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光禿禿的巖石上怎么會有一棵松樹呢?
更奇怪的是他用根莖把一個一尺高的小土堆緊緊圍住,,傾斜身體,,遮擋雨水,。
然而雨水還是輕易穿過稀疏的樹葉,,滴打在小土堆上,。
看著土堆一點點泥濘,,流失,,松樹的哭聲也更加悲傷,。
痛之所及,,竟能輕易扣動我的心弦,悲慟的酸楚瞬間涌上鼻尖,。
看來這場與烏云的較量,,我不得不主動認(rèn)輸。
從記憶書包中拿出一把長柄黑傘,,撐開,。
盡管烏云仍舊沉浸在較量中,但松樹的哭聲已然小了很多,,啜泣著感謝我,。
我卻受之有愧,畢竟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是我一手造成的,。
重新打量眼前的松樹,,葉子較為稀疏不說,還露出一絲黃跡,,裸露的根是扁細(xì)的,,像干枯了一樣。
不過也難怪,,能在這巖石上存活下來本就是個奇跡,。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松樹點了點頭,。
“為什么要拼命保護(hù)那堆土呢,?我看你似乎也沒有使用啊,?”
“因為…因為媽媽在里面睡覺,,我…我不想她被打擾,”松樹哽咽道,,眼眶又一次被熱淚盈滿,。
多么單純又奇怪的回答,不知背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故事,。
伸出手,,撫摸他光禿枝干上留下的一道道來不及愈合的傷口,悄然間來到他的記憶之中,。
天空中盤旋著一只老鷹,,腳下死死抓住一只哀叫的小松鼠。
聲音入林,正在收集松子的松鼠媽媽惶恐的追了上去,。
當(dāng)她艱難爬上巨石,,老鷹滿嘴的鮮血激起了一位母親最痛苦的憤怒。
松鼠媽媽瘋了似的撲上去,,誓要與兇手同歸于盡,。
狡猾的老鷹展開翅膀,揚長而去,,留下一具血肉綻開,漸涼的尸體和一顆冰凍的心,。
對于這樣一個不幸的結(jié)局,,是任何一位慈母都不愿接受的。
松鼠媽媽靜靜站在小松鼠身旁,,過了很久,,才自言自語著。
時哭時笑,,唯有淚水一直涌出,。
墜日將天際浸染的紅通,松鼠媽媽仍像往常一樣喊道:“孩子,!回家啦,!該吃飯了!”
不同的是,,呼喊聲中多了一份悲傷,。
松鼠媽媽把口中的松子輕輕放在孩子身上,自怨道:“孩子吃吧,,快吃吧,,媽媽保證再也不會說你吃的多,再也不會,,再也不會…”
昏暗的月亮如倒影般掛在天上,,地面一片漆黑,一片寂靜,。
什么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只有松鼠媽媽的兒歌在黑夜里蕩漾,。
待到強烈的倦意襲身,,才在恍惚中合上眼睛。
在夢中,,活潑可愛的小松鼠又回來了,。
百靈鳥的殘影掠過枝頭,留下婉轉(zhuǎn)的脆鳴與地平線上的太陽一同越上山頭。
晨露順著葉尖滴落,,山林里的生靈們一一蘇醒,,新的一天又一次拉開。
現(xiàn)實的隱痛把松鼠媽媽從美夢中拽出,。
她卻緊壓著眼皮,,試圖再次回到昨夜的夢中。
夢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哭泣聲與淚水不斷刷新模糊的記憶,。
掙扎的內(nèi)心一直在告訴她孩子還在,昨晚不是還一起玩的那么歡樂嗎,?
但漆黑中傳來的回聲卻是一次又一次堅決的否定,。
最后一絲美好的幻想,美好的記憶,,正在被堅冰裹挾,。
當(dāng)它凍融時,一顆殘缺的心不知要多少淚水才能填滿呢,?
“呀…”
一聲稚嫩的叫喊突然傳來,,仿佛一只手,一只洋溢出陽光般溫暖的小手,,將那點殘存的美好擁入掌心,。
松鼠媽媽猛地睜開眼,忐忑又興奮的看著孩子冰冷的尸體,。
可期待中的美好并未發(fā)生,,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但剛剛的聲音是那么真實,,依舊能聽到在耳邊清晰的回音,。
抱著對奇跡的憧憬,松鼠媽媽親昵問道:“孩子~,,是你嗎,?”
安靜的時間過去許久,哭聲和淚水再次打破短暫的寧靜,。
潮起潮落已然把這位母親推向崩潰的邊緣,。
她再也經(jīng)受不住虛幻的摧殘,默認(rèn)成了唯一也是最艱難的無奈選擇,。
“媽~媽~”
稚嫩的聲音又一次回蕩在耳畔,,而她已不再愿睜開眼睛。
反復(fù)提醒自己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越是如此,淚水越是如潮水般難以平復(fù)。
她終究還是拗不過自己,,誰叫她是一位母親呢,?
松鼠媽媽睜開紅潤的眼睛,眼前依舊如此冷淡,,不同的是在孩子的身上意外多了一個小東西——綠芽,。
似乎剛從長眠中蘇醒,睡眼惺忪的樣子,。
綠芽看見松鼠媽媽,,奶聲奶氣的喊道:“媽~媽~”
松鼠媽媽先是驚愕住,轉(zhuǎn)而有了一絲驚喜的沖動,,焦急問:“孩子,?是你嗎?”
“媽~媽~”
綠芽懵懂的喊著,,就像是天生的本能。
也正因為這種本能,,松鼠媽媽破涕而笑,,用臉親昵磨蹭著綠芽,高興說:“誒,,是媽媽,,是媽媽?!?p> 自那以后松鼠媽媽便有了盼頭,,盼她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長。
為此,,她不得不跑到巨石下把新鮮的泥土帶上來,。
光禿的巖壁本就不好攀爬,更不用說帶泥土了,。
她只好跑到河邊,,用水浸濕自己的尾巴,再將少許泥土塞進(jìn)毛茸茸的尾巴里,。
上去后再將濕潤的泥土弄出,,但每次撥弄時,泥土便如那吸血蟲一樣,,非要扯下幾根毛發(fā)才肯罷休,。
就這樣,松鼠媽媽每天不辭辛苦的重復(fù)著這件痛苦又乏味的日?;顒?。
每次怠慢時,她總用那惡夢般的回憶刺激自己的神經(jīng),搬運的動力也就源源不斷的滋生出,。
日積月累下,,松鼠媽媽磨平的利爪在巖壁上留下道道凹痕。
她尾巴的毛發(fā)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濃密,,那樣細(xì)長,。
天空吹來寒風(fēng)與白雪,地上早已被白色籠罩,。
寒冷的冬天來臨,,好在小樹苗已被一層泥土裹圍,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