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華的腦子里回響著天帝方才的話,，她見著琯兒抱著許儒寅又哭又笑,，一時間,，心里像是壓了塊大石，不知該說什么,。

　　琯兒的笑聲可悲可泣,，如同黑夜里飄蕩的游魂。

　　荷華嘆了嘆氣，決心不再凡間與她糾纏,，于是便施法幻化出了一艘漁船,。

　　月老迫不及待地上了船，荷華踏上船之后,，見著無動于衷的天帝,，微微頷首，詫異道：“陛下,？您不跟我們一道回去嗎,？”

　　天帝一愣，負(fù)著手踏上了船,，坐到了荷華的對面,，看了她半響,，輕聲地道：“我以為,，你在怨我?！?p>　　荷華不動聲色地往月老身側(cè)挪了挪,，看也不看天帝，淡淡地道：“怎敢,?！?p>　　語罷，身下的船慢慢升起,，在夜幕里,，朝著天宮飛去。

　　天幕上灑下的流星從船的身側(cè)擦肩而過,，一顆又一顆,，像是明燈，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

　　出于好奇,，月老趴在船舷上，探出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接流星,。

　　然而他不僅沒接住流星，還差點兒從船上栽了下去,，荷華拎著月老的后頸,，沒好氣地道：“你要是坐不住，我就把你扔下去,?！?p>　　她心里憋著一股氣，正沒處撒，對著月老說話時,，語氣也比平時冷了些,。

　　“荷華…你好兇啊…”月老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卻見荷華打了個哈欠,，靠在船舷上睡著了,。

　　忙了一晚上，她有些累了,，并不想與月老頂嘴,，也心思再去看流星。

　　于是荷華在說完那句話后,，便靠在了船舷上,，撐著頭，半瞇著眼睛打起了盹兒,。

　　天帝靠在船身上,，靜靜地看著荷華的睡顏，借著頭頂?shù)脑鹿?，能清楚地看見荷華低垂的眼,，以及微微皺起的眉頭。

　　他暗中施了法,，讓荷華睡得更深了些,，然后便揮了揮手，定住了在船舷上看流星的月老,，將荷華從對面拉了過來,，抱在懷里。

　　荷華的頭靠在天帝的胸膛,，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她的青絲在月色下，亂成了一團,。

　　天帝的兩只手將她圈在懷里,，借著月色與星光，他的臉漸漸變成了他原來的樣子,。

　　子戚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右眼下半寸位置的淚痣閃著詭異的光,。

　　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想戳一戳荷華的臉，然而他的手還未靠近,，卻聽見荷華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陛下,，你這樣做，也是覺得有趣嗎,？”

　　子戚的手一僵,，沒有料到荷華竟然醒著。

　　他看著荷華閉著的眼,，想起了在昆侖山,，荷華穿著嫁衣來殺他時，說的也是這句話,。

　　他至今還記得荷華的純鈞劍有多冷,，她的眼神有多冷。

　　“子戚,，你這樣做,，覺得有趣嗎？”

　　“不是有趣,?！彼偷偷匦Τ雎暎瑢⑹置稍诹撕扇A的眼睛上,，施以靈力,，強行讓她入夢,。

　　他嘆了口氣,，像當(dāng)初回答她一樣，輕聲地開口,。

　　“是因為喜歡啊,。”

　　說罷,，便將荷華放了回去,，施法讓月老活了過來。

　　荷華緩緩睜開了眼,，看著對面撐著頭睡著的天帝,，再看了看身側(cè)還在鍥而不舍地抓流星的月老。

　　她方才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應(yīng)龍抱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喜歡她。

　　然而夢里她聽到了應(yīng)龍的心跳,，感受到了他的提問,，那感覺又不像是在做夢。

　　看著天帝藏在黑暗里的睡顏,，荷華推了推月老,，小聲地道：“月老,，剛才天帝是不是跟我說話了？”

　　“沒有啊,?！痹吕喜患偎妓鞯?fù)u搖頭，“你睡著之后,，陛下也睡著了,。”

　　“噢,，這樣啊,。”荷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然而很快便恢復(fù)了神色,。

　　月老面露不解，疑惑地道：“看你的樣子,，像是在期待什么,？”

　　荷華一驚，有種秘密被人說出來的窘迫感,，她將月老的頭強行按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小聲地道：“我沒有,！你亂說什么,！”

