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朝局
乾清宮是大明皇城內廷正殿,內廷后三宮之一,乾清二字取自《道德經(jīng)》,,其意為表示帝王是天地間唯一的,、最尊貴的,,他的居所故名乾清宮,也是明朝歷代帝王所居寢宮,。
但是朱厚照卻甚少在乾清宮中休憩,,他每日多流連于豹房中,縱情享樂困倦之后,,夜間多眠于豹房中,。
此時朝局動蕩,礙于張皇太后的一力敦促,,正德皇帝朱厚照不得不加以妥協(xié),。
他白日間可在諸多侍衛(wèi)陪護下于豹房嬉戲玩樂,但每晚卻都得返回乾清宮休息,。
至于朝政,,自有張皇太后和諸位閣老處理,只是每日各類奏章皆需移至豹房供武宗批閱,,武宗對朝廷諸多大小事宜倒也并非一無所知,。
正德皇帝似乎也是樂得清閑,對于張皇太后干預朝政并無不滿,,仿佛只要玩的開心,,其余一切皆不被其放在心上一般。
張皇太后不知出于何故,,也由得他去,,但有一點卻是緊追不放,那便是子嗣問題,。
孝靜毅皇后夏皇后自正德元年冊立為皇后,,至今足有四年之久,但卻遲遲不曾誕下皇子,。
此間張皇太后又接連給朱厚照納了數(shù)名嬪妃,,淑惠德妃吳氏,榮淑賢妃沈氏及其他近十位美人夫人,,但均一無所得,。
急得張皇太后幾度暗自垂淚,倒是當事人正德皇帝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樣,,每日照舊在豹房中歌舞升平,,荒淫無度,恣意妄為,。
這一日,,正德皇帝玩樂一日,,精疲力盡后由掌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劉瑾,、總神機營張永,、西廠提督谷大用、東廠提督馬永成,、丘聚等八虎之四簇擁著回了乾清宮,,徑直入了東暖閣休息。
伺候著正德皇帝就寢后,,劉瑾等人相繼告退,,卻在暖閣外見到了悄然趕來的八虎之一,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高鳳,。
“八虎”之間絕非渾然一體毫無嫌隙,,反而各自間早已是劍拔弩張,恨不得其余人盡數(shù)慘死方能心下安定喜樂,。
尤其是劉瑾和谷大用之間更是勢如水火,。
谷大用統(tǒng)領的西廠,始于明憲宗成化年間,,其廠督汪直一度成為天下最具權勢之人,。
但其極度膨脹的權力終是引起了朱厚照爺爺明憲宗的警覺,在其后的權力角逐中,,汪直失敗,,被調出京城,西廠隨之解散,,幾年以后,,汪直也在失意中死去。
直到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繼位后,,大太監(jiān)劉瑾掌權,,宦官勢力再度興起。
劉瑾為進一步增強自己的影響勢力,,制衡東廠提督馬永成,、丘聚二人同盟,積極推動了西廠復開,。
但卻被谷大用給摘了桃子,,成為了西廠復開后的第一任廠督。
西廠與東廠雖然名義上都受劉瑾的指揮,,但東西兩廠與劉瑾及其麾下的錦衣衛(wèi)之間可沒有什么互相合作,,而是爭權奪利,互相拆臺,。
而為了對抗極具優(yōu)勢的劉瑾,,東西二廠隱約間建立了攻守同盟,,共同對抗劉瑾,一段時間內讓劉瑾很是被動,,威望損失了不少,。
為了改變這種情況,劉瑾又自建了一個內行廠,,由本人直接統(tǒng)領,,其職能與東西廠一樣,但偵緝范圍更大,,甚至包括東西廠和錦衣衛(wèi),。
一時間,錦衣衛(wèi),、東西廠,、內行廠四大特務機構平存,緹騎四出,,方始有當前之大亂景象,。
因此對于背叛自己并與自己爭權奪利的谷大用,劉瑾是恨得牙癢癢的,,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谷大用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但谷大用不僅同為八虎,,與明武宗朱厚照的關系之密切不在劉瑾之下,。
更是與盟友東廠互為犄角,共同進退,,協(xié)力對抗劉瑾及其錦衣衛(wèi),。
加之其為人謹小慎微,奸猾狡詐,,竟是讓劉瑾一時間也抓不到什么把柄,,猶如老鼠拉龜,完全無從下手,。
