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過來......”他一手捂著鼻子連連后退,，一手擋在身前想要阻止她的靠近。
蘇憶有些愧疚,，她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xiàn),，她也顧不上捂腦袋，想要湊近看看他的情況：“你別跑呀,，我只是想看看......”
以前她調(diào)皮,，出去玩經(jīng)常帶回來一身傷，爺爺一邊責罵她,，一邊給她小心的上藥,，磕碰得多了，倒也知曉了一些傷該怎么簡單的處理,。
有道是孰能生巧嘛,！
“誒，流鼻血了不能亂動的......”她上前去抓他的手臂,。
“真的不用了,。”顧北邊仰著頭，一邊躲著她,。
不料沒注意腳下的情況,，腳后跟猝不及防被路邊的矮臺階絆倒，他重心一仰,，跟著向后倒下去,，而蘇憶拉著他的手臂，連帶著人一起翻倒在草坪上,。
“嘶——”顧北胸口被壓得重,，直不起腰來，鼻腔里血液翻涌,，還沒止住,。他拿手捏著鼻子，手被血染紅,，還好下面是草坪,，不然他非得成“重傷”,。
“嗚,，好痛哦......”蘇憶撐著爬起來，揉揉腦袋,，剛才摔下去的時候,，她嚇壞了，皺著眉頭,，小嘴一癟,，當即一副要哭的樣子。
“……”
他最討厭女孩子哭了,，一哭起來沒完沒了,。
“喂，到底是誰痛啊,?！鳖櫛边┍亲樱粷M地說了一句,。
蘇憶將哭意憋在嘴里,，鼓著嘴睜開眼一看，自己正撐在他的上方,，手還撐在他胸口上,，怪不得剛才摔下去時不覺得疼，原來有個肉墊,。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從他身上爬起來。
......
兩個小孩坐在人工湖的斜坡草坪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幾只水鳥嬉戲哺食的畫面,。
“你鼻子好些了嗎？”蘇憶轉(zhuǎn)過頭去看他,。
倆小孩手忙腳亂忙活半天,，又是拍頭，又是拍涼水的,，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他鼻子里被塞上了紙，此時面無表情的盯著湖面,。
“喂,，你不要不理我嘛，”蘇憶晃晃他的胳膊,，見他不理,，嬌慣的脾氣就上來了，“你不許不理我,！”
“......”
“喂...”
“你撞了我的鼻子,，都不道歉的嗎？”顧北問,。
誰知小姑娘接下來的話差點讓他吐血,。
“為什么要道歉啊,？”她一臉懵懂,，呆呆的望著他。
在家里,，沒有人教她這些,，爺爺事事順著她，兩人沒有鬧矛盾的時候,，自然不會經(jīng)歷這一問題,，就算爺孫兩人有了分歧，爺爺更是說她沒有錯,，怎么開心怎么來,，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上三年級的時候,，有個男生總是欺負她,，起初是拿紙團扔她，到后來越來越放肆,，拿老師用的粉筆砸她,，再到后來的小男孩故意伸腿讓他絆倒，差點掀她的裙子，她終于忍不住,，在他再次挑釁的時候拿書打了他的臉,。
家長鬧到學校來，要老師請她的家長,，給她的孩子賠醫(yī)藥費并且道歉,。爺爺從百忙之中也抽出空來，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了學校,，他告訴老師,，醫(yī)藥費，他會付,，但他絕不會讓他的孫女給他道歉,，爺爺說了兩個選擇，一是收下賠償,，讓男孩換班級,，二是蘇憶轉(zhuǎn)去其他學校。
老師自然是不想事情鬧大讓蘇憶轉(zhuǎn)去其他學校,，畢竟蘇憶的爺爺也是學校投資方之一,。事情以小男孩轉(zhuǎn)班結(jié)束。
她還記得那天,，放學后的天空一片橙紅,，落日將最后的余暉撒在學校操場上,，紅色的膠皮跑道散發(fā)著這一天最后的余溫,，爺爺拎著她粉紅色的書包，另一只手牽著她,，一句話也不說,，與她一起走在操場上。
她低頭踢著操場上的塑膠石子,，小石子翻滾幾圈滾落進下水道縫里,，她抬起頭仰望著比她高出不少的老人：“爺爺，你生氣了嗎,？”
老人停下腳步,，蹲下身與她平視，他聲音一如往常,，嗓音沙礪平靜：“爺爺沒有怪你,，這不是你的錯?！?p> 他的手掌很大,，將她的小手很輕易就包進手里，掌心溫暖厚實，讓人感到安心,，他說：“只要有爺爺在一天,，就不會讓人欺負你?！?p> “老師說,，學會道歉是基本的禮儀和素養(yǎng)，”雖然顧北并不知道素養(yǎng)是什么意思,，但老師說的一定有老師的道理,，他接著說了，“你難道沒好好聽課嗎,？”
