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慈是個可憐女人,,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如此。
這年頭,,生的美貌其實并不是好事,。
以前在村子里,她一方面要保護自己,,將那些心懷鬼胎的男人拒之門外,,一方面還要忍受那些長舌婦的閑言碎語。
如果沒有一股狠勁,是堅持不下來的,。
后來和王陸一同離開,,被童雪帶走后,深刻體會到了身不由已的感覺,。
在強權面前,,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個被人隨手轉(zhuǎn)移的貨物而已。
如果沒碰到王陸,,或許楊卿慈會認命,,但世上沒有如果。
她不甘心如此,。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最絕望的時候,那個女人出現(xiàn)了,,不僅救了她,,還讓她留在身邊。
這對楊卿慈來說,,無異于一場新生。
在離開童家時,,她就發(fā)誓,,一定不會在讓自己成為別人沾板上的魚肉。
因此就有了今天之行,。
“你會幫我的,,對嗎?”
楊卿慈期盼的看著,,望著,。
“考慮清楚了?”
王陸覺著,,自己應該幫一把,,但其中風險太大,很可能中途這女人就已經(jīng)死了,。
“早已經(jīng)想好了,,與其再一次被送出去,我寧愿死在這里,?!?p> 她的語氣極其堅定。
王陸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我該怎么做?”
楊卿慈眼中光芒綻放,按耐不住心中激動,,就要撲過來,。
王陸一把將她額頭按住,“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我需要回去準備一下,,小姐未來一個月都會在這里,,所以咱們有時間?!?p> 或許是習慣了王陸的態(tài)度,,楊卿慈并沒有因為阻攔而生氣,反而充滿了開心的意味,。
“也行,,你還有事嗎?”
王陸這話的潛意思是,,如果沒事就快走吧,。
楊卿慈卻像沒聽出來似得,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他,。
氣氛變得尷尬又曖昧,。
直到…
“咳咳!”
某人故意的咳嗽聲傳來,,楊卿慈臉一紅:“十天后我來找你,!”
等到她走遠,韓三文才提著稀粥和包子走了進來,,嘴里嘖嘖不斷:“兄弟,,我長這么大,還真沒有服過人呢,,你是頭一個,!”
王陸知道他話語中的意思,撇了一眼后,,接過早點就回了自己房間,。
突破中三境后,食量已經(jīng)變小了,,只要吃一點點東西,,就能維持長時間的運動,并且不會感到饑餓,。
韓三文聳聳肩,,目送他離去,。
“你難道不想再見到她了?”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不見其人,,只聞其聲。
韓三文好似習慣了,,點頭道:“當然想,!”
“那你為什么不將我給你的東西放進去!”
那個聲音有些憤怒,。
“投毒乃是小人行徑,,我乃讀書人,理應正大光明,?!?p> 韓三文說這話時,整個人好似在發(fā)光,。
“我看你是不想見她了,!”
“不,我想,!”
“那你還不乖乖聽話,?”
“我輩讀書人,豈可受制于人,?”
“你分明是不想,!”
“我想!”
“你,!”
那聲音被他的胡攪蠻纏弄得快要抓狂了,惡狠狠道:“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不聽話,,就永遠別想見到你的心愛之人了!”
說完這句之后,,任憑韓三文如何調(diào)戲撩撥,,再沒有動靜傳來。
無奈的站了一會兒,,等到手中白粥變涼,,包子變冷之后,他才帶著幾分可惜的離開了這里,。
“見或不見又有什么意義呢,?我終究早已心死啊?!?p> ……
身為鎮(zhèn)魔司金牌風巡,,楊海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親自出任務了,,更多數(shù)時候,他其實是在后方指揮大局,。
但既然出來一趟,,他就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
哪怕對方是天龍禪師的徒弟,。
花了一天時間,,他帶著兩個銀牌風巡,以及若干銅鐵風巡,,從京城來到了興元府,,緊接著便到了煙柳縣。
楊海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捉拿目標,,而是來到縣城中,,最奢華氣派的酒樓。
他要在這里見三個人,。
兩個男的,,還有一個披著女子皮囊,內(nèi)里卻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
“見過楊大人,!”
