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幾個男人為我找來的下人的衣衫被錦霜很是大氣的扔到了一邊,。
“這人不過在此與我同住幾天罷了,，你們只當(dāng)是我朋友就好,，”錦霜坐在桌旁看著前面的幾個男人很是為難的樣子,，“她一個女孩子家能吃你們多少米？若是不放心,，她這幾日的生活開銷便從我的月銀里扣就是了,。”
我看著幾個男人離開的背影：“明明是個住著女兒家的院子,，為何侍奉的竟然都是男人,，還是這樣健壯的男人？”
錦霜輕輕嘆了口氣：“你以為你打動他們留下你來的是你曾經(jīng)在戲班子里學(xué)過幾年嗎,？他們只是看中了你會些武功罷了,。這里的姑娘大多是從小便被送了來,，跟著這里的師傅學(xué)習(xí)武藝,，學(xué)得好的呢自然日后會被捧到天上去，不過若是學(xué)的不好也無妨,，自小練出來的輕功讓他們的舞姿比別的園子里的姑娘都輕盈的多,，也算是能在建安城里養(yǎng)活的了自己?！?p> “那兩個師傅便是教你們武藝的師傅嗎,？”我伸著頭看了看他們，“我小時候的師傅總是兇神惡煞的,，他們對你倒是客氣的很,。”
“對我自然是這樣,，”錦霜抿了口茶水,，“紈青姐走了后，我便是紅綃院的頭牌了,，紅綃院的收入還不是要仰仗我,。并且他們只是那群孩子們的教習(xí)師傅罷了，對于我們而言,，他們只是一群看管我們的人,?！?p> “看管？”我皺了皺眉,，有點(diǎn)疑惑,。
“就是看管。進(jìn)了紅綃院一日便再無出去的可能,，即使以這里很多姑娘的本事足可以挑起一家不大的歌舞坊了,。”錦霜一面說一面打開了衣柜為我挑揀衣服,，翻了許久才翻出一件白色的底衫和青色的褂子扔在一旁的床上,，“若是像普通的歌舞坊一般，只是派幾個老嫗,，大概是看不住這些從小練武的姑娘的,，所以才讓這些教習(xí)師傅看守著。一來的確有些功夫在身上,，二來我們也都是他們從小教大的,，多少對他們有些畏懼?！?p> “我看你倒是絲毫不怕那些人,，”我將白色的衣裙拿起來在身前比量了一下，倒算是合身,，“對他們還挺不客氣的,。”
錦霜從妝奩里拿了簪子出來,，對著比了許久才選定了一支色彩清淡的：“我從未將他們當(dāng)做師傅,，只不過是利用他們而已。你年紀(jì)大概與我相仿,，倒是全身透著一股清冷氣,，難怪你家夫君不喜歡你?！?p> 我換上錦霜為我找出的衣服,，又被她按在桌旁梳妝：“難道男人只喜歡那些穿紅著綠的小丫頭嗎，也不見你穿些大紅大紫的衣服,?！?p> “你說的是那些膚淺的男人，你家夫君看起來氣度不凡,，不像是普通的男人,。”錦霜用梳篦沾了水，將我頭頂?shù)陌l(fā)髻梳的一絲不茍,，下面的頭發(fā)依然順滑地披散著,，多了幾分溫柔氣，“只是將你的素凈化為溫柔,，多掩蓋幾分清冷,，否則哪有男人敢靠近你?！?p>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在錦霜手下變得嬌俏了幾分,，有些快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卻突然想到：“你我今日也不過第二次見面罷了,，你為何對我的事情如此上心,？”
錦霜愣了愣，小聲說道：“我倒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我痛快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盡管說就是了?！?p> 錦霜大概沒料到我會如此不設(shè)防,，先是怔了一下，方笑了起來：“和你說話就是痛快,，但我倒是要先問你一事,，你與那日你來尋的男子并未成親，可是真的,？”
我早先聽錦霜一口一個“你夫君”,，如今卻突然被這樣問了一句，不覺驚了一下：“是,?！?p> 錦霜見我并未有什么表情,，方繼續(xù)說：“那日來的那位男子也已經(jīng)娶了親,，對嗎？”
我皺了皺眉頭,，臉色突然嚴(yán)肅起來,，有些嚴(yán)厲地看向錦霜：
“你還知道些什么？”
錦霜卻也不似方才那般嬌俏可愛,，臉上多了幾分凌厲,，走到床邊很是驕傲地坐下：
“我還知道，那日來的那位大人已經(jīng)娶了趙家的姑娘,，趙佩瑤,，而你一定不是她。”
我搖搖頭,，冷笑了一聲,。錦霜見我笑了，驟然站起身來：“你笑什么,？”
“你想干什么,？”我冷眼看向錦霜。
錦霜被我突然的殺氣嚇了一跳,，卻也快速恢復(fù)正常：“你先放心便是,，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明明你們兩個是相愛的,，卻還要眼見著他娶了別的人,，換做是誰都會難受的?！?p> “我只是想,，或許我們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卞\霜見我不說話,，語氣輕柔了下來，“你可知道,，這園子的主人是誰,？”
“是他派你來和我說這番話的？”我冷笑著看向錦霜,，“那你盡管轉(zhuǎn)達(dá),，他想對我做什么盡管動手便是，不必搞這些拐彎抹角的勾當(dāng),?！?p> “看你像個聰明人，怎么不動腦子想想,，是你自己進(jìn)了紅綃院的,，他又怎么能提前做好準(zhǔn)備？”錦霜不在意地看著我,，“別忘了,，我方才說過，我們是在一條線上的,?！?p> 我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如今的歌舞坊里時興賣自家主子嗎,？
“你要做什么,？”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錦霜從自己枕下取出一個不大的本子來遞給我：“我是他園子里的姑娘，又是如今的紅牌,，他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自然是要留著我有用處的,，他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二。這是紅綃院的賬簿,，我自己在書房翻抄了許多日才得了這樣一本,，你便幫我將它帶出去吧?！?p> 我將錦霜翻抄的賬簿拿在手里翻了幾頁,，她的字倒是比我不知要好上多少：“你可看過？可有什么異常,？”
