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這人,,不會是個傻子吧,?”鄭氏無奈地望了陸清雨一眼,“小雨,,你怎么撿個傻子回來,?”
陸清雨苦笑:當(dāng)時他昏迷不醒,她怎能看出他是個傻子,?
為了驗證鄭氏的話,,陸清雨上前幾步走到男人跟前,溫聲問道,,“你叫什么,?打哪里來?”
男人張了張嘴,,像是要說話,,卻什么都沒說,。
陸清雨狐疑地看著他那雙純凈的眸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個正常大男人,,怎么也不該有這么雙眼睛啊,?純澈地好似嬰孩一般,,似乎天地間除了他自己,別的人和事都不入他的腦子一樣,。
果真是個傻子嗎,?
“娘,他,,他聽不懂話怎么辦,?”這下子陸清雨也沒辦法了,總不能真拿大棒子打他走吧,?
那樣有些太殘忍了,,他渾身都是傷呢。
“那,,那怎么辦,?”鄭氏也拿不準(zhǔn)了,方才還氣勢洶洶地要喊人,,這會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要不,先讓他留下來,,過幾天再說,?”事到如今,陸清雨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小心翼翼試探著鄭氏的口風(fēng),。
“可這家里只有我們娘倆,萬一叫人看見就不好……”鄭氏最怕女兒名聲敗壞,,將來嫁不出去,。
“要是你爹還活著,怎么都好說,。如今咱們孤兒寡母的,,若是叫人背后戳了脊梁骨,你可怎么嫁人,?”
“娘,,咱身正不怕影子歪!他這渾身都是傷,,又是個傻的,,攆出去說不定就餓死了,,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啰哩啰嗦地還要引經(jīng)據(jù)典,,卻被鄭氏給打斷了,。
“好了,說那么多有什么用,?還不如趕緊把他治好讓他走,!”說來說去還是不能讓這人長留。
陸清雨也理解她娘的心思,,寡婦門前是非多,,家里平白冒出個大男人來,任誰都會猜疑的,。
眼下也只能照她娘的意思辦,!
她把鄭氏扶到炕上躺著,又去拽那要命的祖宗,。
男人只是直勾勾盯著她看,,壓根兒都不說話。
“嗨,,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啞巴!”陸清雨嘆口氣,,暗自懊悔自己撿了這么個人,,“你說你長得一表人才的,,怎么是個殘廢,?真是白瞎這張臉了?!?p> 她端詳著男人的臉,,暗暗驚奇:兩世為人,她也算見過不少美男,,可這男人的臉還是好看得驚心動魄,,讓人看一眼就心旌搖蕩的。
兩道濃眉斜飛入鬢,,雙眸如同鳳羽,,鼻梁又高又挺,唇型弧度優(yōu)美,,五官精致得像是鬼斧神工雕鑄,,尤其下巴上還有一道溝壑——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溝吧?
那雙純澈的眸子里不摻一絲雜念,、俗氣,,就像春陽下蕩漾著微波的湖水,,波光粼粼,燦若星辰,。怎么看也不該是個傻子,!
即使他滿身傷痕,也掩飾不了那高瘦挺拔的身姿和健碩的腰身,。
“嘖嘖,,這要不傻該多好?真是可惜了,?!标懬逵陣K嘖咂巴了兩下嘴,越過一動不動的男人徑直進了灶房,。
鍋里還有個煮雞蛋,,她利索地?fù)瞥鰜韯冮_,攤在掌心里?,摪椎牡霸谒t潤的掌心里泛出誘人的光芒,,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想吃嗎,?”她揚眉笑看著男人,,對付傻子,自然不能用常法,。
男人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本來純凈如水的眸子里布滿渴望,沒等陸清雨看清,,男人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從她掌心搶過蛋,一把塞進嘴里,,似乎連嚼都沒嚼,,就囫圇下肚了。
陸清雨驚呆了,,這速度,,太快了吧?快得她眼前好似閃過一道白光,,掌心的雞蛋就進了他的肚里了,。
就他這樣的,再留幾天,,怕不得吃窮她們家,?