張永本該是八虎中最為弱勢的幾人,,但他頭腦極為清明,也豁的出去,,在劉瑾等人相爭之時,,抓住機遇,竟然和內閣搭上了線,,抱上了內閣首輔李東陽的大腿,,也算是在朝堂上站住了腳。
而對于這個新任首輔大臣,,此時正是風頭正勁之時,,劉瑾等人都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李東陽已逾耳順之年,六十有二,,本是要與謝遷,,劉健等人一起告老還鄉(xiāng)的,只是正德皇帝和張皇太后不允,,只得繼續(xù)在這朝堂之上沉浮,。
作為一個經(jīng)歷五朝風雨的老人,,從景泰,、天順、成化,、弘治,,再到如今的正德,?他歷任左柱國,、內閣首輔大臣等,,在政治上多采取忍讓的態(tài)度,便是對劉瑾等人也是和顏悅色,。
作為熬走了四任皇帝的他資格極老,,門生故吏遍布朝堂,朝野聲望極高,,但就是過于溫吞,,行事低調穩(wěn)重,老謀深算,。
在謝遷,,劉健統(tǒng)領群臣血諫朝堂,威逼小皇帝時,,他便一直冷眼旁觀,,最后劉健和謝遷黯然收場,告老還鄉(xiāng),,劉健更是被削籍為民,。
昔日的天下三賢相便只余下了他一人,臨危受命,,頂替劉健成為首輔大臣,。
最重要的是李東陽上任至今,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劉瑾等人的絲毫不滿,,便如同早前一般,,每日點卯上朝,下朝回家,,對當前混亂的朝局視若無睹,,只是按部就班的混日子一般,,與劉瑾等人井水不犯河水,劉瑾等人也樂得清凈,,倒也是相安無事,。
對于這個泥胎木塑一樣的首輔大臣,劉瑾等人也是提防之余大感舒暢,,那群本來叫鬧不休的眾臣,,沒了領頭人也安分了不少。
只是華蓋殿大學士焦芳和前年方才入閣的東閣大學士楊廷和仍有異動,,似是對毫無作為的李東陽極為不滿,,暗地里串聯(lián)了不少朝臣,欲有所謀,。
特別是焦芳,,常常借著經(jīng)筵日講的機會對小皇帝大肆洗腦,鼓吹宦官誤國,,痛陳時弊,,希望小皇帝早早懸崖勒馬,做一個千古明君,。
這就很讓人膩歪,,正德皇帝雖然也是很不耐煩,但經(jīng)筵日講作為一個皇帝提升自我的必修課,,是張皇太后極其重視的,,朱厚照想法設法的逃課躲避,也總是會被抓來老實聽講,。
面對一個古稀之年,,行將就木的數(shù)朝老臣,滿含希望,,可憐巴巴,,淚眼汪汪的看著你,就盼著你回心轉意,,殷切的期盼著你早日步入所謂正途,,成為一代明君。
就算是朱厚照這等頑劣的性子也沒法甩臉子離開,,唯恐這老臣一個想不開就來一個觸柱而亡,,那可就牙疼到極點了,不得已之下只能逃課,,與皇太后和這班老臣斗智斗勇,,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而劉瑾等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將焦芳和楊廷和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置而后快,。
私下里也是拼了命想要找出二人把柄,將其置于死地,;明面上也是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焦芳距死不遠,,無欲則剛,,只想在最后的生命里為這大明朝出一把力,發(fā)揮發(fā)揮余熱,,根本不鳥劉瑾等人,。
楊廷和則是正德皇帝和張皇太后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甚得二人信任,,為人做事也是滴水不漏,,難以讓劉瑾等人抓住把柄構陷,,加之圣眷正隆,,也是一個難以下口的硬殼王八。
此時的劉瑾雖然恨急了二人,,但還是分得清誰才是心腹大患,。
那死死盯著自己位置的谷大伴等“自己人”才是真正要命的東西,時時刻刻就等著把自己一把拉下,,再狠狠的壓死,,讓自己萬劫不復。
劉瑾與谷大用等人正斗得如火如荼,,實在是沒有經(jīng)歷分心他顧,,只等著集中全力將谷大用等人解決了,才能騰地出手來掃清寰宇,。