　　月老從荷華手里掙脫出來，站了起來想與她對峙,，然而見著荷華驚恐的目光,，才想起來他們這是在船上，于是又坐了下來,。

　　月老湊近了荷華的臉,，指著她泛紅的面頰，“你的臉都紅了,！荷華,，你老實說，剛才夢到了什么,？”

　　荷華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果然如月老所言，燙得她心里一顫,。

　　“你敢威脅我,？！”荷華提高了聲音,，瞄著睡熟的天帝,，狡黠地笑道：“你不是喜歡看流星嗎,？要不要我讓你體驗一下，流星是怎么飛的,？又是怎么落向地面的,？”

　　說吧，荷華下意識地站起了身,，然而這時,，船卻好巧不巧地晃了起來。

　　接著,，荷華也好巧不巧地一個不穩(wěn),，撲了下來。

　　原本,，她是應(yīng)該跌倒月老的身上,，只是月老一臉驚恐，眼疾手快地將她推了出去,。

　　荷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月老推走,，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躺在了天帝的身上,。

　　假寐的天帝并未被身上突如其來的荷華嚇到,，相反，他掐滅了指尖的靈力,，若有若無地勾了勾嘴角,。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啊…都怪月老！”荷華感受著天帝柔軟的身軀,，看著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月老,，在天帝的身上瑟瑟發(fā)抖。

　　天帝不語,，只是聞著她發(fā)間淡淡的河水的清香。

　　荷華等了半天,，摸不透頂上的人是個什么反應(yīng),，覺得這個姿勢實在是有辱斯文，便想撐著手起身,，然而她這個念頭還沒冒出來,，便被天帝給打斷了。

　　天帝將荷華圈在了懷里,，把頭擱在她的肩上,，故作失落地道：“荷華，你從前都是叫我三哥,，為何現(xiàn)在要叫我陛下呢,？”

　　荷華不可置信地看著天帝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聽到他的話時，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荷華，為什么不說話,？”天帝的氣息噴在荷華的頸間,，她渾身一顫，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荷華哭著一張臉,，對著一旁看好戲地月老語無倫次地懇求：“月月月月老…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救救我,！”

　　應(yīng)龍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變得如此的…

　　荷華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看著腰上緊緊扣住她的手,，腦子里閃過了三個字,。

　　不正經(jīng)。

　　天帝給月老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荷華見著月老并不打算救她，心里啐了他一口,，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回去之后，一定要跟月老絕交,！

　　荷華打算采用迂回戰(zhàn)術(shù),，她紅著臉小心翼翼地跟天帝商量道：“三哥…有什么話…你把我放了…我們好好說…”

　　天帝像個孩子似的將手再圈緊了些，固執(zhí)地道：“不放,?！?p>　　荷華欲哭無淚，正在思量著是不是與潮風(fēng)的那一架,，將他的腦子給打壞了,，卻聽見頭頂上傳來了聲音。

　　“荷華,，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荷華沉默了半天,，試探地道：“你真的是天帝…三哥…是扶蘇嗎,？”

　　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讓荷華不知該如何回答,。

　　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馬,，在昆侖山時,，扶蘇是她敬愛的三哥；在天宮時,，扶蘇亦是她敬愛的天帝,。

　　荷華從始至終都堅信自己對扶蘇的感情，只是單純的敬愛,，并不是像仙娥們八卦那樣,，說她與陛下有著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天帝有些失落,，低低地道：“我是,。”

　　“對我來說,，你一直是天宮的陛下,，是我與白澤的三哥?！焙扇A委婉地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見著他的手松了松，連忙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她倒是想直接一點,，只是她若是直接了，日后在天宮里還怎么混下去,。

　　天帝見著荷華盤腿坐在了面前,，他望向了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了她心里的答案,。

　　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荷華口口聲聲地稱扶蘇為陛下,，明里暗里地說著不喜歡扶蘇,，卻為了扶蘇一次次地輪回，甚至不惜殺了自己,，只為了救她口中的陛下,。

　　他不信。

　　他湊近了些,，直視著荷華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在她的眼里燃著魅惑的光,。

　　那是青丘九尾狐的魅惑之術(shù),，將荷華的眼睛蒙上了灰色，

　　他勾了勾嘴角,，等著荷華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那束光仿佛直通了荷華的心房,，將她隱藏最深的情感挖了出來。

　　半響后,，她仿佛聽見自己的聲音,。

　　“喜…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