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忠,,怎么樣,?”黃強連忙來到床邊,看著床上的人。
譚忠睜開眼,,此時不知時不時室內(nèi)光線的緣故,黃強的臉色有些滄桑,,不似之前精神,。
“還好,其他人呢,?”譚忠問道,,心里其實也有了些猜測。
黃強眼中有些不忍,,“犧牲了六位,,已經(jīng)把尸首都掩埋了,會給他們家人送去補償?shù)?;另外,,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人右手?..”黃強不忍再說下去,,頓了頓,,“前兩天已經(jīng)送出軍營,返回家鄉(xiāng)了!”
譚忠心中甚是悲涼,,這是第一次,,以后肯定還會有無數(shù)次的離別,人命在戰(zhàn)場上就真的是毫無保障,,還在跟你玩鬧多的好友眨眼就會消失,。
黃強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養(yǎng)吧,!我們也快要轉(zhuǎn)移了,!”說完,就離開了帳篷,。
一周后,,譚忠已經(jīng)能夠隨意在營地里行走活動,只是背部有道刀上太重,,揮舞長戟時還會時常撕裂開來,。
此時,前鋒一隊又補充了十位新兵,,正跟著大部隊在訓(xùn)練場上訓(xùn)練,。
譚忠與周邊的隊友不再有緊密地交談,除了跟黃強時常說話外,,已經(jīng)變成了寡言的人,,不過他對于訓(xùn)練更為認(rèn)真更為刻苦,時常一人拿著各種兵器在場上揮舞,。
如此,,又過了些許時日。
“隊長,,快撤,!炮車開始轟炸了!”一個人大喊,。
黃強揮出一刀,,將近前的邑族直接砍倒在地,拉著還在不停地戰(zhàn)斗的譚忠開始慢慢往后撤,。
營帳內(nèi)
“你知不知道,在戰(zhàn)場上要時刻聽從命令,!”黃強忍不住對譚忠發(fā)了火,。
譚忠低著頭,沉默地站著,。
黃強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深嘆了口氣,揮揮手,“走吧,,別杵在這兒了,!”
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除了被吹動的旗幟發(fā)出唰唰作響的聲音,,就只有隊伍巡邏踏在地面厚重的聲音。
夜晚的天群星閃耀,,遠(yuǎn)處隱在黑夜中的山脈盡顯濃墨,。
“譚忠,我們在這里面對的是無數(shù)危險,,但是不可能后退,,只因身后是乾國,乾國的百姓,,我們的家人,,一旦后退,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廢墟,!”黃強來到執(zhí)槍站崗的譚忠身邊,,“這些道理你我都明白,他們又何嘗不知曉,?”
“他們在這荒漠之中長眠,,看盡殘陽赤血,有我們陪伴也不算孤獨,,他們自己肯定也毫無怨恨,,至于江沉他們...”黃強頓了頓,扯了扯嘴角,,“至少還活著,,為乾國付出了自己最大的貢獻(xiàn),不是嗎,?大家都是英雄,,我們應(yīng)該為他們感到自豪!”
“隊長,!”譚忠啞著聲音,,“我都明白,只是一時調(diào)整不過來,,您放心,,我沒事!”譚忠明白,,自己這些日子全靠黃強時不時地關(guān)照,,自己的表現(xiàn)一直被他注意著,,他擔(dān)心自己的心理狀況。
“你明白就好,!上面要開始提拔人員了,,有咱們倆的名字,一開始我想這要不要再壓一下,,但既然你想通了,,我也不做什么了,明日記得好好休整,!”黃強說完,,就回到了營帳之中。
“經(jīng)虜虎將軍批準(zhǔn),,特封黃強為驍騎尉,,總管前鋒隊,譚忠為前鋒一隊隊長,!”
如此,,過了近一年,歷經(jīng)夏秋冬春四季,,又再次回到了夏季,。
譚忠身上的皮膚已經(jīng)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身上的傷痕交錯分布,,一道道甚是恐怖,。而他也從猛虎營轉(zhuǎn)到了集沙城附近的兵營內(nèi)當(dāng)上了千戶,直屬營長將軍所管轄,。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邑族已經(jīng)后退到了燕河附近,看來應(yīng)該可以休戰(zhàn)一段時間了,!”將軍陳裕強坐在椅子上和譚忠對飲,,“給你放半個月假,回京城看看,,怎么樣,?”
