,而是真正想跟江凌辰這位新科狀元郎結(jié)一個善緣。
金刀駱府是開鏢局的,,這黑白兩道都要吃得開,,既要交結(jié)江湖上的朋友,這官府的人脈同樣也要交結(jié),,而江凌辰年紀(jì)輕輕高中狀元,,以后朝中做官,前途無量,,是能想見的事了,,金刀駱府自是要借機跟他交好的了。
剛剛送走了郭本榮,,只見又有一位賀客到來,,正是那張慕真。
一見到他,,張慕真就笑吟吟的道喜:“江先生,,恭喜你這位新鮮出爐的狀元公了,可惜我來的倉促,,沒有備上一份賀禮,,以后再補上,還請狀元公不要見怪才好了,?!?p> “張姑娘,,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你這番心意我是領(lǐng)了,?!苯璩胶呛且恍Φ馈?p> 張慕真見到客棧人多嘴雜,,有些話不好說,,便笑著道:“我已經(jīng)在酒樓備下一桌薄酒,算是給江先生賀喜,,不知江先生可否賞臉移駕,。”
江凌辰當(dāng)然不會拒絕,,當(dāng)即就跟著對方出門去了,,來到對方說的酒樓的一個樓上雅間,相對坐下,。
“江先生,,說實話,我知道以你的才學(xué),,高中是十拿九穩(wěn)的,,但也沒想到,你能一舉高中狀元,,當(dāng)然,,這也是名至實歸,你若不中了這狀元,,我還替你叫屈呢,,這杯酒我就敬你這位新科狀元公,也算沾沾你的喜氣,?!?p> 張慕真笑吟吟的舉杯向?qū)Ψ绞疽猓璩揭捕似鹁票?,跟對方輕輕一碰,,然后一飲而盡。
張慕真放下酒杯,,卻又是輕輕嘆息了一聲,,江凌辰見狀,不由問道:“張姑娘為何嘆氣,?!?p> 張慕真瞟了對方一眼,輕聲說道:“我是嘆息你這個狀元,,中的有點不是時候,?!?p> “哦,張姑娘為什么這么說呢,?!苯璩讲唤獾馈?p> 張慕真心中暗道,,你這個狀元,,可能就是吳國的末代狀元啊,這中的有什么好的嗎,。
當(dāng)然這話她不會跟對方明說,只能隨便打個哈哈道:“我是覺得,,你年少得志高中狀元,,樹大招風(fēng),未必就是一件好事,?!?p> “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也不想的,,誰知道就高中了,。”江凌辰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看到他這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張慕真也不禁莞爾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