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勸諫
被沈駟放養(yǎng)的尹青溪遭到了來自于許靖觀的嚴(yán)厲管教,許靖觀顯然看他不順眼,,事事都表現(xiàn)得如同雞蛋里挑骨頭一般,。
最初,尹青溪還指望著姐姐可以幫幫他,。
但很快,,尹青溪就絕望的發(fā)現(xiàn),沈駟看似是甩手掌柜,,但實際上,,這個院子里的大事小情還都是沈駟說的算。他姐姐雖說是家中主母,,是女主人,,但也是說了不算的。
最開始的幾日,,在尹青溪被許靖觀教訓(xùn)時,,尹青梅還會心疼的找沈駟說情。但幾次之后,,便只能在尹青溪被教訓(xùn)過之后再悄悄地幫他上些藥,,安慰一下他,或是干脆躲起來默默垂淚,。
求情不僅無用,,且顯得很是多余。
漸漸的,,尹青溪總算是在磕磕碰碰之間學(xué)會了看人臉色,,也慢慢培養(yǎng)起了許靖觀跟他強調(diào)的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
當(dāng)然,,由此而來,,去了渾身的尖刺和傻氣的尹青溪,在沈駟看來,,也到底是順眼多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在沈駟享受著他的退休生活,,覺得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實在不錯的時候,,麻煩卻又找上了門來。
“劉班頭,,您請進,。”
開門的尹青溪對門口站著的劉金山再熟悉不過,,當(dāng)日沈駟抓他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家伙手下的衙役,。對此人,他實在是心有余悸,。
劉金山卻知今時不同往日,,對尹青溪也還算是客氣,好生打了個招呼之后,,才走進院子,去尋沈駟,。
沈駟對他的到來,,卻可謂是一點兒都不歡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只要是這家伙主動找上他,,那就意味著,又有事情需要他去忙活了,。
果然,,劉金山來到他面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四爺,,府尊大人請您回府衙一趟?!?p> 沈駟不想去,,不耐煩地問道:“又怎么了?”
劉金山解釋說:“四爺,,是這么回事兒……”
從劉金山的口中,,沈駟知道了個大概。
府城外頗有名氣的水云觀,,最近來了個掛單的道士,。
道士掛單本來再尋常不過,不算什么事,。但壞就壞在那道士自從進了水云觀住下之后,,就每日夢魘。最開始還只是晚上鬧得不得安寧,,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白天都神神叨叨的了,。
全道觀的人都被他折騰怕了,住持實在沒轍,,只得求到官府里,,想把那掛單的家伙趕走!
沈駟掏掏耳朵,,神色間滿是不耐,,“趕走就趕走唄,,找我干嘛?這人跟我又不沾親帶故,,我攔著你們了,?再說了,不就是個掛單的游方道士嗎,?他們自己趕走了不就行了嗎,?這事兒也需要鬧到官府嗎?”
劉金山說:“四爺,,你不知道?。∷麄儾皇菦]趕,,而是趕不走,!最開始,是漢陽縣接的這個案子,,派了衙役去趕人,。可這還真是見了鬼了,!任你怎么趕,,他都不肯走,非說是離開道觀就是要他的命,!漢陽縣的衙役不信吶,,就把他給抓起來了,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他差一丁點兒就死在大牢里!你說這事兒奇不奇怪,?”
沈駟撇撇嘴,,心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上輩子見到的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眼看沈駟不感興趣,劉金山說:“四爺,,你還是跟我回一趟府衙吧,。不然,府尊大人那兒,,我不好交代啊,。”
沈駟不以為然,,“你跟他直說,,就說我不想去,。這種事情,以后也別來煩我,?!?p> 劉金山被沈駟強行送客,在門口頓足著急,,卻沒有辦法,。
在這附近繞了半天的圈子,就恰恰碰上了收攤回來的許靖觀,。
許靖觀一見他,,就問道:“劉班頭,你這是怎么了,?”
劉金山嘆口氣,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還抱怨道:“四爺是可以不在意府尊大人的命令,,可我們不行啊,!我這怎么交代?。俊?p> 許靖觀說:“跟府尊大人直說不就是了嗎,?”
劉金山搖頭,,“你懂什么?設(shè)若四爺還像以前那樣,,大權(quán)獨攬,,說一不二。那自然是四爺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絕無二話,。可現(xiàn)在一樣嗎,?這些日子以來,,四爺對府衙的事情管過幾件呢?是,,府尊當(dāng)然不敢招惹四爺,,漢陽府的地界上,沒人敢惹他,??稍O(shè)若我因此招惹了府尊,四爺能出面幫我擺平嗎,?我覺得懸,!”
聽了劉金山的話,,許靖觀心中不禁翻江倒海。
當(dāng)初他執(zhí)意要拜沈駟為師,,一則是看上了沈駟的真本事,,二則就是看上了沈駟手中的權(quán)力。但現(xiàn)在看來,,若是再任由沈駟這般閑散下去,,他學(xué)不到東西還是小事,真正值得擔(dān)心的,,是沈駟這原本炙手可熱的權(quán)力就快要生生被他自己給放涼了,!
