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楚翹養(yǎng)足了精神,,換上了一襲胭脂紅色的馬面裙,上面暗花浮動,,煞是好看,,又配以石青色短衫罩在裙外,,胸前則掛著一串顆顆飽滿圓潤的珍珠,,撞色巧妙,十分驚艷,。
楚翹梳了個隨云髻,一只珍珠步搖斜斜地插在烏黑的發(fā)間,,她坐在銅鏡前,,細細為自己上妝,,以煙墨勾勒出眉稍遠山般的輪廓,,當真叫一個鬢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再以胭脂搽于兩頰,,朝中風靡此妝,,濃者謂之酒暈,,仿的是女子似醉非醉,,眉目流轉(zhuǎn)之模樣,。
楚翹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雙桃花眼美目流盼,,雙頰的紅暈既像是害羞,又像是酒后微醺,,襯得整個人多了一些嫵媚之意,。
楚翹喚來諾心陪自己前往鸞鶴齋,諾心見了用心裝扮后的楚翹,,一時竟被美得驚住了,,回過神來掩嘴笑道:“也不知道今日是要去見誰才打扮了如此之久呢,?竟比面圣時打扮得還要久上一些?”
楚翹輕擰了諾心的手,,引得諾心連連發(fā)笑,,楚翹道:“你可莫要打趣我了,,快隨我上車去?!?p> 馬車吱吱呀呀地剛離府沒多遠,,就被攔下了,楚翹本就急著去見祁鎮(zhèn),,見馬車停下,,車夫又沒有動靜,,干脆自己掀開了簾子一探究竟,。這一掀開,卻是愣住了,。
南宮家的小女兒南宮如意,,捂著腳踝在路中央,,秀眉緊蹙,,一言不發(fā)。
車夫見楚翹出來了,,仿佛有了主心骨,慌忙道:“大小姐,,小的駕車多年,,方才看得真切,馬車并未撞上這位姑娘啊,,可不知怎的,,她突然停在了路中間捂住了腳踝,,莫不是碰瓷,?”
楚翹也看到馬車確實和南宮如意有一段距離,絲毫沒有撞上她,,楚翹對車夫半是安撫半是責備地說道:“這位可是南宮家的小小姐,怎么會碰瓷我們相府,,定是誤會,你既沒有撞上便是最好,,撞上了十個腦袋也不夠賠罪的?!避嚪蜻B連稱不敢,。
楚翹接著下車對南宮如意行了個手帕禮,,柔聲問道:“南宮小姐可是傷了何處,?先不論你是為何受傷,我家就在前方,,我可帶府內(nèi)醫(yī)者為你診治,。”
南宮如意這才抬眸正眼打量了來人,,見是楚翹,,她緊蹙著的眉頭略略舒展了些,薄唇輕啟,,輕聲道:“既是嫂嫂,,我便不見外了,舊疾復發(fā),,勞煩嫂嫂扶我入車內(nèi)休息片刻便可無恙,。”
楚翹一愣,,瞇著一雙桃花眼有些發(fā)愣,,這南宮如意美則美矣,可莫不是個傻子,?南宮家沒有男丁,,她何來的哥哥?就算她有哥哥,,自己又怎么擔得起這一聲嫂嫂,?
楚翹見她面色微凝,,顯然是腳踝處的劇痛讓她無法維持平日的端莊典雅,,見美人落難,,楚翹于心不忍,不愿計較這一聲稱呼,,連忙伸手親自將南宮如意摻回了車內(nèi)。
楚翹命車夫停車等候,,南宮如意手法嫻熟地自己按摩舒緩著腳踝,,緩了有一陣子臉色才不再那般慘白,恢復了平時一言不發(fā),,冷漠高貴的神態(tài),。
王朝之中盛行一句話:“北楚翹,南如意,。”相府位于城北,,南宮家位于城南,二人之美各有千秋,,好比一片江山各占半壁,,故而流傳了這么一個說法,。
楚翹從前從未與南宮如意有來往。一來是想要攀扯楚家的人太多,,楚翹甚少主動與人相交,,二來是南宮如意生性冷漠,從不與人交好,,這么多年二人一直互相聽聞過對方的名聲,,但竟是連點頭之交都不曾有過。
今日美人落難,,楚翹這才得以近距離看清她的模樣,,可謂肩若削成,腰如約素,,一雙冷清狹長的丹鳳眼,,細眉輕蹙,瓊鼻小巧挺直,,薄唇一點嫣紅,,她似乎獨愛黑色,見她次數(shù)不多,,卻次次都是不同的黑衣,,襯得人更加冷清亭立,氣質(zhì)不凡,。
與此同時,南宮如意也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楚翹的模樣,,心中不由得驚嘆,哥哥果然好眼光,,一雙桃花眼美目盼兮,,飽滿的紅唇噙著幾分慵懶隨意的笑,,這般嫵媚動人的臉再配上猩紅的裙,,更顯妖嬈。但楚翹雖長得一副妖嬈面孔,,行事舉止卻隨性優(yōu)雅,,處事從容大氣,,絲毫不同于尋常女子扭捏作態(tài),南宮如意不禁打心眼兒里喜歡了這位小嫂嫂,。
南宮如意開口,聲音有幾分沙?。骸岸嘀x嫂嫂施以援手?!?p> 楚翹擺擺手問道:“當真不用請醫(yī)者么,?”
南宮如意毫不在意地一笑,,說道:“太醫(yī)都無法根治的寒疾,如今尚能行走已是萬幸,,何苦為難尋常醫(yī)者,?!?p> 楚翹又問道:“你我一向沒有往來,,為何突然喚我嫂嫂,?”
南宮如意甚少與人交談,不善言辭,,竟一臉奇怪地反問道:“難道你改嫁了,?”
楚翹從未見人如此說話,倒是一時間被噎住了,,她知南宮如意沒有惡意,,于是接著問道:“我從未聽說你有個哥哥?”
南宮如意恍然大悟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忘了嫂嫂還未過門,,自然不曉得這些干系,。”
接著解釋道:“祁鎮(zhèn)將軍的母親,,是我干娘,,祁鎮(zhèn)將軍便是我哥哥,這等關(guān)系并不是我們兩家世交,,而是我母親與干娘的私交,,于是才不為外人所知?!?p> 楚翹看著祁鎮(zhèn)憑空冒出來這么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妹,,言語間又透露著自己是外人的意思,一時心里說不來是什么滋味,,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南宮如意見楚翹面色微凝,連忙行禮請罪:“嫂嫂勿會錯了意,,如意與祁鎮(zhèn)將軍雖為兄妹,,但交往不多,只在我落難時偶有照拂,。如意少與人交往,,見了嫂嫂心里歡喜,更加不善言辭,?!?p> 楚翹見她面上的焦急不似作偽,言辭又真誠懇切,,急急地扶起了她,,以防她傷著腳踝,“說跪就跪,,你也不怕傷著自己,!”
如意扶上楚翹溫熱的手指,輕聲道:“將軍府對如意有大恩,,若是如意的言辭之過惹嫂嫂不快,,那才當真該死,這點舊疾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翹卻是為她整理好裙擺,,認認真真地說:“方才是我以尋常女子眼光看待了,明明是我不好,,該是我請罪,,你切莫再跪了,也不要再行禮了,,我邀了祁鎮(zhèn)聽我彈琴,,腳踝傷了留你一人我也不放心,。如意,你可愿意同去,?”
南宮如意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握住了楚翹伸過來的手,感受著掌心那抹溫熱,,面上冷若冰霜,,心里想著:“嫂嫂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