早已等候多時的三人,在楊海踏入酒樓頂層那一刻,,就直接起身迎了過來,,充分體現(xiàn)了他們的尊敬。
這三人分別是龍虎山小天師張玄,,修羅宮當代行走蕭紫鋒,,以及如今異軍突起的黃泉宗幕后操控之人黃泉子。
等這一代人老去,,接下來他們就是江湖上的弄潮兒,。
所以楊海并沒有擺譜之類的行為,直接開門見山道:“三位俊彥齊聚這小地方,,也算是難得的緣分了,。
某要去辦一件事,若是你們有興趣,,可以一起來看看,,事成之后,鎮(zhèn)魔司定然不會忘記幾位功勞,?!?p> “可是抓天龍禪師的大弟子,妖僧無天,?”
黃泉子笑吟吟的說道,。
“沒錯,,此人膽大包天,不僅闖下彌天大禍,,事后更是拒捕,,殺我同僚,實在是罪大惡極,?!?p> 楊海滿臉正氣,感染力頗強,。
“鎮(zhèn)魔司中藏龍臥虎,,不會連一個破門而出的假和尚都沒辦法吧?”
蕭紫鋒語氣玩味,,看不出心中所想,。
倒是張玄一口就應了下來:“鎮(zhèn)魔司守護天下安定,我也了解過這個妖僧,,的確是個目無法紀的狂徒,,將其抓捕歸案,龍虎山當出一份力,?!?p> 楊海沖他抱了抱拳,“謝過小天師,,某已經(jīng)安排除魔人前去打頭陣,,咱們隨后就可以過去?!?p>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也陪你們?nèi)タ纯窗伞,!?p> 蕭紫鋒忽然開口道,。
她一說完,原本還在觀望的黃泉子也立刻表態(tài),,表示可以一起去看看。
楊海自然不會拒絕,,其實他今天過來,,就是表明一個態(tài)度而已。
修羅宮與黃泉宗都是如今魔門大勢力,,同時也是人族底蘊之一,,在對抗邪靈與被邪靈所控制的教徒時,能起到大作用,。
所以很多時候,,鎮(zhèn)魔司對他們一些行為,,都保持著漠視的態(tài)度。
但凡事有個底線,,楊海不希望兩人做的太過,,導致死傷太多。
而蕭紫鋒與黃泉子同意一起去看看,,也就意味著承認了這一點,,愿意聽從鎮(zhèn)魔司的調(diào)解。
前提是不影響他們的最終目的,。
一切都在不言中,。
……
韓三文的宅子,又來了兩位客人,。
“你們找我什么事,?”
正在煉化竅穴的王陸,被叫了出來,,心情有些不爽,。
“本人乃正氣門掌門,付千秋,?!?p> 說話之人是個面容古樸,眼神方正中年人,,他背后還背著一把刀,。
“哦?然后呢,?”
王陸隱約猜到了他們的目的,,但沒有說出來。
眼前就是付正道那家伙的爹,?
心里這般想著,,他又將目光看向了垂手而立的青年。
相比那個樣貌猥瑣的家伙,,這位可就要帥氣多了,,五官和付千秋類似,都屬于耐看類型,。
而且身上的氣質(zhì)神態(tài),,也對得起正氣門三個字。
王陸有些想笑,,都是一個種出來的,,這差距有點大啊。
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付正道不受待見了,。
“此次冒昧前來,,是想請無天先生替我等主持公道!”
付千秋顯然下了很大決心,,所以說起這話時,,顯得有些咬牙切齒。
王陸指了指自己鼻子,,“找我主持公道,?”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如今江湖上不都說我是個妖人嗎?你們來找我,,就不怕被天下恥笑,?”
“恥笑又如何?”
付千秋神情悲憤,,“修羅宮那女子殘忍嗜殺,,黃泉子更是陰狠毒辣,如果不求活,,我正氣門上下幾百條人命,,恐怕一個都活不下去?!?p> “你們可以去找鎮(zhèn)魔司啊,。”
王陸反問道:“他們身為朝廷用來穩(wěn)定一方的存在,,想來不會不管吧,?”
“管?”
付千秋冷笑道:“他們的確會管,,但是在我正氣門被屠殺殆盡后,,留下幾個活口,堵住別人嘴而已,?!?p> 王陸搖了搖頭,這個世界處處充滿了弱肉強食,,或許有溫暖人心的人或者事,,不過他們的下場往往都不怎么好。
從離開村子開始,,所遇到的人,,不是欺男霸女的紈绔,就是橫行一方的強人,,沒有自保之力的普通百姓,,就只能躲在被窩中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在自己頭上,。
想要安穩(wěn)的活下去,,就不能有任何癡心妄想,,還要忍的住一切不公與羞辱。
更別說,,還有以人為食的邪靈妖物,。
今天正氣門能夠因為不公,而低頭求他這個臭名昭著的陌生人,,那王陸自己呢,?
