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皮傀儡
季伏微從皇宮出來,,下午的一節(jié)課他也已經(jīng)錯過了,,今天下午博士要講《列子.力命》,,他原本打算今日請教博士這一部分內(nèi)容。
既然回去博士也已經(jīng)離課,,干脆轉(zhuǎn)路回四門學(xué),,今日是常假,除了那兩個新生員,,別人應(yīng)該都回了家,。
竹荊向前走一步問道,“公子,,今晚您要回四門學(xué)嗎,?”
“回,不過我們先回家一趟,?!?p> “若是要換洗衣物,那小人回去一趟便是,,公子不必勞累,。”
“無礙,,我順路回去看望母親,。”
“是,,小人這就去備馬,。”
時嵬緊緊跟著趙青棋,,路上問道,,“師兄,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好玩的地方?!彼壑樽笥肄D(zhuǎn)動,,微微一笑。
時嵬走了一會兒站住,,指著一邊的炸果子說,,“我想吃這個?!?p> 即刻就有人接話,,“對不住客官,這都是有人訂的,,一會兒客人用牛皮紙來拿,,您要是要,,就得再等兩刻?!?p> 趙青棋不耐煩,,“你在這里等著,我先走,,一會兒來找你,。”
“師兄等我,,我一會兒就好,,是不是?”她問那個正在炸東西的店家,。
趙青棋鐵了心不帶她,,就在剛才一定神,他已經(jīng)能想到把她帶到那種地方,,元幕要是知道……
想到他的眼神浸了毒液一樣可怕,,他可惹不起老虎。
“醋醋,,就在這里等我,。”
“你不帶我去了,?”
“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下次帶你去別地兒,我和別人約了個時間,,現(xiàn)在就得去,。”
“那……好吧,?!?p> 她悄悄等在一邊,看趙青棋的身影隱在街角,,越走越遠了,。
“小公子,要甜的還是咸的,?”店家瞧見時嵬撲閃的長睫,,還有那雙水汪汪的杏眼,不知不覺說話都軟了幾分口氣,。
“甜的,。”低聲念叨,,怎么就不帶上她了呢,?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時嵬吃光了兩個炸果子,欲買第三個,,聽見攤主勸說這東西吃的多了肚子脹,,給了她一個青梨子消消食。
她蹲在一邊等趙青棋,,捧著梨子啃,,這條街她從來沒有來過,偌大的良渚城,,其實她最了解的只有四門學(xué)一個地方,,吃飯、學(xué)習(xí),、玩耍都是在四門學(xué),,出了那里,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此時,,街上一個瘋瘋癲癲的男子,披散著頭發(fā)跑來,,時嵬直起了身,,黏黏糊糊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看那人的衣衫有些眼熟,,不由道,,這身藍色的衣衫和美人師兄穿得那一身好像,她正這樣想,,沒過多久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等那人跑到時嵬能看清他面目的地方,身后撲來一眾身著灰鼠色衣衫的男子,,把趙青棋按倒在地,,趙青棋在意的那張無比干凈的臉此時被按在街道的塵泥之中。
時嵬被嚇傻了,,連跑帶爬阻止他們,,“我們是四門學(xué)的生員,你們?yōu)槭裁措S意抓人,。”
“許是殺人同犯,,帶走,!”皂白官服的男子冷言道。
時嵬鎮(zhèn)靜下來,,看樣子他們是官非匪,,這樣就好辦一些了,,“你們是什么人?”
“廷尉司,?!币蝗颂统鲭S身魚符,銅魚尾巴上刻了一個廷字,,握在手心那一面是尉字,。
是犯了案才會引來這些人,有人報了官,,時嵬雖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趙青棋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至于殺人,,更是天方夜譚,,她根本不信他會殺人。
時嵬道,,“這是我的生牌,,看清楚,是明堂發(fā)放的生牌,,南魏律法規(guī)定,,六學(xué)之人犯事,見辦案官吏不跪,,見四方天地不縛,,未得六學(xué)博士或直講允許,不可擅自帶走生員,,核對實情之時,,需有其齋長或者齋諭在旁協(xié)助……”時嵬一時間只能想到這些。
沒想到領(lǐng)頭一人推開她,,“你只能證明你的身份,,他卻沒有生牌,你也得跟我們走一趟,,不過我們不會押著你罷了,。”
如果他們放她走,,時嵬反而不知道應(yīng)該向誰求助,,不如跟著他們了解情況才能知道下一步該如何。
趙青棋狼狽地叫嚷著,,“我沒有殺人,,醋醋……我沒有殺人。”
時嵬仰起頭堅定地說,,“我相信師兄,。”
到了廷尉司,,聽協(xié)助抓捕趙青棋的捕寇說完,,前因后果才展現(xiàn)在時嵬眼前。
原來是趙青棋去花樓見粉娘,,結(jié)果粉娘竟然死在床上,。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女子被做成了人皮傀儡,身體里面塞滿了毛巾和泥土,,連眼皮也是用針縫起來的,,毛骨悚然。
趙青棋辯解,,他一打開門就看見那女子躺在床上,,結(jié)果走過去發(fā)現(xiàn)雖然臉色紅潤,可實際上已經(jīng)沒了呼吸,。
時嵬道,,“你們親眼看見他殺人了嗎?”