錦霜還沒說話,，房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你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闖人家姑娘家的房間,，我若是正在更衣，看園子里的姑姑不挖了你的眼睛,?！卞\霜朝門口的男人喊道。
“有人點(diǎn)了你,?！遍T口的男人朝我不耐煩地喊道，“快些收拾妥當(dāng)了出來,?！?p> 錦霜朝我吐了吐舌頭：“帶你出去的人來了，快些去吧,。雖說你的情郎身居高位,，可進(jìn)了紅綃院的園子再出去的女子你還是第一個?！?p> “我走后他們會為難你嗎,？”我有點(diǎn)擔(dān)憂地看向錦霜。
錦霜很是篤定地?fù)u了搖頭：“你只不過在此住了一晚,，又是與我同住前屋,，既沒有跟著我們練武,，也沒有進(jìn)了姑娘們?nèi)粘＝塘?xí)的后院,，不會有什么大事。更何況你的那位情郎總算是身居高位,，這等小事想必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了,，不過是花些銀子的事情罷了。”
“紅綃院的姑娘既然不可以出去,，那總是可以被贖走的吧,？”我突然想起這一茬。
“有些是可以的,，但像我這樣就絕對不行了,。”錦霜笑著挑了挑眉,，“只是那些能被贖走的多半樣貌平平,，或是不論舞姿還是武藝都很是一般，也沒什么機(jī)會出園子,。而那些品貌皆端的姑娘,，便只能被那一個人贖走了?！?p> 我覺得滿心還有無數(shù)問題要問她,，可門口的男人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地催促。我忙將賬簿收入衣服寬大的袖子里,，錦霜有些倉促地說：“我不過粗略識得幾個字罷了,，哪里看得懂賬簿，只是我知道,，他所有見不得人的銀錢都是用紅綃院的賬目來走的,，你講賬簿拿回去，我想必然會有用處,?！?p> 我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錦霜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日后你大可再來找我,，只是不要再翻墻了,，像那日一樣扮了男裝找我就是?！?p> “竟然還不忘要掙我的銀子,。”我開過玩笑后恢復(fù)了嚴(yán)肅的神情,，“不過今日的事情多謝你,。”
“你不必謝我,，是我應(yīng)該謝你,。”錦霜也鄭重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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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領(lǐng)路的小丫頭穿過紅綃院的樓閣,，正要踏上二樓的樓梯時,，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這可是你們新來的姑娘,？”我還未回過頭去,，一股辛辣的酒氣就直沖我的眼睛，“樣貌很是端正啊,，來我這桌陪我喝兩杯吧,。”
“這位爺,，這個姑娘是旁人點(diǎn)了的,，趕著要去呢?！鳖I(lǐng)路的小丫頭笑著說道,，“爺若是想要，我這就去后院給也通傳幾個長得標(biāo)致的來,?！?p> 我想要將他的手從我的肩上撥下，他卻突然用力將我拉到他懷里：“爺差銀子嗎,？姑娘想要多少盡管開口,，這紅綃院里還沒有爺點(diǎn)不到的姑娘?！?p> .我有點(diǎn)厭惡的皺了皺眉,，看這人手臂上滿是肥油，不像是練過的樣子,，想著要不要干脆使了勁將他胳膊掰過去算了,，卻見二樓一個身影翻身而下，抓住了他的手臂反剪到背后,。
“不好意思,，這個姑娘是我的了?！臂『銓⑺昧σ煌?，他便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邸恒伸手拉過我,，一面瞪了我一眼,，一面將我擋在了身后。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是誰啊你？”摔倒的那個肉球顯然不服氣,，卻也不敢再上前動手,，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爬了起來朝著邸恒狂叫,，“院子里出來賣的姑娘,，還不是誰給的錢多就是誰的,？爺就不信爺還有差錢的那一天?！?p> 那人越說越是激動了起來,，朝著我們走過來，邸恒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讓他離自己一臂遠(yuǎn)：
“你若是還有膽子對她胡來,，你便能知道我是誰了?！?p> 邸恒扔開他,，拉著我風(fēng)一樣地向門口走去。我看到那人想要借著寬大的衣擺絆我的腳,，不覺微微一笑,，走近時故意將腳伸到他的腿下，猛地掀起來,，看他一個不穩(wěn)翻倒在地,。
我看向地上躺著的人：“連這點(diǎn)本事都沒有，還學(xué)著給人暗中使絆子,，還是當(dāng)心自己崴了腳吧,。”
邸恒卻依舊面無表情,，拉著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紅綃院的大門,。
我吐了吐舌頭，這次好像當(dāng)真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