他自己所行之事,除了被法??拥哪谴沃?,皆是問心無愧,可今天的遭遇又算什么,?
人人都身不由己,,那么他偏偏就是想由著自己。
“你準備付出什么,?”
王陸看著神情悲憤的付千秋緩聲道:“想讓我做什么,?”
看著他冰冷的眼神,這位正氣門門主猶豫了,,忽然發(fā)現(xiàn)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變得有些可笑起來。
咬了咬牙,,付千秋將身后的長刀取了下來,,同時說道:“此刀名叫春秋,乃是我正氣門祖師爺所留,,由天外隕鐵,,加上精金鐵母所鑄,重五十三斤六兩八錢,,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
而且,,對真氣的傳導,,有極大的增強作用?!?p> 說著他手臂一震,,磅礴的真氣噴涌而出,春秋刀發(fā)出陣陣輕吟,,恍若活物一般,。
“我想以此刀,來換取閣下一次出手的機會?!?p> “哦,?你就對我這么有信心,能夠在接下來鎮(zhèn)魔司的抓捕中活下來,?”
王陸總覺得這家伙有所圖謀,,但轉(zhuǎn)念一想,他所言面對的情況本就糟糕,,難不成還能更差,?
“這算是一場豪賭吧?!?p> 付千秋苦澀道:“反正對于我正氣門來說,,情況也差不到哪里去了。與其寶物便宜那些魔門賊子,,不如給他找一個合適的主人,。”
王陸看著他,,心中想著種種可能,,最后點頭道:“可以,刀給我,,我答應幫你出手一次,。”
付千秋大喜,,躬身一禮,,雙手將刀奉上。
“如此,,多謝了,!”
王陸接過春秋刀,入手感覺,,除了有些輕之外,,別的都還好。
他之所以不喜歡用兵器,,是因為找不到趁手的,。
因為力氣太大,無論多重的東西,,在王陸手中都感覺沒什么重量,。
哪怕是狼牙棒之類的重兵器,也就和木棍差不多,。
“我等先告辭了,!”
付千秋垂頭說道,,無論語氣還是神態(tài),都十分恭敬,。
王陸點了點頭,,目送父子二人離開。
就在他準備抽刀看看時,,韓三文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這老小子不像好人吶,,你不該答應他,。”
“哦,?為什么這么說,?”
“他兒子長得那么猥瑣,自己卻人模狗樣,,能是好人,?”
“這就是你判斷一個人的邏輯?”
王陸好笑的看著他,。
韓三文卻挖著鼻子道:“但很有用哦,,你不信我會吃虧的!”
“我能吃虧到哪里去,?”
王陸搖了搖頭,,對他而言,敵人是一個,,還是一百個,,并沒有太大區(qū)別。
要么死在前進的路上,,要么就一路走到頂點,,沒有退后或者迂回的可能。
韓三文吸了一口氣,,將剛剛挖鼻子的手放在身上擦了擦,,“我之前在外面打聽了一下,多少知道你一些消息,。
你明明知道殺了那個所謂的邪靈之子,,會帶來很嚴重的后果,為什么還要去做呢,?
如今被鎮(zhèn)魔司通緝,,更是和半個江湖的人為敵,我這個讀書人看著都覺得你死定了,。
為了一時意氣,,值得嗎?”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強者嗎,?”
王陸反問道,。
“強者?我覺得距離咱們兩條街外的賣餅老張就是個強者,?!?p> 韓三文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為什么,?”
“因為他將自己婆娘收拾的好啊。嘿嘿,,你不知道吧,,晚上他們家的叫聲,幾條街外都聽得到呢,?!?p> 王陸瞬間不想說話了,提著刀就往自己房間走,。
韓三文叫了幾聲,,沒得到回應后,撓著雞窩般的頭發(fā)滿臉不解,。
“老張不強嗎,?明明很強的好吧,聽說還是個什么天下第一殺手來著,,難道是我記錯了,?
嘖,得好好睡一會兒了,,不然好多事都忘了,。
對了,紅娘原名叫什么來著,?
紅姑,?紅狐?
總感覺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啊…”
碎碎念的聲音緩緩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鼾聲,。
韓三文頭枕著臺階,呼吸不斷起伏,,整個人一片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