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圖謀
翌日,宋諍收到據(jù)稱是老家來人送來的一筐柿子,對外稱身體抱恙在家養(yǎng)病,,悄悄來到事先與牧元昊約好的地點,。
臨江小船船艙只容得下兩人對坐,牧元昊早已暖好酒,,熱了小菜,宋諍挾了身寒氣一進來,頓時有些恍惚,。
霍都旋即放下厚實的簾子,將風雪擋在了外頭,,自己帶了人警戒四周,。
“坐。”牧元昊很隨意的給他斟滿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上次我飲酒好像還是在好多年前,。”
宋諍對玄王的自律甚嚴早有所聞,,不近女色不好美酒,,多年來勵精圖治,把玄國從一個瀕臨被蠶食被瓜分的小國,,通過南征北戰(zhàn),、休養(yǎng)生息,變成了疆域遼闊,、強大富饒的國家,。
這樣一想,他看向牧元昊的目光帶了些戒備,。
似乎猜到他的顧慮和戒備,,牧元昊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聽聞你昨夜經(jīng)歷很是精彩,,因為這件事,,對方還折損了一個御林軍統(tǒng)領?!?p> 宋諍不由自主嘆了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一拳重重砸在了小桌上,,竟讓小船都晃了晃,。
下一刻,霍都已帶著殺氣,,掀起簾子,,卻被牧元昊一個手勢示意,又退了出去,。
“昨晚動手的應該不是二王子那邊的,,”宋諍定定看著牧元昊道:“我讓你運來的東西都藏好了嗎?”
“除了我和霍都,,天下沒有第三人知道東西藏哪了,。”牧元昊傲然道,,眉宇間流露出俾倪天下的霸氣,,讓宋諍安心了許多,不知道為何,,盡管他是玄王,,是云國最可怕的對手,但潛意識里他是一諾千金、值得托付之人,,或許是蒲牢關一戰(zhàn),,他大可全身而退,但卻依然助他退敵,,一同經(jīng)歷了生死,,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為什么,,云國自古富庶,占盡天時地利,,但云王昏聵無能,,王子們爭權奪勢,刮盡民脂民膏不說,,居然還讓兵士假扮山賊,,掠奪百姓,宋諍努力平息心中的憤怒,,道:“多謝,。”
“不必謝,,做這些我也不是無所求的,。”牧元昊又提壺給他和自己斟了杯酒,,他的直言并未讓宋諍感到反感,,反倒是更安心了。
兩人對酌了幾杯,,宋諍道:“雖然二王子那邊還沒有其他動作,,但我還需要搜集更多他的罪證,我不方便出手,,現(xiàn)在盯著我和我父親的人太多了,。”
牧元昊了然接道:“可以,,你不方便的事我會安排妥當,。”頓了一頓,,他又道:“你還得小心女人,。”
“噗”宋諍一口酒噴了出來,,愕然道:“我清清白白的,,沒什么女人。”
“你有沒有女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大王想給你的可不是普通女人,,你自己當心點,有些女人瘋起來可比很多人都危險,?!蹦猎还雌鹱旖牵又溃骸拔乙业娜苏业搅??!?p> 宋諍本還在思考他前面的話,驀然醒悟過來道:“在哪,?”
“鎮(zhèn)西侯府的水牢,。”
“啊,,”他的腦海里瞬間閃過祁承運的影子,,驚訝道:“怎么會在那里?”
據(jù)他所知,,鎮(zhèn)西侯和長公主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侶,,從不過問政事,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宴客待友,,不像是會摻雜進爭斗之人,但是他們的兒子祁承運,,說起來,,他確實是昨晚最直接的受益人。
“待我把人救出來,,很多謎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牧元昊眸光頓時變得鋒利,,神情卻依然平靜,,道。
宋諍點點頭,,道:“但要從鎮(zhèn)西候府中救人怕也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非常不容易,,秦英然幾番擬定的救人計劃就有幾次被推翻,不是這里有紕漏就是那里有破綻,,她在一石居中裝飾精美的廂房內(nèi),,來回踱步,。
是了,差了一個內(nèi)應,,秦英然本想自己出馬,,憑著和紫陌的關系,找個名頭住進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水牢位置在祁承運居所邊上,,由他看管,而經(jīng)過上次接觸,,這人絕非好相與的,,且似乎故意讓她進水牢,肯定會有所防備,。
她把桌上搜集的鎮(zhèn)西候府的情報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待看到侯府遠親一頁時,,突然靈光乍現(xiàn),,鎮(zhèn)西侯居然有個表親是彭城伯,彭城地處偏遠,,兩家多年未走動,,彭城伯恰好又生了個女兒。
女兒,,女兒,,不錯,但問題是上哪找個這樣的內(nèi)應放進去,,手下妙齡女子不少,,聰慧機敏的也很多,但要年齡相仿,,出身富貴,,氣質(zhì)大方,言談舉止不能有破綻,,聰慧過人經(jīng)得起盤問對答,,難,還是難,。
她甚感頭疼,,揉揉太陽穴,決定出去走走,,剛沿著回廊走到外廳,,就見店內(nèi)小廝領著個大夫,急急忙忙要上樓,,遂叫住問道:“怎么回事,?”