她縫尸攢下來的錢,還打算買點兒肉給她娘補補身子呢,。
陸清雨犯愁了,,這男人趕又趕不走,,吃又死能吃,該怎么辦,?
犧牲一個水煮蛋才好不容易把男人給哄進灶房躺著的陸清雨,,再也不敢對他使性子不給他喝水了。
再說,,受了傷喝冷水于身子大損,,萬一這人死在她家里豈不晦氣?到時候種地的人沒撈著不說,,要是被壞心眼子的人給告官,,她們母女兩個可吃不了兜著走。
一想到這些不好的事情,,陸清雨就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嚇得又趕緊熬藥給他又擦又喝。
男人這回不抗拒了,,眼睛也不像剛睜開那會子冷漠荒涼,,而是一直呆萌如小鹿般望著她,看得她心頭直如小鹿在跳,。
要不是知道他是個傻子,,她還以為這人對她有什么心思呢。
一邊擦她一邊管不住嘴絮絮叨叨,,“你說你長得這樣,,便是個傻子,也不知道傷了多少姑娘的心,,簡直就是芳心殺手啊,。幸虧姐姐我心如磐石,才沒讓你這雙眼睛勾了魂去,!”
說完這話,,一抬頭看男人依然直勾勾看著她,,害得陸清雨一陣面紅耳熱,,趕緊拿一只手捂住他的眼,“哎呀,,你別這樣看我,,我都干不成活了?!?p> 好不容易擦完,,她收拾了盆子布巾剛要起身,忽然衣角被人給扯住,,喑啞如裂帛般的聲音響起,,“姐姐……”
陸清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比方才掌心里那個雞蛋還要圓,,姐姐?叫誰呢,?
這么大高個的男人,,竟然叫她姐姐?
真是活久見,!
“喂,,我還不到十五,你怎么也得十八九了吧,?”陸清雨咣當(dāng)摔下盛藥汁的盆子,,把布巾甩在男人身上,“你竟然厚著臉皮叫我姐姐,,要不要臉哪,?”
罵完低頭一看,就見男人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無辜極了,。
她心頭涌上一股負(fù)罪感,忽然想起方才自己說了句“幸虧姐姐我心如磐石”,,這是個傻子,,可不是被他學(xué)了去了?
這么一想,,她又平衡了,,蹲下?lián)炱鸱瓭L在一邊的小木盆,剛要起身,,就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這人不是個啞巴?。?p> 對上他那雙純澈清亮的眸子,,陸清雨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非常和藹可親的笑容來,,“是不是覺出我對你好啦?剛開始你可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的,?!?p> 男人不置可否地抬頭,燦若繁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腦袋還微微偏著,,像是在琢磨她這句話什么意思。
“哎,,跟你說了也是對牛彈琴,,你又聽不懂!”陸清雨端著木盆站起來,下意識揉揉男人那頭亂蓬蓬的頭發(fā),,“姐姐就姐姐吧,,你現(xiàn)在這智商還不如小桌子呢,姐姐也叫著了,?!?p> 既然人家叫了姐姐,她就得有個姐姐樣兒,,像先前生氣不給他喝水的事是再不能做了,。于是她又燒了一鍋開水,冷涼些,,給他倒一碗端過去,。
男人看著那碗,眼睛眨巴了下,,似乎不知道接,。
陸清雨又來氣了,“喂,,就算小桌子也會喝水了,。你這么大個人,難道要我喂,?”
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她的話了,,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猶豫著要不要抬起來,。
“對,,就這樣,兩手捧著碗,,會吧,?”陸清雨真是被這男人氣地?zé)o力了,這哪是撿個種地的,,分明撿了個祖宗回來,!
如今后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