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左牙看著漸漸遠去的陳斌,，一臉黑線,。

　　陳斌跟逃命似的，把兩輪車當(dāng)飛機來騎。

　　可他終究騎不過音速,，左牙的聲音從腦后遠遠傳來,。

　　“你現(xiàn)在跑了,，我一會兒就去拜訪你家,。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p>　　“嘶——”

　　陳斌緊急剎車,。

　　這傷疤男，真是欺人太甚,！

　　陳斌老老實實騎回去,。

　　“我不想去?！标惐罂嘀樥f,。

　　“你必須去?！弊笱牢阌怪靡傻恼Z氣,。

　　“為什么要強迫別人做他不愿做的事？”

　　“規(guī)定如此,。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p>　　“責(zé)任越大，風(fēng)險越大,。我還年輕……”

　　左牙皺眉：“一百多年來,，無數(shù)前輩先烈，不畏艱險,，不畏犧牲,，用他們的生命堆出人類現(xiàn)在的疆界，這是何等的榮耀——”

　　陳斌打斷道：“我明白,，可我和他們不同,。我是個慫蛋，我不想要什么榮耀,，我只想活著,，無憂無慮的?！?p>　　左牙正色道：“人活著,，應(yīng)該追求星辰大海,。”

　　“不,，我只想茍且偷生,。”

　　左牙看著陳斌,。這個身高還不到他肩頭的小孩,，無論語氣還是態(tài)度，都異常嚴(yán)肅,，嚴(yán)肅到甚至給他一種錯覺,，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初三學(xué)生,，而是歷經(jīng)生死看淡榮譽的過來人,。

　　他沉默了。

　　陳斌趁熱打鐵說：“其實你想,，就算你強制我入伍,，我每天在部隊里都渾渾噩噩，應(yīng)付了事,，對你們也沒有用處,，對吧？所以啊……”

　　“你的觀念和我們遠航所秉持的信仰,，差異太大,！”左牙突然說。

　　陳斌愣了下：“是,，沒錯,。所以……道不同不相謀？”

　　“不,！”左牙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在入伍之前,，你要先接受思想教育,。”

　　“噗,！”陳斌險些沒被氣暈過去,，“思想教育，你認(rèn)真的嗎,？”

　　左牙語氣輕松：“要么你就報名這一屆的選拔,。”

　　“可報名已經(jīng)截止了??！”

　　“沒事,，我可以給你開個后門,。等統(tǒng)檢結(jié)束后，再單獨給你做一次檢測,?！?p>　　“……”

　　大爺?shù)模愕瓜氲猛χ苋?p>　　“無論如何都得入伍,？”陳斌還想掙扎一下。

　　左牙點頭,。

　　“就算在部隊里磨洋工也行？”

　　左牙笑道：“這不歸我管,，別被教官抓住小辮子就行,?！?p>　　“那,，我可以選擇在后勤工作,，不出海嗎？”陳斌可憐巴巴地看著左牙,。

　　左牙回以天真無邪地笑容：“你覺得呢,？”

　　陳斌立馬萎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無情拔掉,。

　　他騎上車，垂頭喪氣,。

　　“手機常開,，我會聯(lián)系你?！?p>　　陳斌仿佛沒有聽見，掉轉(zhuǎn)車頭就走,。騎出去十幾米,，忽然又停下來,，扭頭說：“前輩，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左牙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了,，忽然聽見這么一句，立馬又轉(zhuǎn)回身來,，認(rèn)真地問：“什么事？”

　　“你笑起來真TM丑,！哈哈哈哈哈,！”

　　陳斌說完,，騎上車轉(zhuǎn)背就逃,，整個巷道里都是他狂放的笑聲,。

　　左牙搖頭苦笑：這個小子,，真是捉摸不透……

　　他走到陳斌遇襲時的位置,，地面上還殘留著一些碎冰,。他彎腰,，撿起其中一塊,，握在手中,。他微瞇著眼,，仔細(xì)感受彌漫掌心的細(xì)微的元素之力。

　　“真是純粹……冰晶的硬度在三階左右,。呵,，看來平時沒少練習(xí),。是個不錯的苗子,，這次回鄉(xiāng),，總算有點收獲?！?p>　　他稍微用力，將手中的碎冰捏爆,。三階的冰晶，硬度碾壓金剛石,，但在他眼里，跟豆腐沒什么區(qū)別,。

　　陳斌悶悶不樂地回到家。

　　打開門,，一股熟悉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老媽早已準(zhǔn)備好午飯，是兒子最愛的芹菜牛肉和蒸茄子,。