小廝忙答道:“二樓上房客人突然染病,,已經(jīng)換了好幾位大夫,可就是沒起色,,這不,,小的把東安門的陳神醫(yī)請了來?!?p> “去吧,。”秦英然揮揮手,,小廝趕緊領了大夫上去,,這時,二樓正中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有個耳熟的聲音響起:“小二哥,,大夫來了嗎?”
秦英然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當日街頭遇到的姑娘正欠著身往樓下張望,。
有些人只要見過一面,便再也忘不掉,,秦英然一時竟看的呆住了,,萬萬想不到適才還頭疼找不到的人選竟然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
羲和不知道為何本好端端的白羽突然陷入沉睡中,,無論她怎么呼喚,,怎么拍打就是不醒,請了好幾位大夫把脈問診,,每個都說他脈象平和,,氣息暢通,毫無內(nèi)傷和外傷,,但就是搞不清問題癥結,。
會否是他之前把靈力盡數(shù)給了自己,造成現(xiàn)在的結果,,她暗自揣測,。
“姑娘,老朽已經(jīng)盡力了,,施以金針仍不見效,,這位公子想必應無大礙,或許睡上三兩日就會自行醒轉,?!别埵巧襻t(yī)也不得不拱手請辭,羲和也不為難他,,給了診金,,還給了小廝跑腿錢,,送了出去。
望著白羽俊美沉靜的面容,,羲和無奈的自言自語道:“你是在鬧別扭啊,,還是在戲弄我,罷了,,你想睡多久都行,,我等你醒?!?p> “篤篤篤”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羲和一開門,訝異的發(fā)現(xiàn)來人一身華服,,端莊高雅,,正是那日車上的美貌女子。
“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秦英然笑盈盈的說道,,細細端看她卻發(fā)現(xiàn)毫無悲苦焦急神色,,微微訝異之余,在她相迎下踏進屋子道:“我聽小廝說你遇到了困難,。”
羲和這才想起那日正是她推薦來的一石居,,當下猜到她必是這里的主人,,頷首道:“多謝你家小二跑前跑后,家兄并無大礙,?!?p> “哦?”秦英然黛眉輕挑,,回道:“姑娘是我們的客人,,如有需求,一石居自當竭力照應,?!?p> 她說完上前看了看白羽,見他閉眼沉睡不醒,,身邊還有一團東西拱在被子里,,正欲看個仔細,就被羲和打斷道:“家兄這般,,我們應會多住幾日,,但,,我隨身帶的銀兩不多?!?p> “無妨無妨,。”秦英然馬上轉身擺手道:“出門在外總有不便,,姑娘盡管住著,,如果還有其他需要,盡管與我說,?!?p> “多謝?!濒撕涂蜌獾闹x過,,隨后送她出去,秦英然剛跨出只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來,問道:“我叫英然,,敢問姑娘芳名,。”
羲和笑答道:“我叫阿禾,?!?p> 往后數(shù)日,秦英然不是帶了大夫探視,,就是派人送來燕窩靈芝,,上下照應的很是周全。
羲和數(shù)番推辭,,都沒法阻攔,,索性就隨他們了,無人時,,她會調(diào)皮的點點白羽的鼻子道:“天下沒有白得的東西,,你猜他們那么殷勤,是為了什么,,唔,,許是看上你了,你再不起來,,我只好把你抵給他們了,。”
又過了兩日,,秦英然在臨水閣設宴,,招待羲和一人,。
菜肴很是豐盛,都是云國特有的美食,,兩人并不多語,,待羲和默默動了兩筷子菜,秦英然方問道:“阿禾姑娘是哪里人,?”
“寧國白薌,。”羲和坦然回道,。
“是嗎,,我曾去過白薌,那里是寧國都城,,但是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yè),商戶都是誠實行商,,寧國雖是小國,,但政治清明,祥和安泰,,朝野上下頗有傲骨和血性,,”她誠心實意的說道,發(fā)自肺腑之言讓羲和頓生好感,。
羲和舉杯敬道:“多日承蒙關照,,阿禾在此謝過,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還請直言,。”說完,,一飲而盡。
秦英然沒想到她這般爽快,,心知她早已洞悉自己意圖,,索性也不兜圈子,正色道:“我確有件煩心事,,非阿禾姑娘幫助方可,,但,此事還是有些危險,,故而難以出口,。”
“請說來聽聽,?!濒撕臀⑿Φ?。心想有所求即好,不然白吃白用人家的東西,,既不安又難受,。
秦英然道:“是這樣,我家兄被歹人所害,,現(xiàn)下被關在鎮(zhèn)西侯府的水牢中,,我多方周旋,都無法讓他開釋,,唯有鋌而走險,,欲請人進府做內(nèi)應,里應外合,,將家兄救出來,。”
羲和一直緊盯著她的神色變化,,評判著她話里的虛實,,半晌,問道:“為何選我,?”
“阿禾姑娘處變不驚,,行事穩(wěn)重,機敏過人”秦英然一字一頓答道:“最關鍵的是姑娘重情重義,?!?p> “唔,”羲和搖搖頭道:“我這人好像聽不得好話,,再者,,也不喜歡欠人人情。好吧,,你這活我接了,,但有兩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