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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星辰擁抱你

第四章

與眾星辰擁抱你 肉禾 1290 2020-04-13 22:57:36

  呵,,他知道的,,他一直都很清楚啊,,李秀娟不是其他人,她從來不像其他父母那樣,,盼兒成龍望女成鳳,她只是想要有更多的錢,,以此來滿足自己吸毒的欲望,。

  所以她從來都不會打死自己,,即使在毒品發(fā)作,,情緒非常激動的時候,她都會在何嘉程被打的還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停下手,,停下腳。然后轉(zhuǎn)身離去,,沒有任何一絲絲的留戀,,哪怕只是回頭看一眼。

  何嘉程感覺自己像是匍匐在地上茍延殘喘的一只野狗,,他甚至覺得自己比狗都要可憐,,因為他的主人從來都不會垂憐他,。

  到最后那幾百塊還是沒有守住,他想拿來上大學(xué)的錢還是沒有守住,,那些他小心翼翼藏在小匣子里的小玩意兒也都沒有守住,,所有他珍藏的東西都沒有守住。

  在李秀娟拿錢走后,,他趴在地上,,努力伸著手指,在桌縫和墻壁的洞里摸索,,他的手指被夾的通紅,,皮被蹭掉,到最后能隱隱約約看見肉,。

  可他明明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努力把手指伸進(jìn)去啊,,為什么始終觸碰不到那顆袖扣呢,為什么摸索不到那只短短的筆呢,。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的臉上全是被蹭上的灰,,清雋的臉龐變得灰糊糊的,,像是鎮(zhèn)口看門的那只土狗,特別像,。在得到了一個好的玩具時興奮的那個神情,,在失去之后絕望而狼狽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何嘉程,,和狗。

  真好笑,。

  灰塵沾染上何嘉程的肉里,,刺激起一陣陣疼痛,像小蟲在啃食著肉一樣,,密密麻麻的涌上酸辣的快感,。

  讓他當(dāng)時忍不住笑出了聲,像瘋了一樣,,看著自己腫起的手指,,笑的悲涼而猖狂,眼角一滴淚在笑的時候悄悄滑落,,順著那層灰,,順著他青紫的臉龐。

  滾燙而又炙熱,,可他并不想哭,,他怨恨自己的懦弱和怨恨李秀娟和他死去的父親,,怨恨那些在學(xué)校里叫他吸粉仔的同學(xué),怨恨把他堵在校門口調(diào)戲的不讀書的小太妹,,他怨恨這個世界,。

  可他今年才剛剛17歲。

  他才高二,,卻已經(jīng)狼狽不堪,。

  何嘉程走進(jìn)了小屋子附帶著的水泥廁所,拖著他那雙被打的不成樣的腿,,一步一步的,,雙手拿著他的小木桶,咬著牙,,攙扶著墻壁進(jìn)了水泥廁所,。

  金色水龍頭嘩啦啦的放著水,水流一會兒急一會兒緩,,急的時候水花能彈在何嘉程的臉上,,三四月份的天氣,還是冷冰冰的,,刺激的讓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烏沉沉的廁所,又丑又臟,。蟑螂在角落里放肆的爬著,,有時還會煽動翅膀飛來飛去,小鎮(zhèn)的蟑螂,,總是無所畏懼,,倒是沒有大城市的那么機(jī)靈。

  可何嘉程已經(jīng)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去拎起其他什么物體去打死蟑螂,,他的手快要提不起來,肌肉緊麻麻的,,抽搐的疼,。

  水裝的差不多了,他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氣,,用力關(guān)上水龍頭,,扭得緊緊的,不浪費(fèi)水,,不浪費(fèi)水費(fèi),。隨后拿起一旁那條破破爛爛的毛巾,放進(jìn)桶里,,沾上水,,沒有扭干,,就這么擦著自己的臉,動作粗魯,。

  三四月份的天,,小鎮(zhèn)里的水冷的像是冰,可他像是沒有知覺,。

  機(jī)器人般規(guī)律的重復(fù)做著動作,,厭惡的抹著自己的臉,擦拭著自己的身體,,像是在擦著什么骯臟的東西,,眼神如一灘死水。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上大學(xué)了,,他好像逃不出去了,,逃不出這個小鎮(zhèn),逃不出自己父母吸毒的陰影,,逃不出同學(xué)的那一句句“吸粉仔”,,逃不出自己身體被人觸碰時下意識的害怕。

  那么多年來,,他唯一的光就是逃出里鎮(zhèn),,去上大學(xué),帶著那幾百塊錢,。

  可是他的光破滅了,,他再也想不明白自己活著的原因,,像畜生一樣活著的原因,,他很想睡覺,可他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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