蘇憶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他沒吭聲。
那就是沒有聽了,。
“......”顧北撓了撓腦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反正人做錯事了,，就應(yīng)該向別人道歉,，因為別人受到了傷害?！?p>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剛才撞到了我，鼻子也流血了,，”他指指塞了紙的鼻子說道,，“這算不算是傷害了我？”
小蘇憶點點頭,。
“所以你應(yīng)該跟我道歉,，明白了嗎？”解釋完,，顧北點點頭,，十分滿意自己方才那番令人信服的話。
她卻很為難,，委委屈屈地看著他問道：“一定......得道歉嗎,？”
顧北確定地點點頭，他覺得自己比她大一歲,，是個哥哥了,，得教她懂得一些道理，于是他感到了責任的重大,。
“那.....好吧,?！彼行┆q豫。
顧北滿意地點點頭,，閉著眼準備接受她誠心的道歉,。
等了半天，也沒半點動靜,，他心中狐疑,，剛睜開眼，就看見一張小臉湊近,，面色糾結(jié),，一副壯士赴死的表情在他嘴上吧唧一口。
他瞳孔微怔,，眼睛隨之睜大,，反應(yīng)過來后一把推開她，小臉迅速紅了起來,，像個西紅柿,，他生氣極了，大口大口地的喘著氣大聲吼道：“你干嘛,？,！”
莫名被吼一通，蘇憶委屈極了,，哽咽著哭腔同樣提高了音量：“不是你讓我道歉的嗎,？”
顧北一頓，這跟道歉有什么關(guān)系,？
“對啊,，但你干嘛這樣？”見她快哭了,，他語氣軟了下來,。
蘇憶也氣呼呼的，攥緊小拳頭說：“我爸爸都是這樣跟我媽媽道歉的,！”你不樂意，我還不情愿呢,。
在家里,，沒人教她怎么跟別人道歉，爸爸做錯事,，媽媽生氣的時候爸爸都是這樣跟媽媽道歉的,，媽媽也原諒了爸爸，怎么到他這兒就不行了呢,？
顧北似乎明白了,，他若無其事地摸了摸鼻子,，“算了吧，我原諒你了,?！?p> 我還不想原諒你呢！小憶氣鼓鼓地爬起來,，往家的方向走,。
“誒?！彼谏砗蠼凶∷?。
她疑惑地轉(zhuǎn)過去看他。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他問,。
“什么？”她不太明白,。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道歉的嗎,？”他又重復(fù)了一次。
“不是,，”蘇憶搖了搖頭,，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跟人道過謙,，“只有你讓我道歉,。”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臉紅地說道：“剛才你對我做的,，不可以對別人做，知道了嗎,？”
“為什么,？”她歪著腦袋問。
“因為......”他答不上來,，“因為那不是道歉,。”他總不能說怕她這樣會被人打,。
“不是道歉,，那是什么？”
“反正你不能對別人那樣做,，知道了嗎,？”
“噢?！彼贫嵌攸c點頭,，真是奇怪,。
“你爸爸媽媽平時都是這樣相處的嗎？”顧北頭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蘇憶感到稀奇,，卻又沒多問，答：“對啊,?！?p> 顧北轉(zhuǎn)過去又低下頭，他好像有些羨慕她了,。
“你呢,？”
“什么？”顧北抬起頭看她,。
“你的爸爸媽媽在家也是這樣嗎,？”
“不是，”顧北搖搖頭,，“他們老是吵架,，我不想待在那里?！?p> 一陣風吹來,，好像吹散了他們的煩惱。
蘇憶眺望遠方,，忽然說：“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顧北聽了,，有些向往,，他望著湛藍的天空，說道：“我也想快點長大,?！?p> 快點長大，遠離這里,，遠離所有束縛,，想快些看到長大后的自己會是什么樣的。
他對未來充滿了向往和憧憬,，他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