　　“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

　　“路上耽擱了一下,。”陳斌撓撓頭,，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精神一振,，“媽,，今天很豐盛嘛,！牛肉這么貴,，你也舍得,？”

　　老媽笑說：“你長身體,，該吃就得吃,?？靵戆?，一會兒菜涼了,?！?p>　　“好嘞,！”

　　經(jīng)過路上那檔子事后，陳斌正好也餓了,，端起飯碗狼吞虎咽起來。上輩子他就愛吃這兩道菜,，這輩子投胎到異世,，對食物的偏好也一點沒變。

　　此老媽雖非彼老媽,，但做菜的手藝都很合他胃口,，每頓兩大碗飯是沒跑的。

　　“多吃點菜,，少吃點飯,。別吃太快,，不消化?！崩蠇寚Z叨兩句,，頓了頓，看似無意地說,，“今天校長給我打電話了,。”

　　陳斌夾菜的筷子在空中頓了一下：“想找媽當(dāng)說客吧,？”

　　老媽不置可否,，只是說：“我明確告訴他了,，說你的事你能做主?！?p>　　陳斌嘿嘿一笑：“還是老媽懂我,。不過你兒子搞砸了，可能要被逼良為娼了,?！彼f著，便把被左牙偷襲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老媽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到最后一拍桌子罵道：“他怎么能對一個普通人出手！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斌臉黑了一下：“媽,，您消消氣，大清早亡了,，王法自然是沒有了,。不過按遠航軍規(guī)，他肯定要挨罰的,?！?p>　　老媽立馬道：“那我下午就去遠航，舉報他去,！讓他身敗名裂,！”

　　“媽，媽,，別激動,，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老媽怒道,，“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容易嗎我！萬一你出點什么事,，我找誰說理去！”

　　“媽,，你聽我說,?！标惐笱氏伦詈笠豢陲垼畔嘛埻?，“左牙的確混蛋，咱先不跟混蛋一般見識,，他畢竟沒真?zhèn)摇,，F(xiàn)在的問題是，我暴露了,。我要被抓壯丁了,?！?p>　　老媽沉默了。她其實一開始,，并不反對兒子去遠航，甚至在得知兒子超高的元素親近度時,，她還興奮得一晚沒睡。

　　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從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就是要征戰(zhàn)海洋,，開拓邊疆，去探索未知,，為人類謀福。說是洗腦不太恰當(dāng),，但這的確已經(jīng)變成一種深入人心的觀念,，就像地球上的人,，普遍認(rèn)為考上清北就等同于前途無量,。

　　在一百多年漫長的時光中,，協(xié)會已經(jīng)和榮譽劃上了等號,，而隸屬于協(xié)會的頭號機構(gòu),，遠航，更是榮譽的代表和象征,。

　　所以當(dāng)陳斌表示不愿進入遠航,，甚至要逃避遠航的征召時,，老媽是錯愕的,。她不明白當(dāng)時年僅七歲的兒子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但陳斌很快說服了老媽,。說服的方式簡單粗暴,，就是上數(shù)據(jù)。

　　陳斌在電腦上一通操作,，調(diào)出早已查好的相關(guān)資料,。遠航歷年來的航海數(shù)據(jù)都在其中。

　　老媽驚訝得合不攏嘴,，倒不是為兒子熟練地快捷鍵操作,，而是因為這些數(shù)據(jù)，雖然算不得特別機密,，但也是遠航的內(nèi)部數(shù)據(jù),，兒子是怎么搞到的呢,？

　　但隨著一頁又一頁地瀏覽,，老媽的疑慮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凝重的表情,，和掩藏不住的深深的憂慮,。

　　遠航的死亡率，高得嚇人,。

　　作為協(xié)會三大機構(gòu)之一的遠航,，從一百七十年前建立以來,，總共出海三百三十七次,，平均每年兩次，其中成功返航的,，只有四十八次，返航率不到15%,。死亡率則更高,，足足有90%！也就是每一次出航,，平均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會命喪大海,，尸骨無存！

　　陳斌隨后調(diào)出另一份遠航內(nèi)部的研究報告,。報告的結(jié)論簡單粗暴,，卻觸目驚心：遠航士兵能活過20歲的,，不超過70%；30-40歲,，不到20%,；40-50歲，那就是長壽了,，僅有3%,；至于50歲以上的,，十個手指都數(shù)的過來,。

　　老媽看完這些資料,，沉默了足足半個小時,。陳斌也沒有打擾她,，只是在一旁安靜地做作業(yè)，雖然只是加減乘除這樣低階的運算題,，他也做得很仔細(xì)。

　　然后,，老媽開口了，語氣里滿是疲憊,，卻異常堅定：“兒子,，這個遠航，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