許靖觀說:“劉班頭,你先回去吧,,我去勸勸師父,。你也知道,我?guī)煾竸倓側(cè)⒘藥熌?,夫妻倆還是新婚燕爾,,當(dāng)然膩乎,不愿意出去辦事也不稀奇,。我勸勸他,,他肯定能理解的?!?p> 劉金山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那就拜托許道長了!府尊那邊在催,,我先回去了,。若是四爺改變主意,我隨時來請,?!?p> 許靖觀將人送走,才回了沈宅,。
尹青梅正準(zhǔn)備做飯,,尹青溪和許靖觀打了招呼之后,就去洗抹布擦飯桌,。
許靖觀朝自己師父走過去,,站到近前,喊了聲,,“師父,。”
沈駟又在研究棋局,聞聲頭也不抬,,就只應(yīng)了一聲,。
許靖觀在沈駟身邊站了一會兒,終于引起了沈駟的注意,,他抬頭問,,“有事兒嗎?”
許靖觀說:“師父,,我在門外遇到劉班頭了,。”
“哦,?!鄙蝰喤d致缺缺,目光又轉(zhuǎn)回了棋盤上,,“你若是來勸我管他那閑事的,,就不必說了?!?p> 許靖觀倒真是聽話,,不叫他說,他便不說,。但不說也不離開,,就站在旁邊礙眼,。
沈駟不耐煩的皺眉,,“你今天什么毛病,?”
許靖觀小心翼翼地說:“師父,,弟子覺得……這件事情,您應(yīng)該管,?!?p> 沈駟頓時來了脾氣,“我不管能怎樣,?”
許靖觀說:“您不管,,暫時自然沒人能夠把您怎么樣??墒?,師父,總要想想以后??!”
“你什么意思?”沈駟索性把棋盤一推,,抬起頭,,跟許靖觀杠上了,。
許靖觀低下頭,避開他灼灼的視線,,語氣盡可能的和緩,,“師父,弟子不該頂撞您,??墒牵娴牟荒苋绗F(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管了,。您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您是如何從白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您甘心放棄現(xiàn)在的一切嗎?您有沒有想過,?這漢陽府,,有多少人怕您、忌憚您,,就有多少人希望您從云端摔下去,,被他們踩在腳底下。弟子敢說,,您若執(zhí)意放權(quán),,用不了多少時日,您就再沒有今日安穩(wěn)的日子可以過了,?!?p> 沈駟說:“你不是沒見過府尊大人對我的態(tài)度,只要有府尊大人在此地一日,,誰敢找我麻煩,。”
“師父,!”許靖觀苦口婆心,,“府尊大人的確對您頗為重視,可是,,把您的安寧富貴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難道真的就安全嗎?且不說府尊大人何時會調(diào)離本地,,就算是九年考滿調(diào)任,,也只不過是九年而已。更何況,府尊大人今時今日對您這般態(tài)度,,何嘗沒有看在您手握權(quán)力的份兒上的意思呢,?若是您沒了這些權(quán)力,他是否還能如此,?”
沈駟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微皺了眉,“你的意思是,,劉金山他們,,有不服我的意思?”
許靖觀說:“師父,,并非是劉班頭等人現(xiàn)在敢不服您,。您想一想,當(dāng)初您是如何收服的他們呢,?若是您再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再不能護得住他們,也再不能讓他們感覺到壓力和威懾,,您覺得,,他們還會服您嗎?離心離德,,那是遲早的事情,!”
不得不說,許靖觀的話,,讓沈駟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后,,第一次察覺到了危機感。
眼看著沈駟陷入思索之中,,許靖觀悄悄地松了口氣,,他還真怕沈駟是不想再掌權(quán)了,。如若那樣,,他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
過了好半天,,沈駟突然問道:“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許靖觀連忙回答,,“師父,,您若真想過得閑適,說不得就非得在手底下控制足夠的權(quán)力,。您可以不管府衙,,但得時刻保持著威懾力,控制住這部分的權(quán)。還有衡和糧行,,雖然不算大糧行,,但好歹也是個生財?shù)牡胤健S袡?quán)有錢,,您還怕過不上您想要的好日子嗎,?”
沈駟下意識的覺得,許靖觀是在忽悠他做事,。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反駁的話,甚至莫名其妙的覺得,,許靖觀說得還算是挺有道理的,!
琢磨了片刻,沒有琢磨出什么門道,,他索性先不琢磨了,。勉強說道:“罷了,算我應(yīng)了吧,。待會兒吃過飯之后,,你去找劉金山說,就說我明天一早去府衙,,看看這個案子,。既然是道觀出了事情……你明天就不要出去擺攤看卦了,跟我一起去一趟,。說不定,,你能輪得上什么機緣呢!”
此話正合許靖觀的心意,,他連忙應(yīng)道:“是,,師父,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