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該怎么稱呼你啊,?”
歐陽花花拿著一條不知道叫什么的魚,,在那賣力的刮,項爹爹送的匕首有些重,,剛上手的時候,,魚皮被她刮的破破爛爛,,等這幾天她熟練了,魚皮完好,,就是速度太慢,。
瘦漢子在一旁冷眼旁觀著,也不教,,也不阻攔她刮,,只是前期那些個破爛魚,他都烤著給她吃了,。
“你就叫我‘瘦師傅’吧,!”他連頭都沒抬,低頭專注刮魚鱗,。
本想著她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眼見著快到河中府了,這孩子天天來,,沒一天遲到的,,也從不抱怨半句。
他不理她,,她也不尷尬,,“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
有一次幫著廚娘開了一條半米長的河魚,,里面居然有一顆魚驚石,,其色黃嫩,其形如心,,干透后堅硬如石,,晶瑩剔透,如翠似玉,。
一般都是穿紅繩系在手腕或脖子上,,有驅(qū)邪避兇、納福納祿的說法,。
那天剛好她同窗來,,先是捏著鼻子跟她聊天,后來見有這么個東西,,便向她索要,。
一般有納福納祿說法的東西都是自己留著,她倒好,,大手一揮就要扔給同窗,。
“你先用清水給我洗洗……洗干凈了再給我!”孫博義怕她真扔過來,,急忙向后躲了幾步,。
“嫌棄腥……你別要?。 ?p> 歐陽花花故意在他臉上晃了兩圈兒,,見他有些嫌惡的往后仰,,但腳卻沒動,知道他是真想要,,便拿著清水沖了好幾遍,,才遞給他。
“好兄弟,,夠意思,!”孫博義喜滋滋的接過來,用帕子擦干凈,,揣進懷里,。
“等船到了河中府,我們逛街的時候,,你要什么,,隨便挑,爺付錢,!”
這種魚驚石,,只要他想要,家里肯定能給他買來更大,、更好的,。
但現(xiàn)場殺出來的魚驚石,讓他有一種參與感,,便覺得它特別的與眾不同,。
“行嘞!爺,!”歐陽花花比了比門口,,“您慢走著!”
“行,!”
孫博義心滿意足的出去了,歐陽花花略顯遺憾的繼續(xù)低頭殺魚,。
“你自己明明也想要……為什么要給他,?”
小姑娘再豁達,遇見自己喜歡的東西,,不也想要獨占嗎,?
難道……她心儀這位男同窗?
“我們這次去邊疆……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歐陽花花看著瘦師傅笑的有些苦澀,,“他喜歡就送給他好了,!
這東西如果再有,我就留下,,打算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送給我二哥,他一直打算考個功名,,讓爹娘高興高興呢,!”
大哥學問是好,但他志不在此,,自然也不會考慮功名利祿,。
阿娘疼大哥,阿爹疼她……只有二哥是被忽略的那個……想要什么都得耍些心機,,要么就什么都得不到,。
現(xiàn)在這種狐貍性格,估計也是被從小練出來的生存技能,!
“你為什么要跟我干這種粗活兒,?”瘦師傅食指往上比了比,“難道在上面和同窗們玩玩兒,,不好嗎,?”
“我自從有想法要參軍,就在臨安四處拜訪退下來的老兵……一將成名萬骨枯,!
而每個將軍都是從活下來的兵士中慢慢爬上去的,。
我眼前沒有別的目標,到了戰(zhàn)場上在不當逃兵的情況下……‘活下去’就是我的目標,!
所以在拜訪這些老兵的時候,,都會請教他們戰(zhàn)場上的情況,又是如何脫險的,?
之后便請他們訓練我,,不求能有他們那些傍身的絕活,但至少能讓自己先熟悉起來,。
他們最后給了我差不多的建議,,說我無論拳腳,還是兵器都缺了些細膩,。
這很容易讓旁人鉆空子,!”
她將洗好的魚掛到釘子上涳水,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我那天見瘦師傅刮魚鱗,,雖然是用匕首,卻又快又好。
我就想來練練,,看看自己能不能從這件事兒上提升一下自己的細膩度,!”
瘦師傅沉默了好久,看著面前這個為了能在戰(zhàn)場上活下去的孩子,,心中難掩波瀾,,“明天就到河中府了,逛街的時候,,你再買把匕首,!”
“啊,?”
歐陽花花一愣,,但見瘦師傅沒有再說什么,便搔了搔頭,,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刮魚鱗。
牛月亮本來想找花花的麻煩,,給她添點兒不大不小的堵,,無意間聽見他們的談話,便沉默下來,。
開始她聽著還有些鄙夷,,上了戰(zhàn)場不求勝,反而求自己活下來……沒出息,!
可是聽到最后她覺得,,歐陽花花的話……字字都是真理!
不考慮怎么活下來,,一味的橫沖直撞,,除了給西蠻子送人頭、送軍功,,對保衛(wèi)國家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歐陽花花從上船跟她吵架那天,便沒怎么見到她,,知道她在后廚幫工,,她甚至還經(jīng)常跑來羞辱她,然后還為此洋洋自得,,覺得給閔正賺回了面子,。
別人在努力修煉技能活下來,她跟個二傻子一樣天天覺得既不下地干活,,也不需要早起練功,日子過的真是無比的幸福。
豈不知,,優(yōu)秀的人,,不僅優(yōu)秀還勤奮,她這種拙笨的,,不僅拙笨還懶惰,。
“你說什么?”費拓端著茶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的牛月亮,,“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閑,,多多休息一下啊,!
等你真正入了軍營,,再想休息,那也就只能是夢里想想了,?!?p> “費師父,我知道,!”牛月亮點點頭,,臉上還帶著憨氣,“可臨安的歐陽花花天天都在練……我也想練,!”
“她練的那個叫什么,?每天殺魚能練出個什么本事?”費拓不屑的撇嘴,,對于這個剛見面就頂撞自己的女孩沒有任何好感,。
“你回去好好歇著吧!等你入了軍營,,教頭會統(tǒng)一安排你們練兵……現(xiàn)在養(yǎng)精蓄銳最為重要,!”
費拓送走了牛月亮,回頭看了眼依舊在喝茶的豐吉,,“豐師父,,聽見沒……你的那個女徒弟每天給人殺魚當練功呢!”
“嗯,!”
豐吉放下茶碗,,對著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花花這個孩子,,不是這群徒弟中天資最好的,卻是他們中最為努力的,。
他推薦給她的那些老兵,,她都一一拜訪過了,。
每次拜訪過后,她對自己練功的要求就會高過別人一些,,針對自己的短板更加苛刻一些,。
別人總是嘲笑花花在一群男人中舞蹈弄棒,卻不知,,她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辛酸,多少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