譚忠一聽,立馬站了起來,,躬身道:“將軍,,不可放松警惕,我還得帶領(lǐng)隊伍訓(xùn)練呢,!”
陳裕強笑著揮揮手,,“放心!王爺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邑族準(zhǔn)備和談,咱們可以緩口氣了!過不了多久都能回去了,!哈哈哈,!”
譚忠倒是第一次聽說邑族竟然要和乾國和談,不過隨機也就興奮起來,,邊疆自新帝登基就一直不穩(wěn)定,,如今終于要平穩(wěn)了,誰能不高興呢,!
“你收拾收拾,,明日就趕緊給我滾回去,別在這里礙我眼,!”陳裕強飲下一杯酒,,嫌棄道。
“哈哈哈,,將軍,,這么急著趕我走,這是有新人了嗎,?”譚忠也開始打著渾渾,。
“噠噠噠!”馬蹄聲不斷,,譚忠身后跟著六名侍衛(wèi),,隨著陪同回家。
越是離京城越近,,譚忠心里就越是緊張激動,,不知母親和弟弟妹妹如何?京城是否變了樣,?
隨著清晨陽光初升,,城門打開,譚忠?guī)兹藸恐R來到城門口,,成為今早第一批進(jìn)城的人員,。
定國公府大門前
“你是?”開門的是個小侍從,,看了眼似曾相識的臉,,幾人身上一身殺伐之氣襲來,忍不住牢牢把住門,,忍著膽怯瞧了幾眼才反應(yīng)過來,,“大公子?,!”
“大公子回來了,!大公子回來了,!”看見譚忠忍著笑點頭,小侍從連忙拉開大門,,朝著屋內(nèi)跑去,,大喊。
“忠哥,,您是,?定國公世子?”隨行的楚行詫異,,其他人也是一臉驚奇,。
譚忠哈哈大笑,拍了拍楚行肩膀,,“走走走,,先進(jìn)去,進(jìn)去咱們再說,!”
隨著門口聚集的小廝越來越多,,譚忠點了幾人去把馬匹牽到后院,帶著弟兄們直接進(jìn)了前廳,。
建安夫人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梳洗,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后殿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前方的譚忠,,立馬撲了過去抱住,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看看我的忠兒哦,,長高了,黑了,,瘦了,!”然后又松開他,圍著譚忠轉(zhuǎn)了幾圈,,拉著他的手不松開,,“這是?”摸到一個凸起,,建安夫人扯住譚忠想要縮回去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上交錯著各種愈合的傷疤。
“這該多疼??!”建安夫人的眼淚流得更多,然后想要扯開譚忠的衣服看看身上是不是也有,,“快讓娘親看看,,身上有傷嗎,?好沒好?怎么突然就回來了,?是不是沒得治了,?”
譚忠哭笑不得,,連忙拉住建安夫人,,將她按在椅子上,“母親母親,,兒子沒事兒,!就是邊疆這些日子沒事,將軍干脆讓我回來看看,!待上半個月就得走呢,!”
建安夫人可算從兒子突然回來的消息中平復(fù)下來,但還是拉著自家兒子的手不肯松開,。
“母親,,你看看,這幾位是和我一起回來的兄弟,,跟著我在這里住上些時日,,母親趕緊叫人去收拾屋子吧!”譚忠看著尷尬地站在一旁的六個人,。
建安夫人這才注意到幾人,,連忙松開兒子的手,走到幾人身旁,,看著他們一身氣勢與自家兒子一般,,雖然面上有些緊張但是眼神內(nèi)透出的堅毅,建安夫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幾個人都是跟著兒子出生入死過的,,露出溫和的笑,,“各位真是抱歉,剛剛我太激動,!”
