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夏遙夢都無所事事。

　　和唐軒不同,，她現(xiàn)在就是個小白,，也沒法在工作上幫他什么。唐軒其實也挺清閑,，就在桌邊整理資料,，很快把還算整齊的桌面弄得亂七八糟。他似乎對夏遙夢這個新人更感興趣,，隔一會兒就跟她聊幾句,。多虧了他，她現(xiàn)在不僅知道這個辦事處的員工有幾人,，連每個人的家世背景都摸清了七八分,。

　　“這位姓程的姐姐工作很忙嗎？”夏遙夢盯著群聊里備注“程瑩瑩”的女孩的頭像,。是個很可愛的紫發(fā)動漫人物,，好像是K社三大催淚彈之一里的某個角色，名字她忘記了,。

　　“年底尤其忙,，平時還好，不過加班是常事,?！碧栖帍碾娔X前探出頭來，莫名顯得憂愁,?！耙驗榻裉炷銇砹耍砩媳緛泶蛩憔蹅€餐的,。不過你看……”

　　夏遙夢知道他要說什么,。十幾分鐘之前，這位叫程瑩瑩的姑娘在他們那個名為“生命可貴安全第一”的群聊里發(fā)了條消息，說她今晚可能加班,，如果沒法來辦事處會提前告訴大家,。

　　“看來確實很忙啊?！毕倪b夢喃喃自語,。她又看了唐軒一眼，怎么看怎么覺得他這一臉灰暗和這位程瑩瑩姑娘有很大關(guān)系,。她決定轉(zhuǎn)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我們的群聊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呢,？”

　　“就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的意思呀?！碧栖幍哪樕晕⒄?jīng)了些,，“你應(yīng)該也知道，咱們這里的工作不是一點風(fēng)險都沒有的,。有時候比起那些有的沒的,，還是保命最重要?！?p>　　夏遙夢又想起季晗之前曾經(jīng)一把把她和附在她身上的惡靈按到墻上,。與惡靈接觸的感覺是她有生以來最恐怖和惡心的經(jīng)歷，好像一灘冰涼黏膩的霧粘在身上,、滲進(jìn)皮膚里,，本能拼命地報警，身體卻失去知覺動彈不得,。如果不是季晗三刀結(jié)果了它,，她大概就會被那團漆黑冰冷、連實體都沒有的“霧”徹底吞沒吧,。就像沉沒在深海中,，眼睛大腦心臟乃至全身每一寸都被冷意滲透——

　　“遙遙？”

　　女孩猛地顫了一下,，臉色有點發(fā)白,。唐軒瞇了瞇眼，仿佛猜到了她剛才在想什么,。他嘆息一聲：“很可怕對吧,？可是接下來你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那樣的東西呀,。”

　　“……大家都知道季晗救過我嗎,？”夏遙夢努力把惡靈從腦海里趕出去,。

　　“是啊。”唐軒安慰地沖她微笑,，“他自己很少主動說什么,，但我們會問。而且每次完成工作都必須向管理局提交報告,，所以……”

　　夏遙夢心中升起一股羞恥和恐慌,。不知道季晗都寫了些什么？他執(zhí)著地逼她說出來的那些話,，難道也被別人看到了,？

　　“不過他寫報告特別敷衍，只寫時間地點加上工作內(nèi)容,，從來不超過三行,。”唐軒聳聳肩,?！懊看尉掷锒紩螂娫拋韱枺闊┧懒??！?p>　　“呃……是這樣?！毕倪b夢頓時不知該慶幸還是該譴責(zé)他的工作態(tài)度,，有些訥訥。

　　“總之,，還是活著最重要,。你說對不對？”唐軒停下敲打鍵盤的手,，目光認(rèn)真,。“我們的工作是保護(hù)別人,，但同樣要保護(hù)自己的性命,。”

　　“對,?！毕倪b夢脫口而出，卻不受控制地想起季晗用匕首刺進(jìn)惡靈身體時的樣子,。少年的表情堅韌又凌厲,，讓她感受到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季晗他,，是不是很厲害,？”女孩自言自語一樣問道,。

　　“是啊，可能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還厲害,?！碧栖幠樕系纳裆軓?fù)雜，欲言又止,。

　　快到五點時,，夏遙夢收到了來自季晗的一條微信，顯示“好友申請已通過”,。她還沒醞釀出打招呼的情緒,，他就又發(fā)來一條，問她要不要待會一起去工作試試,。她驚訝地眨眨眼,，覺得來得太快有點不適應(yīng)，瞬間緊張了起來,。兩人你來我往聊了幾句,，最后約好在S大附中門口見面，結(jié)束后再一起回辦事處,。

　　和唐軒打過招呼后,，夏遙夢忐忑地離開了辦事處的房間。按照早上的路線原路返回,、趕到附中門口時,，已經(jīng)快下午六點了，有家長在門口等著接孩子,。她一邊擦汗一邊給季晗發(fā)消息,，告訴他自己到了。他很快回了句好,。

　　沒過多久,，學(xué)校放學(xué)了。那些十幾歲的孩子伴隨著鈴聲潮水般涌出大門,，門口一時間熱鬧極了,。夏遙夢一時也有點懷念。她是T市本地人,，高中雖然不是在附中讀的,，看到這群青春洋溢的高中生還是有幾分感慨。他們說笑著,，有男孩一把攬住朋友的肩膀,，也有女孩挽著閨蜜的胳膊。她的高中生涯很少這么放松和開心,。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個少年,。他個子算高的，可以說是身姿挺拔,，但臉上一點都沒有所謂的青春氣息,，說好聽點叫面色沉穩(wěn)，說直接點叫面無表情,。他是一個人出來的,，沒有朋友，人群中也沒有人把目光投向他,。

　　夏遙夢一時覺得他根本不像一個高中生,。他在那些學(xué)生里堪稱格格不入，好像把一只沉默的貓扔進(jìn)喧鬧的人群一樣,?？墒撬敲垂P直地走向自己，好像自己是一盒美味的魚罐頭……不,，或許是得叼著走的小貓仔呢,。他是威嚴(yán)的貓媽媽，自己頂多算是經(jīng)驗值為零的幼貓,，喵喵叫著求庇護(hù),。

　　季晗徑直走到她面前，她則搶先開口：“下課啦,？”

　　“嗯,。”少年點頭,，“我們走吧,。得快點解決，否則趕不上晚上的聚餐,?！?p>　　“哦?！毕倪b夢乖乖聽指揮,，“人這么多，你是怎么這么快找到我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他似乎不是“找到她”，只是單純“走向她”而已,。沒有類似左顧右盼的“找”的過程,，仿佛有個箭頭筆直地對著她的方向。

　　“因為你的衣服很顯眼,?！鄙倌曜咴谒懊?，微微偏頭。

　　女孩一怔,，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黃色連衣裙加白色花朵的圖樣，顏色是挺鮮艷,。再抬頭時,，她注意到這條路有點熟悉——去中心醫(yī)院那條路？

　　“季晗——”她叫住他,，“我們是不是要去中心醫(yī)院,？”

　　“對?！鄙倌甑皖^看著她,，“最近老是有靈聚集在那里，要去看一下情況,?！?p>　　“我知道那個！”她興奮地舉手,，“是好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對吧,？我見過它們，還有照片呢,，你看,！”她邊說邊打開手機相冊，調(diào)出昨晚拍的那幾張照片,。畫面上只有路燈和草坪,、夜色，并沒有那些病號服的身影,?！八鼈兙驮谶@個地方圍在一起打牌。話說我以前就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根本拍不下來……你有辦法拍到它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