“現(xiàn)在是我們問你問題,,你沒有資格反問,。”這些捕寇也曾聽聞在六學(xué)內(nèi)拿著百姓厚稅肆意揮霍的官僚子弟,,對他們嗤之以鼻,。
“好,我就回答各位大人,。我和我?guī)熜殖鏊拈T學(xué)的時候大概是未時四刻,,這個你可以在記錄門禁的齋諭那里查看,接著我們一路走,,到了命案發(fā)生的附近,,在那里買了炸果子,后來我又在炸果子的旁邊買了一些糕點,,那邊的攤主說每一日他們都會在那里擺攤,,那個時候大概已經(jīng)申時一刻,這個你也可以問那些攤主,,不可能所有人都不記得時間,,接下來,申時五刻,,我?guī)熜謴哪銈冏分鸬姆较蚨鴣?,短短四刻,如果真的是我?guī)熜炙鶜ⅲ葰⒘巳?,然后再挖空那女子的肝臟脾胃,接著填入各種異物,,師兄第一眼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否死亡,,說明她的身體很干凈,也就是說縫合傷口以后兇手又清洗干凈血漬,。他就算殺了人,,如何又能光明正大清洗尸體,難道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那么多血水,?你們找到了那個姑娘滿是血污的衣物或者兇手清洗身體所用的洗具嗎,?”
時嵬知道這些說辭漏洞很多,但是她記得很清楚這些時間點,,幾刻左右的時間要神不知鬼不覺把那位可憐的姑娘變成個人皮傀儡,,實在是不太可能。
“巧言善辯,!”坐在她面前的捕寇惱怒,,伸手就要給她一個巴掌叫她安靜。
未及時嵬的臉頰,,便被一只手反握住,,那手猛地收緊,痛得他肩膀后縮,,大吼,,“何人!”
“四門學(xué)北齋齋長,,季斐裕,。”他的臉在廷尉司暫押審問犯人的昏暗廳堂下,,分不清陰晴,。
時嵬渾身的力氣在看見他之后都被抽走了,軟軟地喊道,,“齋長,。”
他把時嵬牽起,,“跟我走,。”
“放肆,!”廷尉司的人攔住,。
時嵬被他拉著,半靠在他懷里,聽見他沉穩(wěn)的聲音,,“這是釋放公文,,此事與我們六學(xué)中人無關(guān),仵作驗尸,,死亡時間已有兩日,,四門學(xué)的常假今日才放,他們出不去,,這幾日他們都在四門學(xué),,眾多生員、助教,、博士皆可作證,。”
……
出了廷尉司,,趙青棋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了,,他也被嚇得不輕,想到那女子的觸感,,雞皮疙瘩就爬上了手臂,。
季伏微原本要數(shù)落他們一頓,見時嵬已經(jīng)面色慘白,,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喉中仍舊壓著一股氣,剛到四門學(xué)側(cè)門便有廷尉司的人攔住他,,和他說四門學(xué)的人犯了事,,他本不甚在意,來人竟然把時嵬的生牌呈給了他,。
他心中不快,,走得步子大了些,忽覺手臂沉重,,等他反應(yīng)過來,,知道是時嵬扯著他的袖子走路,他也不甩開,,任由她扯了一段路,。
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沒看見他之前,,兇巴巴像一只炸毛的,時刻準備打仗的斗雞,,他一出現(xiàn),,她就癟了氣,,老老實實躲在他身后,一句話也不敢說,,叫他懷疑前后是不是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