“小翠,,你趕緊下去吩咐人收拾出六間上房!”建安夫人對著身后的侍女道,。
“你們都辛苦了吧,!趕緊跟著他們?nèi)ハ聪矗缓笪覀円黄鸪燥?!好吧,?”建安夫人對著六人很是溫和,看不出上位者的氣息,,令幾位都平?fù)了心中的緊張,。
“忠哥,,你瞞的我們好苦啊,!要不是咱們陪著你回來是不是準(zhǔn)備一直瞞下去?。俊壁w許安伸出胳膊搭在譚忠肩上,,將他往自己這邊一拉,,強行禁錮住。
周邊的幾人也作勢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譚忠心中無奈,,只得求饒,“各位好漢,,這不是換個身份才能在軍營里好好鍛煉嘛,?不是故意騙你們的,現(xiàn)在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幾人對視一眼,,趙許安松開胳膊,“看在你好吃好喝招待咱們的份上,,就暫且放過你們吧,!”
“嘿!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一被松開的譚忠立馬上腳踹,,嘴里罵道。
眾人嘻嘻鬧鬧到了房間,,各自洗漱,,準(zhǔn)備吃飯。
家中的弟弟妹妹都去了學(xué)堂,,晚飯時間才會回來,,這個時候飯桌上就只有建安夫人和譚忠他們七人。
“你們多吃點,,在邊疆肯定吃不好,,回來就趕緊補補!”建安夫人坐在那兒看著眾人心疼地道:“別拘著啊,,都放開了吃,!”
譚忠笑著看了眼難得見到幾人斯斯文文小口吃飯的模樣,忍不住道:“聽見了沒,?叫你們放開了吃,!別裝得像個斯文人!”
“嘿!”建安夫人一巴掌拍在譚忠頭上,,“怎么說話呢,!”然后轉(zhuǎn)臉笑著對其他人道:“吃,吃,,吃,,都放開了吃!”
譚忠揉著腦袋,,心道:都一年了,,母親還是喜歡打我腦袋!唉,!
眾人將臉埋在碗里,,快速撥動著筷子,強忍著笑,。
這一會兒,拘束的氣氛減少了不少,,各自都開始交談起來,。但一般都是建安夫人問話,由其余六人搭話,,譚忠則是時不時插上一兩句,。
“忠哥,不帶我們出去逛逛京城,?”何碩正無聊地拿著把劍,,隨手挽了幾朵劍花。
譚忠正坐在一旁的涼亭里獨自下棋,,聞言望了望天空,,萬里無云,陽光刺的眼睛都睜不開,,雖然坐在這里未曾動彈,,但還是感到身上黏稠地很,耳邊全是知了的叫聲,,吱呀吱呀地,,在邊疆可沒聽到過這么密集動聽的蟲鳴。
“你想出去嗎,?這么熱的天,,在營里還沒曬夠?”譚忠食指和中指捻其黑子落下,,在木制的棋盤上發(fā)出“噠”的一聲,。
“唉!行吧,!那就太陽落山了去,!”何碩將手中的劍放在一旁,,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靠在柱子旁假寐的杜雨,,拉著他直接來到花園空曠地帶,,“走走走,練練手,!”
兩人將上衣一脫,,露出膀子,直接打成一團(tuán),。
其余幾人站在長廊陰涼地帶看戲,,時不時叫聲好。
建安夫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也和他們一同觀戰(zhàn),,帶來了冰鎮(zhèn)糖水和一些瓜果。
她坐到譚忠下棋的石桌前,,“忠兒,,這次去見到你父親了沒?”
譚忠執(zhí)棋的手未停,,“母親,,邊疆事物繁多,時有戰(zhàn)爭,,根本不得空,!而且當(dāng)初師傅不是說了嗎,我得做到四品官職父親才會見我的,!”
建安夫人看著眼前似乎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孩子,,不由得酸了鼻頭,扭過頭,,用手絹擦了擦眼角,,“好好好,忠兒很不錯,!都已經(jīng)是千戶長了,!娘親很欣慰!”
“母親,!”譚忠抬頭看著自家母上大人,,無奈地笑了笑,“兒子這不是很好嗎,?別擔(dān)心,!”
晚上
“大哥!”三位弟弟妹妹撲向譚忠,譚忠蹲了下來,,將面前孩子們的頭都一一摸了個遍,,“都長高了,不錯不錯,!”
然后抱起自家小妹,,“聽說小妹對醫(yī)書感興趣?大哥專門搜羅了一箱醫(yī)書放在你房里了,,到時候記得去看看,!”說著,伸出手,,用食指掛了下她的鼻子,。
“大哥真好!”譚潔撒嬌,,將頭埋進(jìn)譚忠脖前,。
“行了行了,你大哥好不容易回來趟,,趕緊下來,,這么大了還要抱,羞不羞,!”建安夫人看著一群走進(jìn)來的孩子假裝訓(xùn)斥。
譚潔扭扭捏捏,,在譚忠懷里就是不肯下,。
“母親,我就這樣抱著吧,,不重,!”然后對著懷里的女孩道:“咱們小妹太輕了??傻枚喑渣c飯,,不然長不高高哦!”
示意站在桌前的楚行六人坐下,,然后便將桌前的碗遞給小妹,,吃起飯來。
“大哥,,明天學(xué)堂放假,,你能不能教我?guī)渍泄Ψ虬??”譚廉坐在譚忠左側(cè),,期待地看著自家大哥。
“當(dāng)然!我還帶了基本兵書,,到時候都給你們,!好好練啊,!”譚忠看著自家妹妹大口吃飯的樣子很是高興,,然后扭頭對譚誠道:“二弟,聽母親說你準(zhǔn)備武考,?”
譚誠相比弟弟妹妹來說穩(wěn)重很多,,但對自家大哥也懷著很崇敬的心情,聽到他問自己,,連忙停下碗筷,,認(rèn)真道:“對!我有信心,!”
譚忠不再多問,,只是說明日一同給他們兄弟倆補課。
第二日,,天還未亮,,幾人就習(xí)慣性地起床,在院子里練起武來,。
當(dāng)三個小孩到來時,,七個人已經(jīng)流了不少汗,正在“嘿嘿哈哈”地練著基礎(chǔ)功夫,。
“大哥,!”
譚忠示意眾人停下,然后走到一旁拿起毛巾,,“你們倆先將自己的實力展示一下,!”
其他人走到一旁,準(zhǔn)備看戲,。
“大哥,,你手是怎么了?”譚潔跑到譚忠身旁,,扯著他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無意露出來的疤痕,疑惑地問道,。
“沒事兒,,你看看!”譚忠張開雙手在自家妹妹眼前晃了晃,,然后道:“咱們看看你兩個哥哥表現(xiàn)怎么樣啊,,來,!”將她轉(zhuǎn)向空地。
“楚行,,你們幾個看看,,這幾天把他倆交給你們操練,怎么樣,?”譚忠看著一旁閑散的幾人,。
“忠哥!”楚行立馬站直了身子,,支支吾吾地道:“這不好吧,!咱們都是糙老爺們兒,要是弄傷了兩位公子,,不太好吧,!”
譚忠瞥了眼有模有樣地耍著姿勢的兩個弟弟,“放心,!練傷了算我的,,別客氣!既然他們倆都選擇學(xué)武這條路,,就得忍受這其中的苦,!”
“是!”有了譚忠這句話就行,,六人頓時摩拳擦掌地看著場中央的兩人,。
之后,譚忠對著兩個弟弟交代了一番,,便離開家門,,走到城里一家酒肆。
進(jìn)到一間包廂,,里面只有一位蒙著臉的身著白色長衫的男人。
“怎么,,這次回來見你一面這么困難,?”那人語氣甚是隨意,但渾身的氣勢很是富貴,,壓得人很是吃力,。
譚忠并沒有因此而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雙手交疊,,躬身拜了拜,,便直立身子道:“您今日找我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這才去了邊疆不到一年就拋棄咱們的同窗之情,,不太好吧,?”依舊是閑散的語氣,那人舉著一杯酒送入嘴邊,,能夠從面具下看到微微挑起的唇角,。
“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要多思多想了,!”譚忠深深地看了眼這人,,便轉(zhuǎn)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推開包廂的門直接離開,。
房內(nèi),男人嗤笑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時間飛逝,譚忠已經(jīng)在家待了近半月,,按照約定的時間,,也該回去了。
“書房中的書都好好看,,二弟還有三弟,,好好練武,勤快些,!照顧好母親和妹妹,!”這是譚忠對兩位弟弟的叮囑。
之后,,在全家人的目送中,,七人奔赴遠(yuǎn)方。
在朝陽的陰影里,,隱隱約約看到王府對面樓層上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